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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见沈亦然口有松动，平复下心情，接着讲述当日的情形。 黎玥因为左眼眼角膜受损，做了手术后，她便惊异的发现，两只眼睛看见的东西都豁然不同。 右眼看见的是真实的世界，左眼能看见穿梭在人群中的亡魂。 刚开始的时候，她差点吓晕。 由于事情太过诡诞，她也询问过医生是不是手术后遗症。 然而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甚至连男友都认为她是不是车祸装伤了脑子。 那段时间，黎玥差点奔溃。 为了让自己能正常生活，她借故说左眼受伤暂时不能见光。 无论工作和生活都遮挡着左眼，以至睡觉都不敢睁眼，生怕一睁眼会冒出青面獠牙的鬼怪。 不久，医院以她受伤休息为由，解雇了她。 说到底是什么原因，她自己也清楚。 谁会留一个独眼护士在这里吓人呢？ 她尝试过脱掉眼罩，不过她太胆小了。 两眼同时睁眼要同时辨别鬼魂，只能依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来分辨，造成了不少笑话。 面试了三份工作，没两天人家就以各种理由搪塞解雇她。 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对家里也是报喜不报忧，对男友更是不敢透露半分。 那日刚好在市中心面试，不出所料，也是失败告终。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她还是难受的站在路边“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愤恨地扯掉脸上的眼罩，紧紧地攥在手中。 这时，她在瞧见不远处的小公园里，几个小毛孩在欺负着个身形清瘦的小孩，拳打脚踢的力度可不少。 奇怪的是来往匆匆地行人，竟都视而不见。 黎玥怔怔看了片刻，登时了然。 她无措地跑了过去，一时心急捡起地上的小石头朝那几个小毛孩扔去。 小毛孩悚然一惊，猛地回头看着黎玥。 其实黎玥怕得手都有点抖了。 小毛孩瞧着黎玥那凶神恶煞地模样，他们害怕极了。 毕竟一般人是看不见他们的，这个泼辣的小姐姐有可能是猎人。 小毛孩意识到这个问题，顿时发憷地落荒而逃。 留下倒在地上，号啕大哭的小鬼。 黎玥瞧他这么可怜，趑趄嗫嚅地走了过去，蹲下安慰：“你别哭了，他们都跑了。” 小鬼一听，一下止住了眼泪，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着她：“你能看见我？” 黎玥点点头，默认。 小鬼以为她是什么灵媒、猎人，胆怯地又哭了：“姐姐不要带走我，我是个好鬼，我没有欺负人。” 黎玥急忙解释：“我又不是道士，怎么带走你？我只是能看见你而已。” 小鬼狐疑地看着她：“真的？” 黎玥见他身体也没伤着，自己的事都顾及不了，哪里还有空管比人的闲事。 她站直了身，潇洒地摆摆手：“我先走了。” 小鬼心里一动，打了个坏主意，连忙抓着她的手：“姐姐，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黎玥被突如其来地接触吓到了，忙抽手。 小鬼赶紧抓着她毛衣衣角，可怜兮兮地说：“姐姐，姐姐，我好饿。” 黎玥闻言心软：“你平时吃的是什么？” 小鬼抓住机会：“我平时都是吃依缕普牌子的香烛。” 黎玥瞥了他一眼，这小鬼真会吃。 这牌子的香火她以前买过去拜祭外公，实在不便宜：“我随便买点给你吃吧。” 小鬼嘟嘴，委屈不满地说：“不行，我会拉肚子的，我只能吃那个牌子。” 黎玥郁闷地看了他一眼：“鬼还能拉肚子不成？” 小鬼连哭滚地，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大概是我生前丰衣足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便宜的我吃不了！我真的吃不了！” 黎玥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好啦好啦，买给你吃行了吧。” 小鬼变脸比风还快，笑嘻嘻地说：“谢谢仙女姐姐。” 黎玥蹲着，双手托腮，好奇地问：“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小鬼开心地闻着香火说：“我叫光仔。” 黎玥：“你今天怎么会去哪里？你平常都这样被欺负吗？” 光仔：“我这几天都没吃东西，想着中心那边热闹，应该可以找到些吃的，谁知这么倒霉又遇到那些欺负我的人。” 黎玥没想到做鬼都这么难，心想两个都同样受人排挤，同是天涯沦落人： “你没吃的，可以来找我，但这么贵的香烛，我也不能每天请你吃，能吃点便宜的吗？” 光仔感激涕零，一把抱住黎玥：“姐姐，你是除了沈医生，第二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黎玥敏锐地抓住的重点，板过光仔的身体：“沈医生？还有跟我一样的人？” 光仔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捂住嘴巴，摇头否认。 黎玥扭着他小下巴，威胁道：“说，你不说他是什么人，我今后就不管你，让你做个饿死鬼。” 光仔欲哭无泪，扁嘴老实的交代了。 黎玥怯怯地说：“事情就是这样，恕我冒犯，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的，我之前也找过好几份工作，都做不长久，我实在分不清哪些是人哪些是鬼，我根本没办法静下心工作，更不敢跟同事说。” 沈亦然很明白她的感受，毕竟自己刚开始的时候，也是这德行，只不过隐藏的好些。 他仔细观察了她的表情及身体动作，笃定她说的是真话：“有护士证吗？” 黎玥诧异地看着他，随即笑靥如花：“你答应请我了？我有！我有护士证。” 她打开侧背的小包包，拿出护士证，推到他面前给他看。 沈亦然有点受惊，脸色微僵地说：“你明天带上简历去诊所面试，我只是给你个机会，行不行还要看你自己。” 女生笑眼弯弯，连连点头：“谢谢你，沈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沈亦然：“现在可以让我开车回家了吗？” 黎玥愣了一下，羞愧地让开了：“对不起。” 沈亦然回头看着光仔温和地笑了：“无事，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着捏了下光仔的下巴，似乎在提示他，下次别卖友求吃了。 黎玥看着渐渐消失在停车场的车影，才松了口气，微侧头看着光仔： “你这小子，吃我这么多贵价的香烛，好在算是能帮到我。” 光仔一听，轩轩甚得地拍了拍心口：“当然，我做事你放心，亏你一开始的时候，就想买点便宜货糊弄我，现在知道我厉害了吧。” 黎玥眉梢挑起，抿嘴笑道：“最厉害的就是你啦！” 次日早上，天气阴沉，细雨濛濛。 黎玥一大早拿着简历，静静地在诊所门前等候着，竟忘记带伞了。 这份工作她可是得来不易，她可不想因为迟到留下个坏印象。 一位高高瘦瘦带眼镜的中年男子正往这边走来，瞧见她站在门口，便问：“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黎玥错愕抬头看她，礼貌地半躬身说：“你好，我约了沈医生今日过来面试的。” 高瘦男惊赞道：“现在很少孩子有你这样的时间观念了，我姓宋，你可以叫我宋医生，今天我值勤，来得比较早，我们诊所8点半才上班，你先进来坐坐，沈医生很快就来了。” 黎玥举止斯文地跟在他身后进去，宋医生将她带到会客室：“你在这里稍等下。” 黎玥颔首微笑，没过多久，陆续听到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她紧张地挺直了腰板，掏出小包包里的小镜子照了照，确认仪容得体，忙塞回包里。 宋医生：“早啊，沈医生，有位小姐在会客室等你。” 沈亦然点头致谢，回房换了工作服才进会客室。 面试过程很顺利，黎玥已经毕业五年了，之前也在私人医院工作过。 对于心理诊所里简单的护士工作及文职工作还是驾轻就熟。 更令黎玥放心的事，沈亦然不似表面上那样冷淡，是个心思细腻的谦谦君子。 面试完后，沈亦然开口说：“关于能看到亡魂的事，你不能说出去，这是你在这里任职期间，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平时只要做好分内工作就好。” 黎玥：“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也怕别人把我当成傻子。” 沈亦然：“什么时候方便上班？” 黎玥：“我现在就可以上班。” 沈亦然突然说：“我先教你怎么分辨亡灵。” 黎玥喜逐颜开，感激地看着他：“沈医生，你太好了。” 沈亦然给前台说了声，便带黎玥到诊所附近的小公园。 望着在中心跳舞的老人们：“这小公园早上都有很多的长者会在这边晨运，前面有两排小长凳，坐着两个老人，你觉得哪个是人哪个是鬼？” 黎玥抬起右手，正打算盖住右眼，用左眼来分辨。 沈亦然忙打断：“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教你几个方法。” 说着，他抬头看了下天气：“已经步入秋季，很多人都穿上长袖外套，然而游走在街上的孤魂野鬼，他们死的时候，都在不同的季节，当你看到有穿反季衣服的，要特别留意下，因为无主孤魂，只会一直穿着同一件衣服。” 黎玥：“那么有主的怎么看？” 沈亦然看了眼地下，反问：“人有什么？” 黎玥立刻会意：“影子！” 沈亦然继续说：“除了这个，如果一个人的脸色过于苍白，经过时带有寒气，走路漂浮半空，不沾地，这就能断定他是亡魂。你现在告诉我，长椅上哪个是鬼？” 黎玥皱起眉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着长凳上的两位老人。 此时坐在长凳左手边的老奶奶，一直跟着前面的老奶奶播的《咖喱咖喱》摇摆着双手。 老奶奶脸上气色不错，但双脚明显漂浮在地。 晨曦照耀，她没有影子。 而坐在右边的老先生，则坐在右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虽然脸色不好，但影子稳实。 黎玥恍然大悟，一时忘形地抓住他的衣角：“左边的老奶奶是亡灵！” 沈亦然立刻挣脱开来。 黎玥错愕，怔怔地问：“沈医生，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沈亦然知道自己反应有点大了：“抱歉，我不喜欢与人有太多的接触，所以尽量不要碰我。” 黎玥顿了顿，迟疑地点点头。 他看着对面长椅上坐着的两位老人：“那位去世的老奶奶，是老爷爷的太太，奶奶两个月前去世了，老爷爷只能依靠着对老奶奶的思念及回忆她每天做的事，度过每一天，老爷爷最近脸色不大好，这两个月老奶奶一直无微不至地跟在他身边，生怕他发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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