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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那是我的蜜月旅行，你该不会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拒绝道，婚假是早就请好了的，但比起跟陌生小丑出国度假，我还不如躺在床上休息半个月呢。好巧不巧，来自朴文熙的紧急通话响起来。 我接起，朴文熙的身影投射在我面前。她娇小的身体堵着弟弟的卧室门，汗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她脚边还堆着几箱饮料，似乎是刻意为了堵门。她气喘吁吁，不时紧张地倾听卧室里的动静。 她的样子吓到我了，“你在干什么呢文熙？”我叫道。 “嘘——轻点声，别让他听到。”朴文熙立刻噤声，凑近摄像头，“你走之后，彬彬突然很狂躁，像洗劫一样在家里到处翻。” “他换了一身服兵役时的迷彩服，带着电击枪和注射针头、还有好几卷静电胶布。我问他要去干什么，他话也不说就往外冲，我费了很大劲才把他关进卧室里。怎么办啊允珠，他最后一个见过的人是你，他该不会要找你去吧？” “找我？可是我也没得罪他啊？”我说，想起离开朴文熙家时他瞪着我的眼神，突然不寒而栗。 “我也不知道，但我总觉得你有危险。允珠，你先躲起来吧，彬彬状态好可怕，我怕他会伤害你...”朴文熙焦急地说，眼角似有泪光。我被这反常的画面震慑住，毫不反抗地被乌洱姆拽着胳膊拖入电梯。 乌洱姆：“放心，马上离开。”朴文熙勉强冲他点点头，“抱歉啊灿英哥，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一定好好给弟弟治病。” 通话结束后，我忐忑不安地驱车上路。朴文熙家离我家不过十多分钟车程，容不得一点犹豫。但我依旧不懂，他为什么对我怀有敌意。 乌洱姆查看航班信息，得知距离航班起飞还有3个小时。“嗯...只能先在机场躲会儿了，但愿他不知道您的行程。”乌洱姆仰靠在座椅上仰起头，用白手套遮住眼睛，看起来也在紧张。 不妙......我记得朴文熙在弟弟卧室问起过我的行程，知道我今晚从首尔出发去欧洲，根据航班班次，很容易就能查到我的目的地。 “您家里有监控吗？看看监控。”乌洱姆在我耳边说。 我调出监控影像。从门口的摄像头可以看到电梯门，环形单面玻璃墙原本视野广阔，此时却空旷得令人心慌。电梯缓缓上升，我双眼盯住电梯出口。一个穿迷彩服的高大男子走出电梯，他解下背在身后的运动包，从中掏出一柄崭新的手斧。他握着手斧在我门前停下。 “是他吗？”乌洱姆的声音把我惊醒，我才反应过来这人就是朴文彬。他身上散发出的凶狠气息竟让我认不出他了。 我刚点了一下头，朴文彬突然发力砸门，斧刃重重砸在防盗门上。监控影像中传出铿锵重击，完美的收音效果让我们如临现场。我敢肯定，假如我现在还待在那个房子里，沿着墙壁传来的震颤一定会让我腿软的。 朴文彬一次不成，继续双手紧握斧柄劈砍，身体好像抽搐一般翻腾。我从他鼓鼓囊囊的运动包里看到了电击枪、麻醉药、套索...他是有备而来，却用最原始粗暴的方法找我，简直就像是嗅到了猎物气味的狼狗，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乌洱姆看着监控，白手套在他高挺的鼻尖上摩挲。“恐怕我们等不及起飞了，鄙人还是重新订机票吧。”我按住他说：“没事，防盗门能报警，已经自动联系警察了。” 电子警察比人类更快赶到。下一班电梯打开，3只哨兵蜻蜓飞出来围住朴文彬。它们对他警告三次无效，便释放出麻痹电流将他击晕。朴文彬倒下后，哨兵蜻蜓将他固定在原地，等候人类警官来处置他。得益于高效的警卫系统，我们已经不用直面残暴的罪犯了。 我整个人瘫软在座椅上，背后完全汗湿。“你看，虚惊一场吧。朴文彬应该会因为私闯民宅被拘留，他肯定跑不出来的。” 乌洱姆脸上丝毫没有放松的表情。他双眼望着窗外出神，似乎陷入了更大的忧虑：“不，这只是一个开始。” 我们已经驶出市区，在去往机场的近郊路上。我瞥了一眼窗外，行人比平时要多，路旁有一些人也在盯着我们的车窗看。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们看我的眼神呆滞，像是濒临死亡的海鱼。 “警卫效率高不一定是好事。”乌洱姆说：“获取信息的速度快了，他们就能更快地找到您。电子产品更普及，他们也能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您。”乌洱姆在想象一个远超出我危机意识的世界，而我却毫无头绪。 “这样，鄙人订好了下一班飞澳洲的机票。那里四面环海，可以暂时阻挡他们一阵。”乌洱姆说。我不可置信：“什么？那我早就订好的酒店、演出门票怎么办？而且你订的航班20分钟后就起飞了！” “住处鄙人另有安排。从现在开始，您不要使用任何通讯工具了。那会暴露您的定位。” 航班20分钟后起飞，而我们刚刚落地机场大厅。时间紧迫，我下车后一路小跑赶去登机口。幸好我们没带行李，不用浪费时间在托运行李的安检处。 起飞前5分钟，我们乘坐转运车来到航班入口，排队登机。 就在我登上阶梯时，我听到身后传来骚动，“有人晕倒了！”我回头看，队伍里有一个空缺，周围的人纷纷围上去。我还想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乌洱姆掰着我的肩膀把我推到前面，强行把我推入机舱。
第21章 庇护所 “你别推我啊，我想看看怎么回事！”我反抗乌洱姆，一直扭着脸向外看。 排队的人陆续登机，人群稍微散开，我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躺在地上。他的衣领解开、嘴巴微张，应该是为了避免窒息做的应急处理。他穿一身休闲服，戴着遮阳帽，立在身旁的小手提箱里露出钓竿、睡囊等野外装备，同时他身材结实强壮，看着不像是有什么基础病的样子。此时有几个医护赶到，正在给他做检查。 我和乌洱姆进入舱内，现在的客机只设同一种舱型，富豪们热衷于自己考飞行执照出游，我们普通人则乘坐固定轨道的客机——与其说是航班，不如说是超速悬浮列车更恰当。 我喜欢靠窗位，选了一个窗边的躺椅坐下来。乌洱姆坐在我旁边。我们随手取了一些下午茶甜品垫肚子，这场跨越洲际的旅途只需要半个小时，我们完全可以落地之后吃当地特色美食。 落座之后，我听着耳机里简短的航班介绍，看向窗外。地面上有新变化，刚才晕倒的那个人醒了。 我现在位于地面以上五十米，听不到地面的动静。我感觉他似乎与医护起了冲突，他一脚踹倒了2个医护，又撞翻一个正要抱住他身体的人。前座的乘客在窃窃私语，有不少人贴近窗户看热闹。只见那个人甩开医护之后，跟着航班狂奔了几百米。他嫌外套碍事，脱下外套赤膊追赶，同时指着航班大声叫嚷着什么。 “这是错过航班着急了吗？”“等下班只要半个小时呀，不至于吧。”我听见有人在讨论。我倒是对那人的体力感到吃惊，现代人少有能追着航班跑一公里的身体素质了。 “他停下了。”乌洱姆越过我看窗外，此时开口道：“他在查航班信息。我们的目的地暴露了，一落地就要去庇护所。希望到时我们不会被‘猎犬’发现。” “你说他是‘猎犬症’患者？”我抬头看乌洱姆：“多虑了吧，这个病不传染的。而且看装备那个人明显是去澳洲野营的，‘猎犬症’可没有这么悠闲。” 乌洱姆摇头：“他是看见您才刚刚发病。不传染吗？难说，毕竟200年间不到10例的罕见疾病，今天一天您就遇见2例。” 他这话让我不太舒服，怎么好像我就是传染源似的。我把视线收回舱内，内心不爽，捏起一片蒜香法棍大口咀嚼。“现在我们清净了，你总算能跟我讲讲，你昨天提到的邪神是什么东西了吧？” “等到了庇护所再说，这里不安全。”他拒绝说。我注意到乌洱姆虽然一直用“您”称呼我，态度也毕恭毕敬，但他对待我却十分强硬。跟我记忆中的他不同。 等等，这是哪来的记忆，为什么我会有认识乌尔姆以前的关于他的记忆？ 回想起来，当我在婚礼上见到丧尸，混乱不清的意识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就是“乌洱姆”这个名字。我对他本人全无印象，见到他之后才慢慢回忆起来，只有那个名字清晰地烙印在我大脑某个地方。那么，参加婚礼之前呢，我在什么地方？ 航班在稳定行进中，我能感到从舱壁上传来的轻微颤动。我用手掌贴上舱壁内侧，坚硬、冰凉，那时的壁不像这样，更像是一种温暖柔软的黏膜......前方有支气管一般的分叉，我专挑窄而软的分叉走，一束白光闪过，我突然被拉到灿英哥面前。 我就是那时才认识灿英哥的。我认识乌洱姆更早。 可如果是这样，那么关于灿英哥和朴文熙的记忆又是谁的？这具身体是我的身体吗？ 我沉浸在回忆里，转瞬过了半个小时。乌洱姆推了推我，示意我目的地已经到了。 降落后，我第一次踩上南半球的土地。与我生长的国家相反，澳洲正值初夏，温暖潮湿的海风拂过我的面颊。我能看到从航班下来的人大多是来度假，人们穿着轻薄的罩衫，被沙滩浴晒成小麦色的皮肤若隐若现。这让我对出海和海鲜盛宴也生出蠢蠢欲动的向往之情。 可惜，乌洱姆当即浇灭了我的向往。 “上车。要去庇护所了。”他带我到一家出租观光车的小店，选中一辆手动档的旧车，为我打开车门时说道。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等下，租观光车要找导游吧？我可不会开手动档啊！” “是吗？那鄙人来驾驶吧。”乌洱姆换了个位置，让我坐进副驾驶，而自己自信坐到驾驶室。我不了解乌洱姆的驾驶技术，说还是找个专业司机，但乌洱姆一口咬定我们时间不多，必须尽快出发。 为了让我对他有把握，他动作娴熟地点火挂档一气呵成，往后调整座椅直到他的长腿能舒适地踩住那些阀门。车子顺利发动了，他转头露出一个“轻而易举”的表情。那副表情配上小丑妆就像在说“我同时扔5个小球也没问题。” 车子载着我们两人努力地抖了几分钟，熄火了。 我指了指驾驶座，说：“你没拉手刹。” 我怀着绝望跟乌洱姆一起上路了。这辆旧车没有GPS定位系统，乌洱姆全凭记忆行驶。我在家只开过纯自动驾驶模式的车，车的编号和路线全都是联网的，方便根据路况实时改变轨道。乌洱姆特地选了这种老旧的型号，就是看中它不好被追踪，为我们躲避拖延时间。 我们远离海岸，沿着主干公路行驶了不久，乌洱姆拐进丛林里的偏僻小道。这条小道可能是用于丛林开发的入口，向内又辐射出弯弯绕绕的许多小径。我不清楚乌洱姆是否真的知道目的地，因为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劲儿地往深处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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