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从来都不是我的同门,我非星云观弟子,一日都不是。” “那也别脏了你的手。” 说话间,郑骁已经发力,音浪中夹杂着无数的利刃,迎着冲过来的侍魔而去。这些利刃像是长了眼,追到一个侍魔,便在其周身连转数圈,直到他四分五裂,化作一堆肉块,再飞向下一个侍魔。 随着郑骁弹奏速度加快,越来越多的侍魔在哀嚎声中倒下,这场战斗成了单方面的屠杀。直到最后一只侍魔被连腰斩断,他才停下手中的动作,乐声戛然而止,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除了山门前的一块,整片场地内到处铺满了脏东西,血腥气味浓得令人作呕。 杨灿正要一脚踏进门内,却被郑骁一把牵住了手,对方看着他,眼底藏不住温润的光,就好像刚才的大开杀戒的是另一个人。 “别弄脏了你的鞋,我带你进去。” 不等杨灿回答,他已经将人打横了抱起,一跃飞过山门,向着内殿飞去,那片尸海被远远抛在身后,同时被抛下的还有目瞪口呆的伏暨。 第167章 167 傀儡 郑骁带着杨灿一路飞到了星云观的后山,再往前走就是禁地了。郑骁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地上,还不忘将他被风吹乱的长发捋捋顺。 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郑骁为自己做这些事,杨灿脖上的红一路爬到了耳朵尖。 “你把我当三岁孩子了。” 郑骁在他下巴上捏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宠溺。 “你可不就是三岁孩子吗,什么时候能学会照顾自己?” 杨灿逃也逃不掉,只能任由他把弄,双眼则看向前方的密林,他记得这个地方,星云观的几个长老便是在这里破除法阵,放他进去,他的命运从此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也不知这法阵如今还在不在?单政玉人就在里面,他距离真相只差最后一步了。 他一路走到一棵大树跟前,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张符纸,朝着前方轻轻一丢。 符纸顺风而去,像是长了翅膀,飞到一半不知撞到了何物,周身燃起一团火焰,三两下就烧没了,符纸燃过地方,一股大风平地而起,刮歪了两旁的小树。 果然阵法还在,杨灿心中了然,当年破阵需要五个长老合力,如今这阵法在他面前已如儿戏,若是当年拥有这般修为,母亲也不会惨死…… 杨灿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悲意,运转体内灵气,于胸前凝出了太阿剑影。 护住禁地的法阵感应到了强大的灵气,也跟着发动,一时间树林里狂风大作,吹得草木东倒西歪,杨灿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冬日,天灰蒙蒙地下着小雨。 “给我开。” 杨灿朝着前方一指,双掌之间的白光闪电一般飞了过去,法阵根本无力抵抗,被瞬间劈成两半,忽闪了几下便没了影。 没想到一击就破,想当初自己是多么的不自量力,要是能听母亲一句劝,事情也不会发展成那样。 他不愿再多想,抬脚朝着林中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那条熟悉的石道,石道两旁的人像都还完好。还记得第一次见是在夜晚,一排人像看上去有些阴森可怖,如今再看,却也只是普通的人像而已。 杨灿没有犹豫,大步朝前走去,越往前他的脸色越沉,回忆不断冲进脑海。 前方出现了那座黑色方碑。 方碑前面便是青石棺,棺材两侧各站了一个人,一男一女,两人均是弯腰驼背,披头散发,活像两只鬼。 杨灿停在了石棺前,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其中一人抬手指了指石棺,石棺盖子不翼而飞,露出后面的通道。走下这条通道就该是那个地下山洞了,是时间做个了结了。 郑骁在他后背上轻拍了一下。 “我在外面等你,早去早回,不要呆太久,不要让我担心。” 杨灿颇感意外,但对方只是站在那里微微一笑。也许郑骁也在克制着,曾经就因为天心的一次偷袭,他怕成那样,如今放自己一个人去见单政玉,也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决心。 不过与单政玉的恩怨,确实只有他自己能去解决,这是郑骁给的信任。 “我去去就来,等我。” 杨灿起身朝着石棺走去,下通道前,他朝着其中一人看过去,那家伙整张脸上爬满裂纹,黑色的血管从裂纹中爆出来,像一只只吸血的虫子。 同蔡锦一样,已经认不出他原先的模样,应该是彻底变成了单政玉的傀儡。 杨灿别过视线,慢慢走下通道,直到地下山洞出现在眼前,一如若干年前,环形的乳石围抱着中央的潭水,只是那潭水由蓝变红。 进到这处山洞,便有一股浓烈的血气扑面而来,杨灿止住脚步,匆匆扫了一眼,山洞里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他的目光落在中央的寒潭上,里面满是暗红色的血浆,时不时地蠕动两下,冒出若干个血泡,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游走。 眼前的景象让杨灿厌恶至极,单政玉已经把这里变成了一座魔窟。 “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 杨灿开始绕着潭边走,尽量远离那池血水,隐在袖中的双手暗自发力,一旦遇到异变,他可以瞬间召唤出太阿招架。 “单政玉,敢做敢当,你把这里弄得一团糟,还不敢出来解释一下吗?” 杨灿又叫了一声。 上方传来一阵响动,他抬起头,刚好看到一个黑影从洞顶爬,穿着宽大的衣袍,模样古怪,像是一只猿猴。 那是单政玉? 杨灿正要跳上去抓它,忽感到脚踝一紧,低头一看,那血水池里竟然伸出一只人手,抓住了他的脚。 “找死!” 话音未落,太阿剑已经射了出去,不想那手臂速度更快,眨眼间收进水中,太阿刺了个空,想要再追下去,却发现那血水又稠又粘,剑只下了三尺,便无法再前进半步,最终反被一股巨力弹了出来。 这让杨灿大感意外,再怎么说自己也是贤境中阶,刚才这一刺虽然只用了五层的法力,但也不是单政玉这个级别能接得住的,难道藏在这血水池里的是个远比他厉害的家伙? 杨灿心生警觉,赶紧召回太阿,放出一个防护罩护住全身,太阿围着他一圈又一圈地旋转着,俨然一副防御架势。 池子里传来一个声音。 “我的好徒儿,几年不见,你的法力竟然突飞猛进到这个境界,真叫为师惊讶,我的灿儿果然厉害了,你能来,为师真的欢喜极了!” 血水池中央慢慢隆起一个大包,从中间破出一个人,此人身穿黑袍,长发铺在身后,脸色微白,神情泰然,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浑身散发着儒雅之气。 “单政玉!” 杨灿瞳孔一缩,一时间所有的回忆和情绪都自胸口炸开,喷涌而出,愤怒、怀疑、难受、还有恨。 这个男人施加了太多的东西在他身上,原本以为淡忘了,但再次见到时,才发现自己想的有多天真,有些事情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单政玉赤脚踩在血浆之上,缓缓朝这边走来,从容不迫,如履平地,他身上不沾染一丝污迹,单看这个人,干净得就像冬日里的苍松,隐隐透着一股冷冽。 单政玉走到杨灿跟前,眼睛里闪着微光,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回来了,真好。” 杨灿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我不是来跟你叙旧的,外面的那个烂摊子,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单政玉诧异地眨了眨眼。 “什么烂摊子?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天下变得喜乐安康,没有战争,没有死亡,每个人都活得开开心心,难道还不够好吗?” 杨灿忍住想上去给他两拳的冲动。 “你把人都变成侍魔和傀儡了,把繁华的城市变成了废墟,你还敢说一切都变好了?” 单政玉笑着摇摇头。 “你还是太天真了。” 说完,他对着通道口吹出一声口哨,不一会儿,原先站在外面的两人相继出现在山洞内,他们依然勾着身子,走起路来像猴子。 “你说的傀儡指的是他们吗?” 杨灿冷眼看着,压根就不想回答。单政玉一脚踏上岸,池子里的血水也跟了上来,他每踏出一步,地上便有一朵盛开的血花,他在花瓣上行走,步伐轻盈。 单政玉走到男人跟前,单手覆在他后脑勺上,一股红色的血气自他掌心缓缓流入男人的脑袋里。 原本一动不动的傀儡猛然抽搐了一下,他抬起头,目光呆滞地看了看四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回身,在见到单政玉的瞬间,像个疯子一样,跪倒在他脚边拼命磕头。 “主子,我错了主子,原谅我,请原谅我。” 单政玉弯起嘴角,他对着地上的人说话,眼睛却始终盯着杨灿。 “你何错之有啊?” 听到单政玉说话,那人像筛子一样抖了起。 “我没有听主子的话,我有错,我该死。” “哦,想起来了,那日我安心作画,让你在边上不要出声,不要打扰我,结果你却像条疯狗一样,狂吠不止,是你吗?” 男人慌忙解释道。 “主子,我控制不住,没有血粮,我好难受,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如同万蚁噬体。主子给我吃一口吧,只要一小口,不然我会死的,我不想死啊!” 打从这人开口说第一句话,杨灿的表情就变了,先是震惊,后是愤怒,所有的变化都收在单政玉眼里,他看得津津有味。 “好徒儿,你是不是听出来了?” 杨灿好不容易压住心中的怒火,指着地上的人,道。 “他是南丘人?”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南丘人回头看了一眼,却被单政玉一个巴掌甩翻在地,原先还温润儒雅的男子,瞬间变得狂躁起来。 “他是你能看的人吗?小心我挖了你的狗眼!” 南丘人捂着脸倒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单政玉将手收进袖子,冷声问道。 “你叫南丘人吗?” “我不是,我不是。” “那你是什么?” “我是主子的一条狗,主子想让我干嘛就干嘛。” “那如果我叫你去死呢?” 南丘人身子猛地抖了一下。 “那我就去死。” 单政玉忍不住笑起来,他一脚踩在南丘人的头上,将他的脸死死按在石头缝。 “你刚才明明说了不想死啊,怎么前后矛盾了?” 南丘人趴在地上不敢动,但眼泪却如断线的珠子不停往外流。 “我不想死,但主子要我死,我必须死,我不能违抗主子的命令。” 单政玉满意地点点头,收回了脚,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随意地丢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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