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洛听潺觉得差不多了,正想找个理由脱身,这人倒杯酒要敬他,口齿有点含混,倒像是有些喝多了:“洛、洛二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雅致如玉少年风采,这次又是咱们A市的状元,真是不得了!我杨、杨云远敬你一杯!” 洛听潺举起酒杯浅抿了一口,神色淡淡:“哪里,是大家抬举我。” “杨哥比你长几岁,就厚颜叫一声小洛,洛二少不介意吧?”杨云远口里客气,其实压根没给洛听潺拒绝的意思,转头就叫上了。 他目光转向濯月:“小洛啊,这位……是你的朋友?” 洛听潺垂下眼:“嗯。” 杨云远语气玩味:“不是圈子里的人吧?面生得很,长得倒是漂亮,小洛你不给杨哥介绍介绍?” 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眼里的垂涎,柳听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不停在旁边拉他的胳膊。 这人估计是真醉了,以为自己喝花酒呢,一开始还有几分矜持,现在倒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了。 他用力甩开胳膊上的手,不耐烦道:“柳听你一直拉我干嘛,有病是吧?” 说完又转向洛听潺:“小洛,快说啊,你小子倒是艳福不浅,不知从哪里找出这么个大美人来。” 说完还要伸手去摸濯月放在桌子上的手,洛听潺脸色冷下来,啪一声打在他手背上:“你是个什么东西,值得我和你说?” 那一下打得重,杨云远缩回手,疼得嘶了一声,酒精熏染的脑子清醒积分,心里不但没有因为这份清醒而后悔,反而觉得这少年人不识抬举而越发恼怒。 他还没来得及发火,就见对面的少年一改之前的温和,抽了张湿巾纸,慢条斯理擦了擦手指,下巴微抬,神色轻蔑,看他的眼神像是一条肮脏的臭虫:“连看你一眼,我都觉得脏了眼睛。” 说完轻飘飘将那张擦手的湿巾纸扔到他脸上。 黄瓜味的气息吸进鼻子里,杨云远不觉得清新,反而一股血气直冲脑海,红着眼就要动手,被柳听和旁边几个人连手带脚从后面禁锢住,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揍。 在场的可不都是好学生,那整天逃课打架逛夜店的,又不是没有。 他们下手有轻重,打惯了架的人,知道打哪里最疼,又不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挨了一顿揍,杨云远彻底老实了,那点酒意也散了个干净,才知道自己老毛病犯了惹了不该惹的人。对方是洛家小少爷,其他几个家里也不差,回去告状,杨程辉也不会给他撑腰,说不定反而会再打他一顿,并压着他亲自道歉。 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杨云远心里愤恨,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像他这样的纨绔子弟,最是趋利避害,只敢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也不叫小洛了,连声道:“洛小少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你别和我一般计较。” 之前是听说这洛二少脾气温和,心里也有点小觑他,觉得他半大个小子,毛都没长齐,能厉害到哪里去? 加上喝了酒,才敢腆着脸叫一声小洛,谁想发起火来手段一点也不软弱,他被按在地上拳脚相加,揍得鼻青脸肿的,也不见他分过来半点目光。可见也是个心性冷酷的,现在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了。说不定又是一顿毒打。 陈琛踢了他一脚,踢得杨云远惨叫一声:“猪叫什么?就你这么个狗东西,也敢在哥几个面前嚣张,你爷爷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穿兜裆裤呢!” 说完啐他一口:“没卵用的玩意儿,也敢觊觎嫂子,也不看看你那张脸,你配吗?下次别叫兄弟几个见着你,见一次打一次!” 杨云远被陈琛脸上的狠戾吓了一个哆嗦,不敢再叫唤了。 洛听潺含笑向他道谢,半点不见刚才的冰冷:“多谢了。” 陈琛几个其实也有些吓着了,还是第一次看到洛听潺露出这种神色,正因为如此,才更说明他有多生气,毕竟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他的脾气有多好了。 陈琛眉头一挑,颇有几分邪气:“说什么谢,自家兄弟。” 柳听这次是真的无地自容,好好的聚会,被这么给毁了,还敢对嫂子……他走到洛听潺面前,低下头:“抱歉,我……” 洛听潺:“这话你该给濯月说。” 柳听看向正拿绸帕给洛听潺擦拭手指的男人,对方低着头,神色专注,细细擦试过指缝的软肉,每一处都妥帖地照顾到。 他硬是看红了脸,张嘴呐呐道:“对不起……” 过了片刻,濯月似乎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他说话,抬头扫了柳听一眼,摇摇头:“不用。” 随即低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柳听有点不知所措,男人的反应太平淡,就挺冷淡的,好像他道不道歉都无关紧要一般。他后面的话自然就说不出口了。 他转头求助般地看向洛听潺。 洛听潺了解濯月,他说不用就是真的不用。 他拍拍柳听的肩膀:“濯月从不撒谎,说不用就是不介意。我这里就更没什么了,像陈琛说的,自家兄弟,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看一眼地上蜷缩着的杨云远,他皱皱眉:“至于这个姓杨的,你还是少和他接触……我觉得他不太对劲。” 柳听好奇:“洛哥发现了什么?” 洛听潺摇摇头:“只是一种感觉。” 柳听没怎么犹豫:“就是洛哥不说这句话,我也不会管他了,谁想到他平时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本性其实是这样?还是喝多了酒才暴露出来。” 他们中虽然有的人得过且过混日子,或者抽烟喝酒逛迪吧,但是至少品性都是没问题的,这种色中饿鬼根本瞧不上。 肖二捏捏手腕,刚才他也动手了:“谁说不是呢?说不定对你还是件好事。” 几个人闲散地聊开,就像忽略了地上躺了个大男人一样,杨云远也一动不敢动。 濯月还在低头做着细致的擦手活计,大概是觉得将陌生肮脏的气息抹除干净了,不紧不慢收起绸帕,拉着洛听潺往前走。 洛听潺疑惑间,他们已经站在杨云远面前。 洛听潺不知道他要干嘛,其他人也因他突然的动作息了声。就见他伸手高高扬起手上的绸帕,往地上的杨云远丢去,洛听潺一愣,转瞬明白过来,濯月大概是学他之前丢湿巾纸。 他伸手截住了飘落的绸帕。 濯月像是疑惑:“他脏。” 周边几个围观的人倒吸一口气,看这乖巧无害的模样,原来也是个生猛的,这才叫杀人诛心,二次伤害拉满! 洛听潺手心里是绸帕冰凉丝滑的触感,淡紫色的小花优雅美丽,他微微一笑:“所以才不值得毁了这么一张做工精巧的绸帕。” “这条脏了,不要了。”濯月陈述,“我有很多。” 洛听潺将绸帕叠起来踹进口袋:“你有再多,也不能丢给他。” 他声音里带冷意:“他怎么配?” 又是一阵吸气声。 洛听潺着实是生了气,说话才会这么不客气。即便杨云远觊觎的是他自己,他也不会这么生气。 濯月听他这么一说,也不再坚持,洛听潺转头和几人又聊了会儿。 不过这么一折腾,确实失了趣味,没过多久,大家就散了。 第22章 他们如何,与我无忧 他们几个酒店外面都有自己的车子,洛听潺和濯月是打车来的。 走出酒店,柳听问:“洛哥你们去哪儿,我送你们吧?” 洛听潺笑着拒绝:“不用。” 肖二手搭上柳听肩膀,挤眉弄眼:“听子,你这就不懂了吧?大蝉要和嫂子过二人世界呢,哪要你送,就是徒步走回去也是乐意的。” 柳听:“呃……” 其他人跟着起哄。 洛听潺不搭理他们:“你们走吧,不用管我们。” 在路边和他们挥手告别,洛听潺打开打车app,转头问濯月:“现在还早,A市有全国第三大的图书馆,我们去那里待一下午怎么样?” 一是和男朋友消磨时间,二是他确实要去查一些资料。 对于行程安排这种事,濯月一向随洛听潺:“你决定就好。” 洛听潺就下了单。 不远处就是公交站台,有长椅靠在路边,洛听潺拉着濯月过去,刚要坐下,却被拉住了。 洛听潺用眼神问濯月。 濯月这样说:“脏。” 洛听潺站在金黄的银杏树下,看他拿出绸帕,弯腰擦拭长椅,高束的马尾从背后滑落至胸前,扫过半边侧脸,和卷翘的眼睫勾缠,动作间,发尾轻晃。 碎金般的日光从身后漫过,点点洒在发梢袖口,男人整个人笼了一层极温暖的晕黄。 洛听潺微微失神。 这里繁华,来往行人很多,又在公交站台附近,长椅每日迎来送往,其实并没有多少灰尘,只有偶尔有一两片金黄的银杏叶落下散在椅面,添几许寥落的意境。 可男人那样认真。 洛听潺再一次意识到,和雨夜初遇时想比,濯月真的变了很多。 他在很认真地学习和融入。 片刻,濯月起身:“现在可以了。” 洛听潺的思绪被耳边的声音拉回来,迎着男人淡漠宁静的神情,他笑了笑,拉着人坐下。 安静了会儿,洛听潺侧身看向男人,手指攀爬攥住他的小拇指,晃了晃:“濯月。” 濯月也看着他,任由他的手指在自己身上放肆:“嗯?” 洛听潺说:“本来是想带你认识认识我的朋友,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抱歉。” 被人用觊觎垂涎的目光玩物一样打量逗弄,并不是一个好的体验,尽管濯月表现得很平淡,从始至终没有对杨云远置喙一词。 当时其他人都在,柳听道歉时濯月说不在意,他便顺着话安慰柳听。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觉得还是需要说一声。 濯月静静听完,反手握住他那只即使道歉时也没停住作乱的手,抬眸:“我会出现在这里,皆是因你。” 洛听潺一怔,又听他道:“众生芸芸,尽不入眼,唯你例外。” “他们如何,与我无忧。”他捻动少年柔软的指腹,嗓音低缓如靡靡之音,“故你不必道歉。” 洛听潺从他漆黑的瞳孔中看到一个小小的自己,周围是扩散的光晕,像一片璀璨星海,他几乎要溺进去。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濯月……” 男人回应:“嗯?” 洛听潺觉得心口有一种情绪在激荡,最后出口的话却是:“……人太孤僻也不好。” * app上显示车子六分钟就能到,洛听潺和濯月等了快十五分钟,还不见车影,app上的车辆轨迹歪曲地七扭八扭。 尽管不急,网约车延时太久也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洛听潺蹙眉打电话过去,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说了半天,才弄清楚似乎是定位出了问题,车师傅开去了别的地方,要返程回来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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