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灿很不喜欢这地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潜伏在四周,正暗中观察着他们。但要寻找出路,只能往前走。 两人的脚步声在大殿的上空引起一阵回响,他们四处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出口,便又回到了大殿中央那张石桌跟前。 石桌上铺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棋盘,棋盘上的线条零乱,没有规律可循,石人跟前两排黑子,而对面则是两排白子,黑白双方相对而立。 高深凝视着棋盘,轻声道。 “这是机关棋。” “你知道?” “这种棋从棋盘到棋子都是由特殊材料制成,且被注入了法力,也只有修仙者才能下。因为流传不广,早已绝迹,想不到还能在这里看到。” 杨灿看向对面的空位。 “莫不是要下完了这盘棋才能通过?” “恐怕是的。” 高深说完就往那空位上一坐,两人脚下传来一连串机关开启的声音,对面的石人慢慢抬起头来,同样的,它没有五官,但杨灿总感觉对方露出了一个阴沉的笑容。 棋盘也在同一时间起了变化,一些格子变成了黑色,但也只出现了一会儿便又恢复如初。 许是猜出了杨灿心中的困惑,高深在一旁解释道。 “刚才那些黑格子便是这一局的机关,下棋之人要牢牢记住这些机关,想办法将对方的棋子逼入其中,主帅先亡者输。” 杨灿听的认真,忽然发现异常,指着白棋道。 “这里刚才还有两个子呢,怎么现在不见了?” 话音刚落,只觉得棋盘上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整个人扑了过去,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在了一个大帐中。 这是什么地方? 杨灿困惑地站起,忽觉身子很沉,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竟穿着厚厚的铠甲,一旁的架子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兵器,身后一张地图,标画着各种山川河谷,密林走道。 帐外传来一阵雷鼓,帐门被人打开,一行同样身着铠甲的将士鱼贯而入,他们个个腰配重剑表情严肃,进来后一齐向着杨灿行礼。 “主帅!” 杨灿困惑,明明刚才还跟高深一起站在大殿上,怎么突然就跑到这军营里来了?他走到其中一人跟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叫什么名字?这里是哪里?” 那人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依旧低着头。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急报,一个士兵冲入帐内。 “报!据我军南面三十里出现敌军。” “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幸亏昨晚连夜挖好了战壕,是攻是守,还请主帅定夺。” 一帐的将士跟着一起呼喝。 “请主帅定夺。” 杨灿突然想起石桌的棋盘上有个方位标识,白子坐北朝南,黑子坐南朝北,心中顿时恍然,原来这只是个幻象,他已身处棋局之中,想要出去,必须打赢这场仗,下赢这盘棋。 想到这里,他慢慢转过身,盯着身后那张一人多高的地图,伸手划过表面。 看来这便是那棋盘了,棋局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些黑格子一闪而过,虽然没有记住全部,但有不少还是印在脑海里了,只要将敌人引入这些机关…… “按兵不动,观察敌情,每隔一个时辰向我通报一次。” 杨灿一声令下,帐内的将士面面相觑,脸上都挂着困惑的表情,两军相遇,当抢占先机才是,坐在那里不动,是等着被围吗? 但主帅命令不得不从,将士们只能站在帐中等着。每隔一个时辰,便有一个传令兵举着牌子进来通报,情况一次比一次糟糕,将士们的脸色也越来越差。 敌军开始迅速占据地图上各个据点,直到传令兵进来报,敌军第一支分队已至大营东南面十五里处时,杨灿才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召集一支百人的骑兵队伍,与我一同前去东南面的山谷。” 这第一道命令让所有人目瞪口呆,主帅不仅亲自出马,还只带了一百骑,这是要去投降吗? 其中一人终于忍不住了,走上前来。 “启禀主帅,那山谷又叫三人坡,最宽的地方也只能容三匹马并行,正是埋伏的绝佳地形。您这时候带人过去,必和敌军在山谷内相遇,若是他们提前埋好伏兵,这就是自投罗网啊!” 杨灿手里捏着一只小旗子,笑着说道。 “我这主帅也当腻了,就是去自投罗网的,回头给你们换个更厉害的,岂不美哉?” 一番话把所有人都说傻了,杨灿戴好头盔,从武器架上随便挑了一把长剑,扬长而去。 大营外已有一百个骑兵等在那里,他们各个身着重甲,面无表情。杨灿命他们卸去重甲轻装上阵,又命人扛来一百面旌旗,让他们每人一面绑在马上,大风一过,旌旗招展,那上面的杨字格外显眼。 布置好一切,杨灿满意的点了点头,下令出发,百人骑在他的带领下,向着东南方急驰而去。 军帐内的将士们也跟了出来,看着主帅如此招摇过市,又气又急,捶手顿足,大呼亡亦。 卸去重甲后,骑兵的速度比原先快了许多,天黑之前就赶到了山谷口。杨灿朝谷中望去,外宽内窄,细细长长一条道,两边是陡峭的山崖,掇石嶙峋的山石,只在顶部生着杂草。还真是个埋伏的绝佳地形。 那些面无表情的骑兵跟在他身后,一路过来就没说过一句话,看来他们不是真正的棋子,对他本人的命令会言听计从。 杨灿下马,将身上的铠甲全数脱下,又随手指了一个士兵,将他带到一旁,低声与他细说了一番。那士兵听完,面无表情地行了一礼,迅速穿上地上的铠甲,骑上主帅的马,又在队伍里点出十个人,带着他们向谷内奔去。 杨灿负手站在谷口,望着前方。 天渐渐暗了下来,派出去的人却没再回来,杨灿并不着急,命人点起火把,人手一只,恨不得将这片区域照的透亮。所有人骑在马上安静地等着,直到月上梢头,前方才隐隐传来喊杀之声,杨灿嘴角扯起一个笑容,上马大声道。 “所有人听令,举起旗帜,给我使劲地摇!” 骑兵们得令照做,将手中的旗帜舞得呼呼响,恐怕就算隔着百米也能看清旗子上的字。不久就看到谷道上飞来一骑,穿着他的铠甲,带着他的头盔,正是先前派出去的那个士兵,但只他一个,十人的小分队却不见了踪影。 主帅的马果然是好马,那人骑得飞快,眼看着就要到达谷口了,他身后百余米紧跟着另一支队伍,喊杀声便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杨灿凝神望着对方身上漆黑的铠甲。 士兵一路冲出山谷,杨灿微微一笑,不逃跑也不下达命令,而是端坐于马上,侧头望向两边的山崖。却在这时,崖上突然火光大盛,杀声震天,无数的石块和火油滚落,伴随着密集的火箭,谷内瞬间成了一片修罗场。 杨灿这才调转马头,单手一挥。 “胜负已定,不用看了,我们回营吧!” 杨灿回到军帐的时候,将士们还在里面候着,见他怎么出去的又怎么回来了,连根头发都没少,各个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他们前一刻还在商量着如何给主帅料理后事呢。 杨灿刚坐下,便有一传令兵进来通报。 “敌人在三人坡遇我军埋伏,损失惨重,敌将被杀,仅两百余人逃出山谷。” 杨灿笑着脱下头盔,将士们面面相觑。大家守了一个晚上,守来了三次捷报,均是敌军在各地遇到埋伏被歼,此时的大帐内安静异常,没有人敢出声,也没有人能想明白,主帅未动一兵一卒,一天一夜居然灭了敌人四将,那些伏兵到底从哪来的? 三次捷报过后,杨灿又开始站在地图前一动不动了,传令兵开始每半个时辰通报一次,依旧只是带来敌军的动向,我军丝毫未动。 杨灿就这样一直站到了天亮,将士们也陪他一起站着,只不过这次没人再敢上前提任何意见,他们都安静地等待着,等待杨灿下一道命令。 第76章 076 黑蜘蛛 临近午时,传令兵带来了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敌方主帅行动了! 杨灿将将士们召集到地图跟前,指着上面一点问道。 “这是什么地方?” “回主帅,这是余家村,因为两军即将交战,村子里的人早就逃光了。” “这村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这个问题倒把回话的人难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帐内响起一个粗旷的声音。 “这村子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村民们进出都要靠木筏,极不方便。” 杨灿回头看了眼那人,一脸的大胡子,皮肤黝黑,倒还真是一副军人模样。 “你怎么知道的?” 大胡子显得有些大大咧咧,直接拍了一下大腿。 “回主帅,末将就是从那个村子里出来的,在那里呆了有十六年。” 杨灿点点头,想了想,从沙盘里拿出三面小旗,先后插在地图三个位置上。 “我要你们兵分三路,分别从这三个地方迎击敌军,但只可败不可胜,败了之后就要佯装逃跑。” 此命令一出,军帐内一片哗然,下达这样的命令,不是让将士们去白白送死吗?一时间反对声四起,杨灿并不恼,又从沙盘上拿出一面刻有“帅”字的小旗,往“”余家村”上一放。 “你们败了就往这里赶,我在余家村恭候各位大驾。” “主帅不可!余家村乃天险之地,易攻不易守。” “是啊!这可是天然的陷阱,四面都是障碍,进去了就出不来,怎么会有人自己往里面跳呢?” “主帅莫要草率行事。” 面对一帐子的反对,杨灿只觉得好笑。 “你们昨天晚上还口口声声说要为主帅马首是瞻,怎么才过了半天,就出尔反尔了?” 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肚子里的苦水全部写在脸上了。杨灿拿起案上三支令箭,丢给了离他最近的三个人,厉声道。 “违抗军令者,斩!擅自行动者,斩!延误军机者,斩!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杨灿冲他们三人微微一笑,拿起头盔,大步走出帐外。一个士兵从身后追了出来。 “主帅,这次您要带多少兵马?” 杨灿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个骑兵足矣。” 在杨灿带着百人骑离开后,营内爆出一片哭嚎之声,将士们捶首顿足大呼亡矣。 余家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远,有大胡子引路,杨灿带着百人部队不到一日便赶到了目的地。他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命令会不会被严格执行,在这棋局中,下棋人的命令就像圣旨一样,哪怕再荒谬。 余家村还真的是个天险之地,环的是崇山峻岭,临的是喘急大川,那句易攻不易守形容的很是贴切,进攻的一方只要守住临河的这一面,守个十天半个月的,里面的人就会自己断粮投降,不需要浪费一兵一卒。但若是躲在里面的人不需要吃喝,那就另当别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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