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越唱越低,伴奏的声音越来越轻。 “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倏然响起,被话筒收入。 很快,音响里回荡着这“砰”的一声,就好像棒槌重重的敲击在人心上。 气氛陡然一转,突然变得沉重悲伤起来,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呼吸一紧,傅嘉泽捂住眼睛,眼泪从指缝里漏出来。 童言一头雾水,鼓槌的落地让他猝不及防,他低头看着自己透明的手,神色流露出一股着急的神色,他弯下腰,去捡鼓槌,可他的手一次又一次穿过鼓槌。 他怅然若失的回过神来,喃喃道:“时间到了,就像灰姑娘,零点一过,就要离开城堡。” 傅嘉泽没有理会童言的自言自语,他还在继续唱那首歌,不敢去看童言透明的身体。 “嘉泽...”童言转过头,深深的看着傅嘉泽的侧脸,他看的很认真,想在短时间内,将这张脸刻在心上。 他伸出手,触摸傅嘉泽的肩膀,却又想到什么似的,又生生止住,转而小声道:“不要为我悲伤。” 而他的声音太小,被掩盖在伴奏音乐中。 音乐进入尾声。 傅嘉泽渐渐泣不成声,唱着最后一句歌词——你变成天上的星星飞走。 正巧,一转无形的风吹过,童言的身体变成闪着金光的细沙,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舞台上,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也好像真的变成天上的星星飞走了。 “但没关系,我会找到你。”傅嘉泽唱完最后一句,这一句他唱的底气十足,势在必得,就好像真的会找回飞走的星星。 他转过身,终于敢去看童言逐渐透明的身体,可目之所及的却只是一片空白。 手中的话筒落地,音响里发出刺耳的声音。 台下。 苏白泽三人捂住耳朵。 台上。 苏白泽仿佛被抽掉发条的玩具汽车,无力的瘫软在地,像个死去的人,连哭泣都不会了,只是木然着一张脸,看着那片空白。 苏白泽不好上前,只能等着傅嘉泽从这种状态中走出来。 然而,这一等就等了好久。 傅嘉泽就像个望夫石,好几天,维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望着那边童言曾经站过的位置。 他看的出神认真,都快让苏白泽怀疑,那里仿佛还有一个童言,他没有变成星星飞走。 当然现实是什么,他很清楚。 三天后,傅嘉泽终于从这种状态中走出来。 他站起身,却仍是面无表情,就像个行尸走肉的躯壳。 分别之际。 苏白泽忍不住问道:“你还会...继续寻死吗?” 傅嘉泽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天空。此刻是黄昏,天上没有太阳,也没有星星。 他道:“为了他,我都会活下去。” 回妖管所的路上。 苏白泽坐在副驾驶,看着天上的云朵,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傅嘉泽最后一面木然的样子,忍不住想,这样行尸走肉的活着,真的是活着吗? 脑海里又回想起那首《三十八》,里面有句歌词——你遗忘了一个很重要的约定,但没关系,我替你记得。 就在此时,他的心里突然有个男声在说话,他不安的看向四周。 更惊讶的是,这男声亦然就是他自己的声音。 那男声很轻的叹息了一声,道:“我似乎遗忘了一个很重要的约定。” 约定 很重要的约定? 苏白泽突然感到一阵头疼,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他心里跑出来一样,而那句“我似乎遗忘了一句很重要的约定”像催命铃声般,不停在耳边响起。 似乎在催促他想起那个重要的约定。 什么约定? 到底是什么约定? 苏白泽头痛的七荤八素,每次费力去想那个约定,头就像被把斧子,从中间直接劈开。 “你怎么了?” 手腕被人抓住,这温热的触感将他从头痛中解救出来,烦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饿坏了?”景陇的声音急切,又带着浓浓的担忧,同时攥紧了他的手。 苏白泽扶额,坐直身体,解释道:“我没事,更没有被饿坏。” 景陇冷嗤。 从苏白泽说自己曾经有饿过七天七夜的经历后,景陇对他就一直忽冷忽热,似乎还在为那件事生气。 苏白泽重申道:“我真的没事。” “那你刚刚怎么回事?”景陇横眉冷对,“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浑身乱颤,像长了虱子。” “......” “我每天都有洗澡,不可能长虱子。”苏白泽抓了抓头发,这有啥好解释的,继续道:“我刚刚听到有个人说话,在我心里说话。” “?”景陇皱眉望着他。 “他的声音跟我的声音很像。”苏白泽道:“其实我怀疑那就是我自己的声音。他跟我说,我似乎遗忘了一个很重要的约定。” “我一去想这个约定,就头痛欲裂,怎么都想不起来。” 景陇垂眸沉默了,很久没在说话。 苏白泽也没再深究,自从进入妖管所,这世间上离奇的事他大都见怪不怪了,或许是被什么鬼短暂附身了也说不定。 “头痛就不要想。”景陇突然道。 “嗯?”景陇转头看向景陇,发现他一脸冷峻。 “可那个约定似乎很重要,我想想起来。” 景陇没回答这句话,反而没头没尾道:“以后,有吾一天在,你都不会饿肚子了。” “嗯?!”苏白泽抑制住跳起来的冲动,顾虑到在后座睡觉的林兮,小声道:“你没事吧?” 景陇却完全没有要跟他开玩笑的样子,反而认真道:“吾说到做到。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你都不会再饿肚子了。” 这话听起来太像许诺了,不过别人一般都是承诺,我爱你一辈子,下辈子也爱你之类的话,景陇却换成了不会饿肚子。 可苏白泽却觉得,这似乎是他这一生中,听到过最好听,最让他开心的许诺。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景陇,你总关心我有没有饿肚子,还给我的伤口疗伤。” “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呀。” 空气似乎静止,景陇的脸瞬间憋成了西红柿色,一副郁愤到死的模样,转头看着窗外,“你...你瞎说什么?不...不要脸,我才不喜欢你!” “是吗?”苏白泽叹了口气,有些失望道。 景陇嘴硬道:“是!吾怎么可能会主动喜欢你这种凡人。” 苏白泽弯起嘴角,双手放在后脑勺后,惬意的靠在柔软的车座椅上,调戏道:“那你脸红什么啊?我只是在说朋友之间的喜欢而已。” 景陇的脸红直接蔓延到耳尖,被苏白泽逗的暴怒,憋了半天,也只骂出了一句,“你...不要脸!” 回到妖管所后,苏白泽向齐秦一众员工,汇报了此次行动,着重说了“Z”仇杀队这个组织,还有那个神秘的黑衣男人。 傅嘉泽的演唱会就在七天之后,妖管所上上下下开始紧张准备,势必要在那一天,将黑衣男人捉拿归案。 苏白泽每日给景陇疗伤,又用神医技能将景陇的龙角恢复好。 有了龙角后的景陇,脾气肉眼可见的变好。 就连一贯和景陇不对付的柏原,都觉得景陇比以往顺眼多了。 齐秦更是捧着奶茶,笑呵呵道:“殿下本就是三界最帅,如今性格脾气更是上上乘,妖界那些女妖们啊,都要馋死了!” 齐秦本是拍马屁,却被景陇凶狠的剜了一眼,恨声道:“你别瞎说!免得被别人误会了!” 说完扭头就走。 齐秦摸着日渐稀少的头发,喝了口奶茶,自问道:“别人是谁?谁又会误会殿下?殿下又为什么怕被别人误会?” 他抬起头,和苏白泽的笑眼对上。 总觉得这笑容不太友善,齐秦打了个招呼就走。 苏白泽来到前台位置的找林兮。 林兮缩在桌子后,紧紧抿着嘴巴,一脸便秘的表情。 见到苏白泽,便秘表情瞬间消失,连忙道:“小苏,我快憋不住了!” “憋住!”苏白泽捂住她的嘴,“景陇龙角的事,你要是敢让其他人知道,你知道他会怎么做吗?” 作为妖管所唯二知道景陇脾气变好原因的林兮,哭丧着一张脸,道:“知道。殿下不仅会从精神上辱骂我,还会在□□上折磨我,说不定会把我做成鱼饵,丢到东海,去喂他的远房亲戚们。” “你知道就好。” “可我憋不住啊,真的好难受。再说,白鼬肉不好吃的,殿下的远房亲戚肯定瞧不上。” 苏白泽:“.......” “你需要做点别的事来转发注意力。” 林兮问:“什么事?” 苏白泽:“我们来玩你问我答的游戏。” “好!”一提到游戏,林兮又仿佛复活了,活力满满。 苏白泽问道:“第一个问题,景陇为什么来妖管所。” “这...”第一个问题就把林兮难住了,想起景陇东海的那群远房亲戚,立马把嘴抿上了。 苏白泽也不急,继续道:“我记得那天你得知景陇的龙角丢失后,说过这样一句话,你说‘难道这就是殿下加入妖管所的原因吗?’” “我记得很清楚,你就是这样说的。” 林兮四周看了看,见没有景陇的身影,小声道:“我这是猜测的,当不得真。” 苏白泽伸出手指,“三只鸡。” 林兮抱胸冷哼,“我会被区区凡物收买吗?” “哦,那八只?” “呵。” “一百只,怎么样?” “额...” “既然你这么为难,那我还是自己查吧。”苏白泽作势要走。 “别!!别走!成交!” 被一百只凡物鸡收买的林兮,故作神秘的将苏白泽引到隔壁小办公室,还特意关了灯。 苏白泽:“...” “你这是做什么?大晚上的关什么灯?” 林兮咳嗽道:“这件事毕竟神秘,关了灯说更有气氛。” 苏白泽:“......” “好吧,我是怕被别人发现,特别是景陇殿下。而且关了灯大家就看不到我们了。” 苏白泽:“......” 他想说,你大半夜关灯,这样更引人注目好吗?! 但他懒得掰扯,拉开凳子坐下,“行吧,赶紧开始吧。” 林兮在对面坐下,还放了一根蜡烛在桌上,火光跳跃,照亮了林兮下半张脸,跟弄的像恐怖故事会似。 “这件事发生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那天我在后厨顺了一只白灼鸡,正要回宿舍,就在经过院子里时,突然‘轰’的一声,一道闪电劈了下来,我吓的差点把白灼鸡落地上...” 苏白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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