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不耐烦按着喇叭想回家,也有人手上拎着刚买的晚饭心情愉悦回家。 每个人都不同的姿态,唯一缺少的是社会上绝望的氛围。 重新振作了一下,安诺鼓起勇气叫住了一个路人:“你好,可以帮个忙吗?” 女孩满脸疑惑转头,见到安诺的脸后忍不住瞳孔放大了一下,嘴角止不住上扬:“好啊。” 安诺:“我的手机坏了,可以借你手机打一下电话吗?”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要问自己借手机,女孩也许还会犹豫一下,可是看着安诺这张人畜无害的脸,拒绝的话完全不想说。 女孩点点头,主动解锁了手机指纹递给了他:“你打吧。” 借手机十分顺利,这样友好的社会环境让安诺都有些羡慕。 如果没有怪谈,一切本该都是这样。 接过手机后,不用想安诺就拨打了贺长殊的手机号,没有丝毫停顿。 他记忆力很好,尤其是对数字敏感,只要是通讯录里的人,手机号继续都背好了。 不出意外的并没有接通,显示是个空号。 安诺垂下眸,眼角似乎都跟着低垂变得可怜兮兮,如同落水的小狗。 女孩看得心都软了:“你再打给别人试试看吧,说不定是你记错号码了。” 安诺不想辜负她的好意,又重新拨打了一串号码,他随便打给了阿吉。 原本就不期待会接通,没想到铃响了几声后居然真的被接了起来。 听着对面开朗中又带点疑惑的声音,安诺眼睛猛地睁大了。 他清了一下嗓子,带着期待开口:“请问是吉瑟吗?” 吉瑟是阿吉的大名。 阿吉:“是,你是谁?” 安诺:“我是安诺啊,你也是突然到......”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好意思。”阿吉的声音有些冷淡了下来,“我不认识你,不要再给我打了。” 说完他一把就挂断了电话,显然是把安诺当成了诈骗电话。 安诺愣了一下,眼里的疑惑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这个世界也有一个阿吉,可是他不认识自己。 那其他人呢,也在这个世界存在吗? 安诺又打了一个电话,这次他打给了陆小小。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是一个陌生的女音接的。 “你找小小吗,她刚刚出去遛狗了手机忘家里了,请问找她有什么事吗?” 有了刚刚被当做诈骗电话的经验,安诺这次换了种说法:“我是陆小小的高中同学,最近我们班要办同学会,不知道她有没有空来参加?” 对面没有什么怀疑:“等她回来我就问问。” 一道严肃的男音突然插入了。 陆小小父亲声音有些大:“都当上警察了,还总是丢三落四,这样还怎么转正?” 安诺:“原来陆小小真的当上警察了啊,我之前就听说过她要报考警校。” 父母的通病,便是提到儿女忍不住话就多了。 陆小小的母亲语气当中有藏不住的骄傲:“是啊,她很快就要转正了。” 安诺静静听她讲了一会话,然后才将电话挂断。 可以判断出,这个陆小小也不是他认识的陆小小了,而是走上自己一开始向往道路的陆小小。 他将手机还给女孩,表情有些恍惚:“可以看一下日历吗?” 女孩虽然疑惑,还是点开了手机的日历给他看。 正好是他们在现实世界来到224号地铁的那一天。 安诺:“......你知道监管局吗?” 女孩:“我不了解诶。” 安诺将手机还给了她,非常郑重说了句谢谢。 女孩脸一红,踩着有些欢快的步伐跑远了。 安诺一开始脸上还挂着礼貌性的微笑,等到女孩走远了,立马就浮现出了落寞。 他出现在了一条IF线上。 在这一条线里,怪谈并不会成精,人类还是一如既往发展着。 所有他认识的人,都走上了不一样的道路。 这是他们本该就得到的。 只有他才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在安诺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那个后上车厢的墨镜男正蹲在角落偷拍着他。 黑色墨镜下隐藏着的一双带着恶意阴毒的眼睛。
第96章 成精的第九十六天 安诺走在街上, 突然耳边传来了几道窃窃私语的声音。 “one集团的贺总,听说今天要开发布会了。” “他不是刚接手总公司,从来不在人前露面吗?” one集团? 一道不起眼的回忆在头脑中一闪而过。 他记得这个集团, 曾经给监管局几次捐款和投入资金。 所以一些顾问私下讨论的时候几次都提到过这个集团。 这个集团的总裁也姓贺? 安诺原本要迈出去的脚步重新收回, 他看向正在讨论的两个人:“请问你们刚刚说的贺总叫什么名字?” 两个人对视一眼, 在安诺看不到的角落, 露出些许心虚,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贺长殊。” 安诺眼睛一点点睁圆,他没想到原来这个资助了监管局那么多的集团会和贺长殊有关系。 可是他们说的那个贺长殊, 会是他想找的人吗。 阿吉和陆小小妈妈的话在耳边回荡,如果怪谈没有出现,他们的人生轨迹中都不应该出现自己。 当上总裁的贺长殊, 也不应该认识自己。 那两个路人已经走远,只留下安诺一个人站在原地怔愣。 路人刚走到一个拐角,一直躲在角落的墨镜男就出来了,递给他们一些钱。 两个人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不敢回头看, 拿了钱就跑。 确定他已经想好了一切。 墨镜男靠近安诺, 突然出声:“你想去找他吗?” 安诺被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墨镜男是故意压 着嗓子说话的:“我跟你们是在同一站下车的。” 他的声音有些变化, 安诺没听出来熟悉,只是觉得奇怪:“你能说话,为什么刚刚在车上要骗我们是哑巴?” 墨镜男举着手机对准他, 一言不发。 在这里他们的手机应该都是没有信号的, 他在拍什么, 拍给谁看? 安诺心里的疑惑几乎要到达顶峰。 尽管他并没有做出其他举动, 可安诺还是觉得他来者不善,于是不想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转身要往别的地方走。 刚走出两步,又被叫住了。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如果怪谈没有出现,贺长殊原本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的吗?” 安诺心里一紧,他摸了摸自己莫名不舒服的心脏,回过头:“你想要什么?” 墨镜男口罩下的表情好像笑了:“只是受人所托,让你看看这个世界,如果没有怪谈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 所有人都不认识他,他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是突兀的、空白的。 安诺神经有些绷紧,随时都像是有波光在流转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丝黯淡。 “我可以带你去见他。”墨镜男看出了他内心的摇摆,赶紧接上,“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安诺似乎真的信了,他有些怯意:“好吧,我远远的看一眼就好了。” 他太失落了,连好奇他是受谁所托都忘了问。 墨镜男见状眼里闪过阴毒,他很想就在这里直接杀了这个人,但是碍于那个人的命令,不得不装作平和的样子给他带路。 他们招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到达发布所所在的地方。 从耳麦里传来沈厌有些兴味的声音:“不要让他靠近贺长殊,远远看一眼体验一下差距就够了。” 沈厌换了个姿势,看着传来的视频中安诺那近乎造物主完美的侧脸,眼神里饶有兴趣。 他很想知道,在亲眼看到没有怪谈的世界后,安诺还能坚定站在人类那一方吗? 成为异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听到这句话,墨镜男面不改色用手指点了两下耳麦当做回应。 就算沈厌不说,他也不敢带着安诺直接靠近贺长殊。 尽管对方向他保证过,会让贺长殊渐渐误以为这就是真实世界,而半末世那几年只是一个遥远的噩梦。 可被那个人留下的阴影去很难抹去,他不敢靠得太近。 于是墨镜男假借没有入场资格的缘由,带着他从侧道走,偷了别人的证件牌,伪装成两个记者进入。 “今天的发布会是讲什么的?”安诺有些紧张,他躲在台子后面。 等一下贺长殊就会从另外一侧面上台。 现在还是打扮华丽的主持人在讲话。 墨镜男声音有些不耐烦:“这不重要。” 他内心嫉妒得快要发狂。 凭什么在有怪谈的世界里,贺长殊是监管局的战斗力巅峰,第一支作战队的领队,在国内监管局乃至国际都有自己的一席发言地位。 而在没有怪谈的if线中,他也是接手了全国前五百强公司的总裁,家世深厚,寻常人见都见不到。 而他一直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为了提高自己生存质量不断在恶臭的淤泥中挣扎。 这样的对比让他无法不恨。 墨镜男看向安诺,杀意愈发明显。 只要把他杀了,那个人清醒后有多痛苦,他就会有多痛快。 终于在所有媒体的注目、闪光灯的照耀下,穿着高定西装手上带着百万级别腕表的男人上了台。 墨镜男声音带着幸灾乐祸:“你看他在台上这幅意气风发的样子,如果没有怪谈,没有你,他会拥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透过监听器,沈厌也听着他说的话,露出的一点情绪让本长得有些邪气的眉眼显得更加诡谲。 他就是想让安诺知道,人类永远是人类。 非我族类,其心必诛。 这句话就出自于人类之口。 是他们创造了这么多恐怖怪谈,那么世界末日也该是他们要承受的。 台上的贺长殊正在说着关于新产品的研发,采用了当今最新的技术芯片。 安诺静静看了一会,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墨镜男有些着急了,他拉着安诺往外走。 “不能再看了,被人发现要被赶出去了。” “贺......”察觉到不对劲,安诺便想先喊人。 可是他才刚出了第一声,嘴就被身边的人死死捂住了。 墨镜男是下了死劲的,安诺被抓得有些难受。 他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安分,我都说了他现在不记得你了,你不要害我们被发现。” 说完强行捂着他的嘴,拽着他胳膊往外走。 如果只是普通成年男人的力度,安诺是可以挣扎开的。 但是他发现这个人的力气大得不似人类,居然能完全压制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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