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悦棉袄里还裹着买回来没拆的小饼干,正暗搓搓地跟坐旁边的慕鹤轩炫耀,闻声浑身一哆嗦,转过了头,他与杨明无声地僵持了几秒,脑袋耷拉下来,从怀里把快碎成渣的饼干掏出来,讨好地往杨明那边推了推:“杨哥,您吃。” “……我是跟你要这个的吗?” 杨明眉头直跳,被气得不轻,嘴巴张了张,不知想到什么,又平复下来,只是略带警告地瞥了他一眼:“回头上节目,你这一套都给我收着点,少说多做,看见那些前辈老师干活的时候记得帮忙,知不知道?” 钟悦签下的那个生活综艺类似模拟经营,来的嘉宾不说是大腕,也最起码都有几部代表作在手;杨明废了好大功夫才将他这么一个小爱豆塞进去,自然少不了各种耳提面命,将当事人折磨得耳朵都要起茧,坐立难安的,最后保证道:“我肯定好好表现,争取不掉粉。” “你——” 杨明被他这“宏大”的志向气得又是一个大喘气,眼不见心不烦地挪开了眼神,换了个人问:“季恕,你房子的事情都弄好了么?” “差不多了。” 季恕挺直腰背,心想该来的果然还是要来,现如今STAR的四个人里,还没有定下年后行程的只剩下他一个,以杨明的性子,不可能叫他就这样呆在家里抠脚;果不其然,得到确切答案的杨明眉头松了松,只不过下一刻说出的话却叫他有些意外:“年后原定的那个开年晚会,你代表STAR出席,其他的,等结束我再单独和你详谈。” 这话一出,钟悦有点坐不住了,他左右看了看李知行和慕鹤轩,两人都不像是刚知道的样子,于是很惶惑地皱紧了眉毛:“什么叫代表,STAR不是还要演出吗?” 一个人去……要怎么演? “你急什么,我不是正要说?”杨明目光扫过他,“原本已经定好了的颁奖名单还没官宣,因为有个嘉宾被除名,现在需要改动。主办方综合考虑之后决定让STAR去补位,所以现在只需要有人去领奖就行了,至于演出,公司会安排给RED去。” 狭小的会议室里陷入安静,钟悦表情难看,像是还有话要说,但被旁边的李知行拽了一下,勉强收了音;倒是季恕十分平静,面对这么一通冠冕堂皇的空话,连脸色都没变一下,等杨明说完,很快就点了头:“我知道了。” 杨明讶异于他的平静,殊不知是齐胤早就打过预防针:“……总之,大概要和你们说的就是这些,之前录过的新歌会按时发,不用太过担心,合约结束之前,你们都是STAR的一份子,也会一直是我的艺人,我总不会害得你们喝西北风。” 这话轻飘飘落在地上,没人接住。 但杨明说得有错吗?其实好像也没有,甚至正相反,从入行到现在,从新人到他们成为扶不起的选秀烂泥,杨明一直都严格履行了自己的责任和承诺。 怪只怪STAR生得稀奇,从队长到队员每个人都是不合时宜的理想主义家,以为真的能在这场选秀的末日狂欢里靠唱跳开辟出属于自己的天地,现如今RED横空出世,真要说起来,除了自己不切实际,谁也怨不了。 杨明说的会后和季恕详谈到底没能成行,因为负责钟悦那档综艺的制片人临时打电话来,似乎有什么突发情况,会议刚结束,就提溜着钟悦又进了隔壁的房间,临走前还不忘叫了司机将他们送回公寓;回程车上也静悄悄的,路过一个街口,季恕对司机道:“您在这儿把我放下就行,我自己透透气。” 这司机应该是被杨明提前告知过他情况,没多说什么,问清了地点就很爽快地停下车;倒是旁边的慕鹤轩紧张地望过来,难得抱怨:“队长,你又自己出门,都多久没和我们一起了?” 季恕被对方小孩子闹脾气似的语气逗得想笑:“我就路过,刚好去朋友家看看。” “那你晚上还回来不?”李知行坐在后排探出个脑袋。 “当然。”季队长爽快地点了头,“晚上回去给你们带烤串?钟儿上次是不是说想吃烤玉米来着?” 他告别了两人,在两束一言难尽的目光里拐了个弯,踏入老何家的小巷,没走到门边就听见一阵狗叫,以及老何隔着门板也没能掩住的咳嗽,这老头不知又干了什么,讲话瓮声瓮气的:“小花,不许叫。” 小花估计只听自己想听的,因为门内一阵扑腾,紧接着便是重物猛地落地的声音,老何闷哼一声,把门口偷听的季恕吓了一跳,连忙上去敲门:“爷爷,摔哪儿了?” 老何好一会儿才来给他开门,穿着件脏兮兮的深绿色军大衣,指着地上翻了个个的盆:“我没摔,盆掉了。” 季恕心情有点复杂,他看着老何脸上好大一块淤青,犹豫了半天,最后斟酌着说:“那您这是……” 老何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且很会装聋作哑,全当没听见,自顾自将盆给扶正了,等季恕脸上表情换过好几轮,才说:“你来干什么,又没地方去了?” 旁边的斑点狗小花配合似的汪汪叫了两声,咧着张滴口水的嘴巴往季恕身上扑,后者表情嫌弃地捏着它嘴巴放到一边,才回答:“瞧您说的,我难道还不能单纯看看您么?” “你每次来都准没好事!” 老何叉着腰睨了他一眼,刚想再说点什么,又突然改变主意,将自己手里拿着的那条毛巾往他手里一塞,下巴往旁边撇:“既然来了,劳驾,给它洗个澡,不用大洗,带屋里擦擦脚和脸就行了,刚去过宠物店,回来又给我扑腾一身的灰。” 季恕隐约听见老何好像还嘟囔了一句这一会儿可要怎么见人,但他识趣地没多问,带着比别的狗都要欢实许多的小花进屋去了;结果在屋里勤勤恳恳刚擦了一半,就听见外面又有人敲门,声音好死不死地还格外耳熟:“何叔,您在吗?” 门外,齐胤手里拎着个新买的狗绳,和雁荷并肩站在一起,肩上还挂着对方的小挂包,后面隔很远,站着个快将自己裹成一颗粽子、从头到脚只露一双眼睛的小谢老师;三人站成一个略大的直角三角形,齐胤又敲了两下门,充满疑惑地问:“姨,真有人在家吗?” “嗯呢。”雁女士信誓旦旦,“我叫你来接我之前刚打完电话。” 身后谢今朝事不关己地揣着手发呆,齐胤心累地回头看了一眼,又叫道:“宝,车钥匙还拿着吧?一会儿你要是不想进来,就回车上去坐着,外面冷,知道了吗?” 说罢,抬起手刚想再敲,门却突然朝里开了,老何又咳了一声,干巴巴地表示欢迎:“来啦。” “哎,大哥,”雁荷热情地应了,“我们来接小花回——” 雁女士话说半截,人突然愣了,目光落到站在里屋门口、抓着小花两只爪子、浑身还湿漉漉的季恕身上。 季恕也懵,带着满身刚给小花洗脸被溅的水,素面朝天,只戴了副黑框眼镜,头发也乱糟糟的,像老何家任劳任怨的保姆;他迟疑了一瞬,叫道:“阿姨,齐老师?” 正当这时,小花在他手里猛地挣脱开来,重获自由的狗汪汪叫着,以灵活的走位避让开院里其他几人,直直朝外奔去。 齐胤想到什么,大惊失色,立刻向门外冲:“今朝!躲——” 这话还没落地,季恕像得了口令的另外一只小狗似的,也拔脚就朝门口飞奔,快到几近成一片残影,连齐胤都呆住了,傻在原地,和雁荷一起目瞪口呆地看着季恕在最后三两步越过撒欢的狗,紧紧揽住谢今朝的肩膀,将他推在了墙边。 季恕一只手还垫在谢今朝后脑勺,被突起的砖石硌得发红,两人也算达成了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拥抱,只不过和上次的一触即分全然不同了。 谢今朝耳边是季恕急促的呼吸声,他发着愣,任由对方将自己严丝合缝地包裹住,甚至还有空想:季恕年纪比自己小一些,但个头却这么高,骨架好像也很大,这么抱着,好像一点风也吹不到了。 他忽然觉得很有安全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是,季恕的怀抱和被窝或者窗帘的包裹都不一样,是暖烘烘的,还带着香味,如果非要形容,大概就像很久之前的下午,他还没有现在这么大的时候,抱着绒绒在阳台睡觉那样。 身后小花迟来一步,兴奋地两脚悬空,扑上季恕后背,两人的距离更近,他听见季恕说:“不怕。” 于是他眼睛不自知地弯起一点,也学着对方讲:“不怕。” ---- 小谢……妈妈的甜豆(捂胸口倒地
第42章 交换 ===== “我不知道季恕在啊!……再说了,那也不能怨人家,不是今朝自己想要来的么!” 慢了一步的齐胤闷着头往前走,顶着身后雁荷如芒在背的目光,压力山大,一边走一边低声地絮叨:“那您自己说,我今儿一天在今朝那儿没走您是知道的吧,下午您打电话说要去领养小狗,那我于情于理,肯定要和今朝交代一下,然后再问问他来不来——我又不知道他今天真的会答应来!” 这事儿还要从上次雁荷要领养小猫小狗的那天说起。 头回见到老何一屋子老弱病残孕的雁女士恻隐之心动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儿,回了家再和老公一盘算,当晚就拍板,又联系了老何,准备领走那么一只或几只,缓解一下老何的压力,也算为领养代替买卖献出自己的一份心。 她本来想带走那只怀了孕的断尾三花,毕竟养活一窝小奶猫可不轻松,结果老何要强,挑挑拣拣,最后硬生生从满屋子小残废里挑中了最漂亮健康的那只斑点狗,也就是小花;两人约定今天来领狗,于是雁荷来之前就通知了老谢家编外专属司机,结果千算万算没想到,齐胤就在谢今朝家里,碎嘴的司机齐老师还临走前在人跟前随口那么一提: “乖宝,一会儿我们要看小狗去,想不想来?” 然后谢今朝就面无表情地点了头。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思及此,齐老师又深深地、沧桑地叹了口气。 他已经走到了以一个壁咚姿势杵在墙边的季谢二人身旁,并不忍直视地翻了个白眼,对还没撒手的那两人干咳两声,才弯着腰把住不安分的小花的脑袋,给它套上了自己拎在手里的牵引绳。 季恕早在他走到近前时就松开了手,饶是季队长再厚脸皮,这会儿也忍不住脸红,对着谢今朝结结巴巴地道歉:“呃……那个…我——” 他视线猛地瞄到谢今朝露在外面的那双红彤彤的耳朵,顿时话也说不下去了,浑身跟着一起冒热气:“嗯……” 旁边齐胤看不下去地打断:“我说你俩能聊聊,不能聊就拉倒呗。” 另一位当事人小谢老师看上去还算冷静,他站直了,揣在兜里的手伸出来,不知道从哪摸来两根没拆封的小狗磨牙棒,递给齐胤:“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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