身下的床,他曾躺过无数次,可没有哪一次,让他觉得这样危险。 “蝉蝉,不要拒绝我……” “怪物,会忍不住发狂。” 灯光昏黄摇曳,男人身形颀长,将少年密不透风地笼罩在身下,背后影子映在墙壁上,拖得细长狰狞,剧烈晃动着。 洛听潺眼尾洇地绯红似血,急促地喘息中思维也断成了浮动的柳絮。 汗水混着泪水淌进发梢鬓角,他急喘了口气,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浮现几分清明。他望着头顶那双猩红闪烁的眼瞳,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转瞬化成破碎的呜咽。 洛听潺自暴自弃撇开目光,没有被禁锢的那只落在床单上的胳膊,却忽然抬起,勾住了男人的脖子。 男人的动作似乎停顿了一瞬,一双猩红眼瞳却更为狰狞恐怖。 这一夜,风雨大作,不曾停息。 第77章 洛听潺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第一反应就是疼,全身每一根骨头被碾碎了一般的疼,又酸又疼。 扒拉过手机,一看已经第二天下午了。 他蒙了会儿,昨天的记忆渐渐回笼,脸色忽红忽白,好一会儿最终定格在面无表情上。 艰难爬起来,房里拉了遮光帘,光线暗淡,静悄悄的,只听得见他略微不平静的呼吸声。 洛听潺布满啃啮痕迹的手指尖动了动,有些自嘲地想,还真是似曾相识的一幕啊。 手机铃声还在不懈地响着,来电显示是肖二。他瞬间振奋,这是人醒了? 他迅速将绿色接通键往左一滑,手机里传来肖二虚弱但略显活泼的声音:“嘿,大蝉,你偷牛去了?这半天才接电话!” 洛听潺心下一松,眼里带了笑,嘴上却道:“还能皮,看来是没事。” 肖二:“咳,我这不是一醒来就听说你为我忙前忙后,都累昏过去了嘛,兄弟这多过意不去啊!你是咋回事?就你那作息规律成那样,还能给累昏了?” 他突然惊恐:“兄弟,你不会是得什么急病了吧?” 洛听潺嘴角一抽:“别瞎猜。” 肖二狐疑:“真不是?” 洛听潺懒得搭理他。 好半晌没等到回应,肖二讪讪停止了嘀咕,大松一口气:“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话说你走也说一声啊,人突然不见了我爸和妈还好一阵担心,说是不是有人连夜把你从肖家大宅偷走了,还差点报警了,他们可真能想啊,哈哈,真够可乐的。” 洛听潺一听到这个,再一联想原因,不过身上疼,头也开始疼起来。 “现在能活蹦乱跳的,就感谢老天,好好养着吧。”完全不想再和这个二货聊下去。 他想到什么,幽幽说了一句,“兄弟该帮的都帮了,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不用谢。”在对方哇哇的大惊小叫中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肖二醒了,他心口的一块大石算是落下了。 洛听潺艰难下了床,酸疼的肌肉在每一个细微动作下拼命叫嚣着昨晚的疯狂。 洛听潺赤脚踩在厚实绵软的地毯上,脚底着地下那一刻,腿一软,差点栽地上。 他脸绷着,扶住椅背撑住了发软的身体,很难没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来。 这么半天了,人还没出现。 洛听潺眯了眯眼睛,趿上拖鞋缓慢出了房间。 站在二楼扶梯口,一眼就看到楼下大厅管家忙碌的身影。 静谧的黄昏,空气中微尘浮动,空旷的大厅里,只有瓷器轻微的碰撞声不时响起。 饭菜的清香味从一楼一路飘到洛听潺鼻尖,他没忍住揉了揉肚子,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没记起时显不出什么,一记起来完全就是饥肠辘辘。 人还是没出现。 洛听潺不打算和自己过不去,绷着脸撑撑住扶杆一步一步往下挪。 他从来没觉得这截扶梯这么长过。 鞋底踩在木质扶梯上噔噔作响,管家小心翼翼将一朵馥郁鲜妍的玫瑰插入一旁的细颈净瓷瓶里,欣赏地看了看,转过身手握拳放在胸口,朝刚好迈下最后一阶扶梯的少年微微躬身,随即优雅地做了个请的动作:“洛小公子,请用餐。” 洛听潺一眼瞥过红木圆桌上清淡的饭菜,目光在斜插进细颈净瓷瓶里,轻曳微颤的艳丽花苞上停留片刻,自醒来就一直紧紧抿住的嘴唇松了松。 他走到木桌旁,管家拉开梨花木椅,洛听潺不动声色坐下,只有在挨实的那一刻不易察觉放缓了动作。 他坐好,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象牙筷,指尖在桌面点了点,有些狐疑地看着管家:“仲孙伯伯,你今天是不是……” 他思索着措辞:“有点太、殷勤了?” 管家一张脸笑出了褶子,愣是叫洛听潺看出了几分谄媚:“能为小公子服务,是仲孙的荣幸。” 洛听潺:“……对了,濯月呢?” 到目前为止,人都还没出现。他免不得生出些许气恼,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濯月对他的在意程度,于是在气恼之上,又生出疑惑和忧心。 这家伙,跑哪去了? 管家脸上的笑意顿了顿,略垂下眼:“小公子还是先用过饭食吧,是公子特意交代过的。” 洛听潺听笑了,这一主一仆搁他猜谜语呢?还瞒着不说。 他看着管家,仲孙垂着眼态度恭顺却不言语,分明是一副不吃完不说的态度。 洛听潺筷尖点了点餐盘,行,吃完再说,反正他也饿了。 略吃了七分饱,洛听潺咽下最后一口食物,用软帕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抬眼看向管家:“现在可以说了吧?” 眉眼淡淡,语气也并不咄咄逼人,却不自觉显出一股威势来。 刚经历过一个堪称疯狂的夜晚,第二天主人公不见人影,还要经历这么一遭,很难不让他心生恼怒。 他尊老爱幼,但不代表没有脾气。 管家察觉到少年身上的气势,垂下的眼中目光一闪,身体却弯折地更厉害,显出卑微而虔诚的姿态。 “小公子,寒冬已至。”他说了一句十分莫名的话,直让洛听潺满头雾水,张嘴正想问是什么意思,却听到管家慢吞吞说道:“公子的踪迹……还是小公子自己问罢。” “容在下告退了。” 洛听潺盯着不紧不慢收拾桌上残羹冷炙的仲孙,若有所思,果然没有再问。 等人消失在视线中,洛听潺脊背往椅背上一靠,拿出手机给人拨电话。 他蹙着眉盯着手机屏幕,指骨一下一下敲着桌面,发出噔噔的闷响,掩在拨打的铃声中。 忽然,铃声止住,洛听潺手上动作瞬间一停。 他却没先说话,一觉醒来枕边人不见踪影,总该有个理由。他想听听濯月怎么说。 第78章 手机里很安静,洛听潺听到轻微的呼吸声,那是他自己的。 而对面,似乎除却风声,只剩下永恒寂静。 氛围莫名拐去了另一道弯路,原本只是一个略带气恼的等待似乎变成了一场对峙。 谁先开口,就似输了手中的筹码一般。 墙壁上巨大的石英时钟,秒针滴答滴答拨过表盘。 在这种清晰的时间流逝中,洛听潺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却又忽然醒神,摇头失笑。 濯月何曾真的委屈过他? 他抬眼看向巨大透明玻璃窗外,几分晦暗的天色。 今天,并不是个晴天。灰色的阴霾夹杂凄厉呼啸的北风,将百花吹打的满地残叶枯枝。 或许潜意识的灵敏预感比本人更加敏锐,察觉到风雨后的宁静只是另一场暴风雨的前奏。 他握住手机的手指略松了松,电话对面长久的沉默和呼啸的风声终于让他察觉到一点不同寻常。 他放轻了呼吸,不再执着于那一点少年人的小情绪:“濯月,你在哪?” 洛听潺轻缓而又低柔的嗓音像是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告诉我,好吗?” 许久,对方才传来一点声响,像是细致华丽的丝绸衣料彼此摩挲的细微动静。低靡嗓音混杂在凄厉风声中,带起阵阵回音,像是诡异幽森的二重奏。 “洛都下雪了。” 另一片天地里,男人坐在矮小的木墩上,比夜色还要黑的长发海藻一般披散在肩背,狭小昏暗的空间里,只有触手可及的前方开了一扇窄而小的天窗,可以让塔顶端坐的身影窥得一隙浅薄天光。 像是等待被王子救援的高塔公主。 实际却是守在高塔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怪物。 而今日,那天光也是暗淡的,像是预兆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男人猩红瞳孔比血色还要艳丽诡谲,却不含一丝半点血液的余热。 他伸出手,一片六棱晶形状的晶白雪花落在他白到透明的指尖,竟让他觉得暖热。 那是比他体温还要高的温度。 男人轻缓地弯了弯唇,削薄冰冷的弧度,色泽却艳丽到近乎诡谲,声音轻地近乎温柔:“蝉蝉,你会来找我的。” “对吗?” 像是情人间不分时间地点的歪缠撒娇。又像是海妖凑在耳边的低语。 濯月从来不这样。 洛听潺抿抿唇,好吧,至少以前不……嗯,除开这段时间。 但他喜欢他,又不是因为他乖巧漂亮又细致温柔……漂亮大概算。 有种说法,一见钟情从来都是见色起意,这一点,他无法否认。 洛听潺揉揉眉心,这种语气,这种话,他还能怎么办? 反正考试周的前两周是默认的自由复习时间,他平日里学习认真,功课都没落下,自然也不用担心期末考。虽然不太清楚濯月闹脾气的原因,但考试周之前,总能把人哄回来。 打定主意,他也不问其他了,打电话总是没有当面谈来得方便。 “对。” 他一边打开app查询最近的航班,目光落在忽然跳出来的热搜资讯——整个洛都忽然被不明灰霾笼罩,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出不去,甚至连消息都发不出来,像是整片洛都从地图板块上割裂了一般。 快速浏览完首页文字,洛听潺看了看手中通话保持畅通的手机,眉头蹙起又松开。 就像这窗外的天气一般,阴霾过后总会见晴天。 他迅速下单订购了机票,到达距离洛都最近的机场——昆山机场,那里距离洛都只有半小时车程。 一边对寂静的手机那头说话,语气冷静:“我会来找你。” 他知道,他在听。 而他不挂电话,他就也让手机一直保持通话中。 飞机启航就在两小时后,洛听潺快速回房间收拾了下,利落出门,门口像是早有预料的管家等候多时。纸一在他和管家简短交流的间隙,提过他的行李箱放到车后备箱,替他打开车门:“小主人,请。” 洛听潺坐上去,车门阖上,管家微笑着站在一米之外:“小公子,归途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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