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什么?” 景陇却没再继续往下说,但整个龙却一动不动,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海水拍打在岸上,苏白泽无法从龙脸上看出景陇的表情,但却莫名感觉到有种难过的情绪在其间流转。 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幕景象,好像也是在这样的海边,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面向大海,身旁蜷缩着一条金色小龙。 海风将男人的衣摆吹的翻飞,男人一跃而起,立在海面上,双手在胸口凝起一个水蓝色的诀。周遭的冷风将他吹的脸颊酸疼,而他坚定的凝视着前方,眼神里带着赴死的决心。 “哼,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反正你这么笨,肯定是不会懂的。” 景陇的声音将苏白泽拉回现实。 苏白泽拍了拍头,重新将话题引到全东强身上,“既然外面的人进不去,那会不会是里面的人带出来?” “你什么意思?”景陇皱眉,怒道:“你是说我们妖管所出了奸细?” “没没,我只是猜测。”苏白泽讪笑道。 景陇神色再次冷峻起来,“猜测也不行!苏白泽,我量你刚进入妖管所没多久,就先不跟你计较。” “但你可知道芙蓉山是什么地方吗?” 苏白泽摇了摇头,但是他曾在妖管所手册上见到过,但凡妖管所员工违法乱纪,就会被送到芙蓉山改过。 这样看来,那应该是一个很恐怖的地方。 不完整的逆鳞 景陇哼道:“先不说芙蓉山有多冷,这个地方曾经被诅咒过,入的越深这种诅咒便越难以拔除,而黑云便被关在芙蓉山的最里面,那里是诅咒最强烈的地方,没有一个妖怪敢踏足,而真正敢去守着那处的妖怪们,都做好了永世不出山,不与家人们见面的准备。” “因为一旦他们出山便会将诅咒带出来,为了防止他们出山,有人曾在芙蓉山外层设置一道结界,若是身上带的诅咒到了一定的程度,那么这个结界便会生效,踏出结界的妖怪们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 “永世不入轮回?”苏白泽惊讶道,“这个代价是不是太沉重了点,真的会有妖怪去做这个差事吗?” “怎么不会有?”景陇反问道。 苏白泽颔首,怎么不会有呢?问出这个问题的他确实太天真了。 不管是在人界还是妖界,都会存在这样的岗位,而更有许多人许多妖坚守在这样的岗位上,他们默默无闻,负重前行,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守护着和平的净土。 “设置这个结界的人又是谁?”苏白泽问道,“妖怪们不会恨他吗?虽然他的初衷是将诅咒永远的留在芙蓉山,可这个结界是不是过于冷血了,其实只单单死亡,便可以震慑住一大众妖怪了。” “一大众?”景陇凝视着苏白泽的双眼,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曾经我也问过他这样的问题,他给了我一个白眼,说天下太平之事,没有一大众这样的词,有的只是‘有’或者‘没有’。而他要的效果,那便是没有妖敢踏出结界一步,毕竟谁都不敢拿轮回做代价。” 景陇顿了顿,又道:“而且他还说,如果他们在芙蓉山底好好呆着,不就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吗?” 苏白泽愕然,“这样说来,也是有一定的道理。只是……这些年来,真的没有妖怪尝试过走出结界吗?” 景陇冷笑道:“如他所愿,芙蓉山自他出走后,再也没有妖敢踏出半步。” 说完,景陇将目光移向海的对岸,仿佛在那里看到了什么东西,而苏白泽知道,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去了哪里?”苏白泽问道。 景陇突然笑起来,“他踏出了自己的结界,魂飞魄散了。” 四周突然静止。 苏白泽和景陇都默契的没在说话,两人一起看着潮起潮落的浪花,各自想着心事。 苏白泽突然想问:“他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最后他终究没问出口,心里却好奇不已,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什么样的人会设下如此不近人情的结界,最后却自食其果。 过了半响,他才找回声音,“那他,再也无法入轮回了吗?” 景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静静的看着潮起潮落。 这样安静的景陇,倒让苏白泽不适应了,他咳嗽两声问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景陇突然转过头来,眼神里的平静被打破,又恢复成了以往一副怒火滔天的模样,大吼道:“苏白泽!!你问题太多了!你当吾是什么?是你的答题机器吗?” 对于景陇的喜怒无常,苏白泽早已见怪不怪,见好就收道:“不是不是!” 顺便昧着良心拍了个马屁,“您是高贵无比的景陇殿下!” 景陇撇了撇嘴,显然这马屁拍到他心坎上去了,挑眉道:“吾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又突然像是想到很生气的事情,骂道:“估计是脑子里哪根筋不对又抽了!整天东一下西一下,干什么事情也不跟别人说,闷头葫芦一个,性格就像厕所里那又臭又硬的石头,简直就是冥顽不固!冥顽不固!讨厌的要死!” 景陇明明骂的是别人,可眼神却喷火似的瞪着苏白泽,恨不得将苏白泽的脸瞪出个大窟窿。 苏白泽将屁股往旁边移了移,避免殃及鱼池,可景陇愤怒的眼神再次追了上来,“你躲什么躲?骂你两句怎么了?吾现在心情不好,你必须给吾受着!” “是是是。”苏白泽叹了口气,在景陇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心里安慰自己,不要跟伤患动怒,特别还是一个缺心眼的伤患。 景陇骂天骂地骂了一通,才终于解气了一点。 苏白泽看了眼他金光闪闪的龙角,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这角不会就是那个人掰断的吧?” 以景陇对那人的怨气值,这个绝对是有可能的。 景陇却将龙头转了过去,哼道:“不是!” “那……” “那什么那?就你问题多?你嘴巴怎么这么闲?是不是海水吃多了?!” 苏白泽:“……” “吾的龙角被偷了。”景陇突然道。 “啊?!”苏白泽惊讶的看着景陇,谁胆子那么大,竟然敢在景陇头上动土。 景陇瞪了他一眼,“收起你的表情来!哼,若不是吾一时疏忽,天王老子来了都偷不走吾的龙角!” 苏白泽又偷偷瞥了眼被截断的龙角,道:“龙角被割断挺疼的吧?那个……打全麻了吗?” 如果打全麻了,被顺走也情有可原。 “苏白泽!!你他妈到底在说什么?!”景陇怒不可遏,想暴揍苏白泽又行动不便,只能大喘着粗气道:“打麻药?你看你大脑是需要打点麻药!你是觉得有人敢在我头上割我的龙角?然后将他偷走?” “难道不是吗?” “不是!”景陇重重的道,龙头再次转到另一边,冷哼道:“龙角是吾自己割的。” 苏白泽更惊讶了,合不拢嘴道:“你自己割的?为什么?” 景陇虽然脾气差点,但怎么也不像是有自虐倾向。 “哼,割着好玩就割了!你管我为什么?”景陇瞪着苏白泽道。 苏白泽:“……” 割着好玩?您这兴趣未免也太独特了吧! 他还想问问,但景陇的眼神犹如利刃似的剜了过来。 苏白泽将问题生生憋回去,景陇不想回答,他再追问下去多少有些不礼貌。 景陇继续道:“不过,吾在全东强家里找到的死亡粉上,闻到了吾龙角的气味。” 苏白泽惊讶道:“嗯?怎么会这么巧?你没有闻错?” 景陇瞪着苏白泽,“喂!你会闻错自己的体香吗?!” “吾龙角上的气息,在这世间上乃是绝无仅有,吾这辈子都不可能闻错!” 苏白泽低头闻了闻自己。 讲真,他这辈子都闻不出自己身上的气味。 景陇咬牙切齿道:“定是那个给全东强死亡粉的人,偷了吾的龙角,等吾把他找出来,剥皮抽筋都不够他死的!” 苏白泽连连点头,虽然心里对这事仍然还有疑惑,总觉得过于巧合,但也不好继续触景陇眉头。 安抚道:“等我回去以后,就帮你好好问问全东强,这死亡粉是谁给他的。” “行,那这事就交给你了,你务必要把吾的龙角找出来!” “嗯?”突然被龙角任务砸中的苏白泽满脸问号。 “你嗯什么嗯?不愿意?”景陇皱巴着龙脸,理直气壮道:“你是医生,现在吾少了个龙角,你得帮吾治好。” 苏白泽深吸一口气,这都是些什么道理? “医生还需要替病人保密,你懂?否则……” 苏白泽连连点头,“懂懂!” 治愈还差最后一个小时,景陇舒服的躺在沙滩上,一脸惬意。 但苏白泽就不那么惬意了,他维持着给景陇疗伤的姿势近乎三小时,浑身酸麻不止。 他叹了口气,打算站起来活动下身体,谁知刚一站起来,头突然晕眩,一下子没站稳摔了下去。 与想象中柔软的海沙不同,身下的触感竟然是软乎乎的。 不仅如此,这触感好像包裹着他的全身,带着些些暖意,苏白泽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然倒在景陇的尾巴上。 更准确的来说,是景陇的尾巴正圈着他,看起来就好像将他抱在怀中。 苏白泽小小的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乍一抬头,与景陇关心的神色对上。 “你没事吧?”景陇不自然的将眼神移开,佯装冷酷道。 “没事。”苏白泽道:“你把我抱……不是,你把我箍太紧了,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景陇冷哼一声,立马将尾巴抽出来,头昂的高高的,整个龙头写满了高贵。 苏白泽匆匆将头低下,抖掉鞋子里的沙,心里思索着,刚刚景陇是在关心他吗? 突然,他意识到刚刚低头瞬间,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苏白泽立马抬起头来。 果然,景陇脖子下有一块巴掌大的月牙形状麟片,泛着丝丝金光,神圣而又美丽,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苏白泽曾在书上见过,相传,这是龙的逆鳞,是龙最怕痛的地方,也是龙的软肋,与龙的生命息息相关。 苏白泽善解人意的移开视线,因为逆鳞怎么也算是龙私密的地方,可他却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再偷偷一看,才发现这个逆鳞左边空了一大块,露出鲜红色的软肉。 是的,这并不是一块完整的逆鳞。 半妖人 苏白泽被这个发现惊到再次坐在地上。 景陇脸色一沉,立马将头低下,遮住脖子底下的逆鳞,吼道:“看什么看?!” 苏白泽欲言又止,过了半响,才道:“你的逆鳞……是不是少了半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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