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恍然大悟:这不是和讨老婆一模一样? 雄狼求偶便是这样。 要献上对方喜爱的猎物:这点各不相同,有狼喜欢滋味鲜美的驼鹿,有狼喜欢嫩生生连骨头都能吃的半大松鸡。投其所好是门学问。 要尝试摇尾巴、碰鼻子、哄着对方。最后还得证实自己的能力。南离根本不担心这个,好看的神灵次次被他弄得精疲力尽,对他又抓又咬,最后还得抱着去沐浴。 这么看,侍神也不是很难。 烛光映照下,南离从床头取出了一小罐散发香味的油膏,先是在手掌上涂抹些许,再下了力道揉上逄风的腰。 逄风忍不住“唔”了一声。 南离问他:“舒服么?你先前动得太卖力,要用精油揉,不然明天起不来床。” 上神骑着他卖力了好久,自己都蜷起脚趾抖了好几次,可狼没有一点要结束的势头。后来还是得让南离握着腰摆弄才勉强结束。 揉完腰,南离捉住他的脚踝,揉他紧实的小腿。精油在白皙肌肤慢慢化开,淡淡的草药香气在帷幔中弥漫。 他涂了精油的手掌揉上逄风光裸的背脊,揉搓脊背上分明的蝴蝶骨,又去按瘦削的肩头。南离的手劲大,力道却恰到好处。他甚至主动把尾巴伸过去,让逄风抱着。 南离一边给他按,一边说:“我看你这妖神当得也不气派,话本里那些神仙,个个都有坐骑。你不仅没有,还光着脚,也不怕累。” 逄风轻声道:“它们也不是很情愿的,话本里还写着它们经常闹脾气,跑到凡间做山大王。幽荧不喜欢强迫妖。” 信徒离神灵太近,并不是一件好事。何况妖族向往自由,不愿被拘束。 南离:“你来强迫我。” 逄风:“?” 南离:“白天你骑我,晚上也可以骑我,很舒服的,我也心甘情愿。” 逄风不轻不重踢了这条色胆包天的狼一脚,脚腕却被捉在掌中揉按。为他按摩完,南离起身:“现在太晚了,我去做些简单的吃食给你垫垫肚子。” 他端着一碗面回来,面是简单的挂面,浸在乳白的骨汤里,又卧了个溏心蛋,几棵翠绿翠绿的青菜盘在碗里。 逄风便接过筷子,就着他的手挑面吃。南离细心撇去了油花,面劲道不腻,骨汤香浓,青菜也爽口,溏心蛋一咬上去,火红的蛋黄就淌了出来,胃也随之暖了。 他以前批奏折到半夜,也不会吃夜宵,直接和衣而睡,有时候会喝一点药汤。 南离打趣:“上神,你对祭品满意么?” 逄风瞥过一眼:“还算满意。” 南离化为原身,雪白的狼坐在逄风面前,尾巴惬意地摇着,一双耳朵抖来抖去。 传承记忆说,幽荧上神喜欢撸狼。南离如今虽然能完全化形。在逄风面前,却一直主动化出耳朵和尾巴,给他摸。 狼开始用大脑袋拱他。 狼的脖颈毛很厚,像围着条暖和的大围脖,逄风揽着它的脖子,蹭它的脸。狼也用鼻子蹭他,湿乎乎的鼻头弄得他很痒。 逄风又去摸狼软乎乎的肚子,狼就势一躺,翻过来肚皮让他摸。狼腹部的白毛更加细软,没有脖颈和脊背的厚——狼脖子毛厚到一口只能咬一嘴毛。 腹部是狼的要害,只会露给臣服或者极其信任的对象。但被摸肚皮是真的舒服,狼爽得四腿乱蹬。南离突然想到一件事,以前逄风打它,总打到它露肚皮求饶,逄风一只脚踏在狼的腹部,自上而下冷冷睨着它。 南离又想到幽荧那双白皙的裸足,线条明显的踝骨,动情时会泛着粉的圆润脚趾……他以前到底有多么不解风情? 好想被踩…… 狼一个激灵。 不行,他绝对不能让逄风一直这样。幽荧是张白纸,什么也不懂,神衣又是本身神性的具现,但他在别人面前赤脚绝对不行。 逄风并不知道他这点心思,他现在握住了狼的爪子,在捏肉垫,狼的爪子并不像猫一样能收回去,也不能作为武器,但依然很锐利。 他再次唤出那团水球为南离剪爪子,剪完前爪剪后爪。雪白的巨狼足有一人多高,眼角与额头的妖纹更是增添了凶戾,可在逄风面前却乖巧得像条小狗。 逄风剪完了爪,南离化作人形,将他揽在怀里:“去睡觉。” 郁木境的鸡鸣响了起来。 九阙要上早课的弟子纷纷醒转,顿时骚动起来:那一庭院的昙花消散后,妖神纯净的幽荧灵力融入了九阙之中,众妖体内的杂质都得到了净化,修炼的瓶颈也松动了。 常青木抓着小师弟大呼小叫,不死树一族寿命漫长,生长极缓慢。可如今他的身形竟然长高了一截,已经很接近青年的模样。 戴着面纱的淅洺抚上额头,却愣住了。她额头的伤疤竟然淡化了许多,不再呈现出血肉枯干的黑红之色。 还有许多弟子也发觉了自身变化。 他们不知道为何,却仍本能涌现出敬畏。 南离对此的解释是妖神遗物现世,其气息惠泽九阙。弟子们虽也不知妖神是哪位,却也心生敬畏。南离明显察觉有微弱的香火气息归于幽荧神位。 为了争论妖神到底是哪一族的神,弟子们甚至吵了一架。雀妖说妖神必是禽族,兽妖说妖神必是兽族,鱼妖则认为妖神是水族。 弟子们争论不休,就连长老都好奇,用传讯灵珠询问阙主妖神的真身。 而妖神正枕着他的肩膀入睡,南离把玩着他的发丝,随后发过去一条讯息:谁知道呢?
第181章 再遇 南离重新整修了祠堂。 他亲手刻下一块新的牌位,不是灵位,而是幽荧的神位,木牌上刻了象征幽荧的漆黑月轮和一朵昙花。 祠堂中香火不断,云雾渺渺。 他点了长明烛,这烛火是混着他的血制成的,只要南离魂火不灭,便会一直燃烧。 作为信徒,他应当对神灵祈愿的。南离冥思苦想,最后轻声对那神牌说:“我希望神灵今天能喝我亲手做的汤。” 逄风还在睡着,南离满怀爱意地吻了吻他的脸。他最近总喜欢偷亲这个人,狼之间并不会亲吻,也不会像犬一样用舔舐表示亲昵。狼表达喜爱是多用轻轻的啃咬。 南离也喜欢咬他,在脖颈轻轻啃咬出深深浅浅的红痕。不过他也学会了舔舐亲吻。逄风睡着的时候,他并不想扰醒他。 锅子咕噜咕噜响,南离今日煮了奶白菜肉丸汤,汤里嫩豆腐与肉丸翻滚,奶白菜翠绿翠绿,鲜甜可人。 大师傅这次忍不住问他:“阙主,你怎不吃伙房的饭了?” 南离心说他这段时间一直为逄风开小灶,却也只是说:“最近想吃些不同的。” 肉丸汤煮好之后,南离先是唤人过来,为青鸿送去一碗,再调小火候,温着汤。主食有饼子,也有馒头。 床榻上的逄风依然安静地睡着。 实际上,他的魂魄正悬浮在无尽的黑暗中,不断坠落。逄风对此并不感到惊奇。 流光溢彩的千妖衣在周身浮现,种种华美饰物也出现在他的躯体。逄风抚上耳垂,指尖触到了那枚骨珠,水滴型的骨珠密布着生长纹,触感光滑温润。 最后,他再一次落到了那间庭院之中。太山君坐在亭中,伸手逗弄鸑鷟,一边哼道:“华山畿,华山畿……” 逄风郑重行礼:“谢兄。” 太山君一挥手:“和我客气什么?快坐,你可不知,我这些日子无趣得要命。” 身上的珠玉叮当响,石桌上仍然放着命簿和判笔,逄风在他身畔坐下:“我能复生,还要多谢府君恩德。” 鸑鷟将脑袋插在翅膀里打瞌睡,太山君理了理蒙在眼前的白绢:“你不必谢,哪怕我不出手,你也会在月亮中复生。” 逄风笑道:“那恐怕得千万年之后。” 太山君藏在绢布下那双桃花眸打量着他:“风兄,看来你已经在恢复了。不得不说,你的神衣可远比我这套要好看,我这神衣跟丧服似的。” 逄风单刀直入:“谢兄,南离能寻到我,想必背后有你的指引罢。” 太山君一抚扇骨:“瞒不过你,那条狗起初有些犹豫,他知自己已经伤你许多,觉得自己没资格再与你续缘,我推了一把。” 逄风:“谢兄恩德,无以为报。二十年里,起初你为我补魂魄,后来又为我用太阴之水和息壤再造躯体。若非谢兄相助,我不可能重回人间。” 太山君叹气:“他想必已经悔改了罢。他那二十年里倒是情真意切。我在太山府,常能听闻鬼差议论:这男人又给老婆送冬衣了。他烧过来的东西太多,数都数不过来。” “你的魂魄太脆弱了,若非他靠香火吊着,恐怕我也救不回来。” 太山君:“可惜你那时魂魄还是碎的,不知道这些,不然我也不可能让他找见你。” 逄风眼中含笑:“他啊,如今将我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 太山君也一笑:“那就好。虽然我看不惯那条狗,不过你选了他,我也不会说什么。” 太山君提起判笔:“本来我还想问你,你是想与他只做一世凡间的道侣,还是永生永世做道侣,但这么看,你似乎已经有答案了。” 逄风:“我将与他成婚。” 太山君:“以什么身份?” 逄风:“是逄风,也是幽荧。” 太山君哈哈大笑:“你这话要是被那群老家伙听了,恐怕得发疯,可我很喜欢。” 他遗憾道:“可惜了,我到时候不能吃上你们的婚宴。” 逄风迟疑了一会:“谢兄,陈二刀这个人,是真的没法入轮回了么?” 太山君摊手:“你应该知道的。” 逄风叹道:“我早知答案,只不过有人执念未消,还想一见。” 太山君拾起一块石子,扔入虚无的河流:“这太正常了。像我太山府里,芸芸众生说得最多的话便是一句‘来不及’。能有几个人像那条狗般上天垂怜,重获第二次机会?” 石子落入河中,溅起一阵厉鬼的哀嚎。 太山君忽然来了兴致:“风兄,你愿不愿与我下一盘棋?我那小徒弟总不愿与我下棋,无趣得很。世间能与我下棋之人,恐怕只有风兄了。” 他一挥手,石桌上的笔墨纸砚便瞬间消隐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盘残局。盘间黑子被白子斩首断尾,气势已丧,已是死局。 太山君微微一笑道:“此局困扰我多年,不知长夜君有何见解?” 逄风却歉意道:“恐怕我不能陪府君下完这盘棋了。” 他莞尔一笑:“我的道侣正要我回去喝肉丸汤。” “不过,”逄风伸出两根修长冷白的指,轻轻挪动了黑子的位置,“若要反杀白子,便不得不弃掉这颗子。” 棋盘局势瞬间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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