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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余辉，很快就被层层雾气掩埋，连一点星火都没有留下。 江简拎着一盏油灯，走到无法行走的达哥面前。 达哥呆滞地看着江简，忍不住喃喃出声：“你到底是谁？” 江简摸了摸自己戴着的假发：“你提醒我了，我现在得取个新名字。” 想了一会，江简决定了：“好了，从现在开始，我是有着红色眼睛的小亮。” 达哥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小亮？” “漂亮的亮。”江简垂眸看着达哥，“看在你提醒了我的份上，我就不杀你了，听说迷雾很危险，你自己多多小心。” 说完，江简拎着油灯，转身离开。 不过几步之后，油灯的光辉便消失在了达哥的视野里，黑暗与冰冷的浓雾瞬间侵压而下。森森雾气剥夺了达哥的视野，恐惧登时席卷而来。 “不，不要这样……”达哥撑着地面，奋力往江简离开的方向爬去。 浓雾彻底遮挡了视野，他完全丧失了方向感，黑沉沉的雾气像是最冰冷，也最无尽的海水，把他的一切知觉都淹没了。 爬行数步后，达哥突然在绝望里想起了自己身上穿着的黑袍。 据说，空荡的黑袍可以召唤神明降临。 降临的神，会进入黑袍里。祂无形的身体将撑起黑袍，祂无处不达的视线，会透过兜帽，注视信徒，给祂的降临之地带来恐惧与疯狂。 达哥哆哆嗦嗦地脱下了黑袍，然后摸索着，把黑袍拉开，摆出人形。 然后便是等待。 浓雾里什么声音也没有，视野里也什么看不见。不论达哥怎么睁大眼睛，拼命倾听周围，他仍旧无法捕捉到任何动静。 他像是被隔离到了漆黑阴冷的无人深渊里。 这里面，除了他，什么都没有…… 不，还有黑暗，寂静，未知，以及……恐惧。 “窣窣——”布料被撑起的声音突然传来，伴随着一起的，还有一股邪恶而又疯狂的气息。这股气息的存在感极强，像是有一滩漆黑粘稠，并且阴冷刺骨的液体，从某个地方涌了出来。 这些液体在地上窸窸窣窣地蠕动爬行，带着疯狂的恶意，淹没了达哥。 ** 江城雾都，迷雾包裹的外层区域。 孟不顾站在一栋低矮建筑的天台上，他脚边放着把被点燃的椅子，燃烧的火光勉强驱开了他身边的迷雾。 但这之外的空间，全被雾气包裹着。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关进了棺材里，压抑得令人心烦。 孟不顾又点了支烟，咬着滤嘴狠狠抽了一口。 “喂。”唐闪手里抓着根简易火把，他从旁边的迷雾里钻出来，他看了眼孟不顾含着烟的侧脸，“这东西有这么上瘾吗？” 孟不顾心里挺烦，不想和这个小屁孩讨论抽烟上不上瘾的问题，他咬着烟问：“东西还没送来吗？” 唐闪摸出手机看了眼，表情也很不耐烦：“说是在路上了……烦死了，这地方的信号也太差了，一条信息能发半天，2G也没这么慢。” 孟不顾没接话，沉默地继续抽烟。 唐闪摆弄着手机，网速实在太慢，什么都玩不了，最后只能收起手机，盯着前面的浓雾发呆。 然后不过半分钟，唐闪就感觉无聊爆了，他扭过头，盯着孟不顾。 椅子燃烧发出的火光非常微弱，橘红色的暗光模糊又厚重的落在孟不顾侧脸上，他垂着眼，鼻梁上疤痕被加深，长长的一道，横过他面无表情的脸。 唐闪盯着看了好一会，脑子里突然闪过电影里的矫情台词：深邃，冷峻，还带着一点成熟的忧郁。 “喂。”唐闪绷着冷脸，自己打破安静，“你为什么选择来这里？” 在来江城雾都之前，他和孟不顾其实接到两个任务，一是去某个偏远的小镇，继续孕育种子，二是来这里给苏行云帮忙。 唐闪以为孟不顾会选择前者。 江城雾都的污染已经爆发，特异总局不断在往里运送支援，这里面已经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可以获取。但孕育种子不一样，地点是新的，污染也还没扩散开，完全可以提前处理。 孟不顾侧过眼，目光有些沉冷地扫过唐闪：“你们又没有真的信任我，问这么多干什么？” 唐闪张口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最后满脸不悦地皱起了眉。 他开始找茬：“怎么，你这就不高兴了？你是想打架吗？” 孟不顾踩熄烟头，他知道唐闪又开始耍小性子了，正好顺毛捋，雾气里忽地出现了一个人影。 高挑曼妙，是苏行云。 苏行云几步便穿过浓雾，来到两人面前，她来回看了看孟不顾和唐闪：“怎么，兄弟俩吵架了？” 唐闪见谁都怼：“关你屁事。” 苏行云柔媚的笑了笑：“的确是不关我的事呢，我现在过来，是给你们送药的。”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药片分装盒，里面是两颗黑色药丸。 “这个，吃下去就能在迷雾看见东西了。”苏行云把分装盒扔给孟不顾，“时间紧迫，吃完之后，你们立马动身，搜集江城所有的婴儿，月份越小越好，如果碰见孕妇，让她早产，那更好。” 孟不顾顿了一下。 唐闪没所谓地道：“种子只能种在婴儿里吗？” 苏行云头疼地叹了口气：“是啊，我已经把种子分成好几份了，但一个小孩还是承受不住，得好几个一起才行。可现在出生率这么低，婴儿实在难找。” 唐闪道：“江城这么大，一百个婴儿总能找出来吧。” 苏行云一笑：“那就得看你们的效率了。” 她拿出手机，分享给唐闪一个地址：“其中一份种子，就埋在这里，你们找到孩子后，直接送过去，后续的操作，我的分身到时会负责。” 唐闪从孟不顾手里拿过分装盒，倒出一枚药片，直接咽下去：“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苏行云没走，她挑眸看向孟不顾：“你怎么不吃药，怕我下毒吗？” 孟不顾捏着药片，没否认：“确实是。” 苏行云轻轻一笑，她抬手拍了拍孟不顾的肩膀，又顺手帮他整理了一番领口：“没办法呢，就算有毒，你现在也得吃。” 唐闪看得烦人，他不耐道：“不是说时间紧吗，磨蹭什么啊，任务不做老子现在就回去打游戏了。” 苏行云收回手，笑道：“好好，我不磨蹭了，你们出发吧，记得多找几个孩子啊。” 唐闪懒得说话，转身消失在雾气里。 孟不顾随即跟上。 苏行云玩味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知道是在感叹，还是在自言自语：“这才几天呐，感情就这么好了，真是……神奇呢。” ** 从工地上出来，江简把装着人的三轮车斗拉回了猪肉店，然后关上了店铺门。 他站在店铺门口，再次拿出达哥的手机，翻看着聊天记录。除了畸变和献祭炫耀群外，达哥还有好几个信徒群，以及一堆迷雾求助群和卖货群。 江简好不容易，在一堆群聊消息里，翻到了点有用的东西，是同样产生了畸变的达哥朋友。 对方在私聊炫耀自己与众不同的神启，他发现自己除了身体变化外，还能控制一些金属。 江简稍微和他聊了聊，就问出了对方现在的地址，运气很好，位置并不远，直线距离大概两公里。 江简找了一辆自行车，骑着往那边过去。 这次他不打算直接吃掉污染物，他计划在污染物旁边蹭个半小时，先把圣光升级升完，免得跑来跑去的累得慌。 然后，五小时后。 江简坐在天台上发呆。 难以置信，他在这五个小时里，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迫连着吃了三个怪，等级就像是暴发户氪金一样蹭蹭上飞，直接飞到了S级。 江简看着自己的右手。 他进食用得太多，掌心和手背上裂开了好几张不停开合的嘴，因为畸变程度过高，这些嘴甚至长出了锯齿状的细密尖牙。 张张合合里，锋利的牙齿连连磕出脆响。 江简舔了一下自己的牙齿，舌尖同样碰到了锋利的尖齿。这次的畸变，还影响到了他原本整齐的正常牙齿。 再吃两个高等级污染物的话，江简估计自己脸上都会长满嘴和牙。 江简一边舔着自己锋利的尖牙，一边查看天赋圣光。 【天赋000-圣光，升级中，进度50%，状态：可在F级范围内使用。备注：圣光F级状态为百分之百充能。】 看来圣光的升级和最开始的激活一样，过了某个点，便需要更加庞大强烈的环境，才能推动圣光的激活。 比如，直接接触那所谓的神明躯体。 不过幸好的是，圣光现在能用了。 江简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他和大漂亮的聊天记录又看了一遍。对方仍旧没回复信息。 这是在忙着什么吗？ 收起手机，江简拿出了另一个东西，一盒他在自助药店里买来的口服液。 拆开外包装，里面一共装了八个玻璃小瓶，瓶身透明，里面的液体则是看着就健康滋补的淡红色。 江简抠出一支口服液，捏在指尖转了一下，露出标签上的文字：XX牌太太口服液。 “……” 没办法，那个自助药店里，只剩这一种口服液了。 指尖轻轻抚过坚硬的玻璃外瓶，天赋圣光登时启动，纯净白光一闪而逝，仅出现不到半秒的时间，但就算如此，周围的迷雾也像是沸腾了一般，轰然后退。 江简周围整整直径十米范围内的雾气，全都在瞬间清空，天台露出了原本的样子，而天台之下，那宛如云海般翻滚着浓雾，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挖出空了一块真空区域。 区域内半点迷雾也不见，甚至附近的迷雾都在极力后退绕开。 直到好几分钟过去，圣光的余威彻底消散，那些雾气才敢重新包拢回去。 江简转着手里的玻璃瓶，注入圣光之后，里面那浅红色的液体，直接被净化成了纯白色。摇晃时，里面的液体会反射出淡淡的白色荧光，连带着整个瓶子，都仿佛在散发着幽幽的圣洁微光。 就，比麦丽素高级多了。 江简自己喝了第一瓶口服液，液体入肚，他畸变的牙齿和右手，瞬间恢复正常。 喝空液体，剩下的玻璃瓶里仍旧带着一点轻微的亮光。 江简试着把玻璃瓶放进迷雾，可一靠近，雾气立马远远绕开，根本不敢触碰被圣光照耀过的玻璃。 果然，圣光不止可以融合进食物，凡是被圣光照耀过的东西，都会拥有净化的力量。 江简掌心蹭地燃起赤红色火焰，焚烧着玻璃瓶。看着一点点化成灰烬的玻璃，江简想到了很多事。 比如被当做圣光觉醒者替身的贺今谭，特异总局里的天谴间谍，还有那个和江简一样，拥有系统的神秘人，以及最重要的，那颗在不久前暗算自己的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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