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也感叹:“这也太寸了吧!” 他们都以为在那兵荒马乱的一晚中,各种好戏上演的已经够多,谁知道在一片混乱中,还有一个周伊在暗中相助,而他们竟然谁也没发现谁! 江隐道:“那你又为什么会来吴家?” 周伊看了看他们,也长出了一口气:“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来到了万古寨,乍看见吴敖,就像见到了亲人一样,我相信他一定会帮我,就想先找到他,让他恢复清醒。但是后来,我打听出来他被关了起来,就知道事情坏了。吴三爷一定发现了。” 瞿清白的心随着她的讲述提了起来:“然后呢?” “然后……”周伊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还要感谢江哥哥教我的易容术,我先是扮成神婆派给他们的婢女,在吴家潜伏了下来,花了不少功夫,才接近了审问吴敖的这女人..然后又学了她的声音,把人迷晕了,才来到这里。” “也是巧,我刚到这,就发现你们也来了。”她长吁了口气,“还好,我不是一个人!” 瞿清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吃了够多的苦了,但他的同伴们一个也不容易。 如果不是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他们也不会在经历了青镇那场噩梦后,又心照不宣的重聚在了万古寨。 祁景心说,谁能想到,他们这边演的是动作片,周伊那边演的还是谍战片,真够精彩的。 他用胳膊碰了碰江隐,低声道:“人家姑娘为了你追到这来了,一点表示都没有?” 江隐说:“这里很危险,你不该过来。” 祁景这样的曾经的大直男都忍不住掩面,瞿清白更是叫出了声:“……就这?” 江隐的眼神复杂难辨,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拉扯着,他好像有一点懊恼,这懊恼却不是对周伊的,而是对自己。 周伊却摇了摇头,她直视着江隐,语气从未这么坚决过:“你觉得,我看着你躺在棺材里像一具尸体的样子,还能安安稳稳的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吗?江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你。” 她顿了顿,又笑了,那张面皮刻薄又陌生,这一笑却说不出的俏丽真诚:“你看,我们这不是又见面了吗?” 瞿清白连连点头:“见面了就好,都没事就好!”他看了看周围这几个人,“现在,就剩下一个人了……” 周伊明白他的意思:“我在吴家这些天,也在打探陈厝的消息,如果他们要运一个大活人进来,怎么说也会留下痕迹,我问了很多人,才找到一个扫地的老爷爷。” “就在吴家刚住进这个木寮的那晚,他在外面搬杂物,忽然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尖叫,从三楼窗户那里传来。” “他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人影,是个年轻小伙子的身形,半个身子探出了窗户,大声喊着救命。但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人就被什么东西拖了回去,消失在了窗口。” 祁景都屏住了呼吸:“那是……” 周伊道:“天太黑了,老爷爷没有看清,不能确定就是陈厝。但是……”她迟疑了一下,“后来,很多人都出来了,老爷爷怕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事情,就躲在了草丛中。因为登天节,院中装了很多照明的花灯,在幡旗的遮挡下,他看到有什么鲜红的液体,从窗户中喷涌了出来,好像洪水爆发了一样。那东西顺着墙流到了他的脚边,他吓得一动不敢动,闻到了很浓的腥气,像人血一样。” “他说……那个小伙子一定没命了。”
第255章 第二百五十五夜 第二百五十午夜 这一番话把所有人的心说的都凉了,祁景沉默片刻:“你知道那个房间在哪里吗?” 周伊道:“就在这座木寮顶层,有一个小阁楼……”她明白过来,“你不会……” “我想去看看。” 周伊惊道:“这也太冒险了!而且他们在那一晚后很可能将陈厝转移了地方,他还在那里的可能性太小了。” 瞿清白沉吟片刻,却支持了祁景,他的语气满怀希冀:“就算人已经走了,也一定会留下痕迹,说不定我们能找到新的线索呢?” 江隐摇头:“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行动太过显眼了。” 吴敖也不同意:“就是要去,也要选个合适的时间,大白天的,这不是作死呢吗?你们是关心则乱了。” 祁景这个人虽然胆子大,也不是一味的莽撞,更多的时候胆大心细,该莽的时候莽,该谨慎的时候谨慎,这次这么久才抓到一点关于陈厝的线索,他也有点急了。 其实江隐他们说得对,现在行动,难保不会被发现。反正这阁楼在这,也不能长腿跑了,先安顿好这些人再说。 几人又商量了一下,决定打道回府,从地宫里一路出来,见到了外面的鸟语花香,周伊感叹道:“这真是个钟灵毓秀的地方。” “就是人傻了点。”瞿清白想起他们这么多年还在信饕餮,不禁连连摇头,“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饕餮当了神明,偏要把金鸾作为圣物呢?” 祁景接道:“还有,红腰子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江隐忽然说:“有没有可能,是……” 他停了下来。 吴敖道:“话别说一半啊,是什么?” 江隐道:“我并不确定。但有没有可能,单纯是因为,饕餮比较喜欢吃红腰子?” 几人都是一愣。这倒是一个新思路。 祁景道:“你的意思是,饕餮……馋它们身子?” 江隐点头:“六十年前,饕餮将红腰子作为美食,所以家家户户要将肉贡献给红腰子,保证他们吃的膘肥体壮,肥美可口,最后通通送进饕餮的肚子里。这个习俗就这样流传了下来,因为神明本身就是个骗局,所以没人再去过问为什么了。” 瞿清白道:“那金鸾呢?”他的表情变得有点难以言说,“难道饕餮胃口这么大,连金鸾也想尝个鲜?” 祁景道:“不奇怪。这可是个饿极了自己吃自己的狠人。” 不远处,一排小竹楼在花团锦簇的街道间若隐若现,阿诗玛家又要多几位房客了。他们总是这样麻烦阿诗玛大娘,心里也有些忐忑,但实在无处可去,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屋。 正对门的桌子上,桑铎正坐着喝茶。 看到他们回来,他看了一眼,刚要低下头,又定住了:“……你们是?” 祁景说:“这是周伊,这是吴敖,他们是我们的朋友。恐怕也要在这叨扰几天了。” 桑铎没有多问,稍微一点头:“我去找阿诗玛大娘。” 他一转身,撩布帘进了里屋。 周伊看看四周,有点不好意思:“我们真的能住在这里吗?” 瞿清白耸耸肩:“实在不行,还有一个地,是我在当麦陇佬时候发现的,不过非常偏僻,热天不遮阴,冷天不挡风,下雨了瀑布似的往下淌水,怕你们吃不了这个苦……” 正说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你们回来了?” 他们一回头,就见两个人站在门口,黑黢黢的脸庞,熟悉的打扮,正是阿勒古和桑铎! 祁景看看屋里,又看看屋外,有点发懵:“桑铎?你刚才不是……” 吴敖接道:“你不是进屋去了吗!”他惊的脸都变色了,“你会分身术吗?” 桑铎看起来比他们还懵的样子:“什么跟什么,我刚回来啊!” “可……” 江隐回头看了一眼里屋,把他们推了出去:“出去说。” 他们出了屋,在房子侧面的隐蔽处站定,瞿清白还在盯着桑铎的脸看,恨不得上手揉一揉,看是不是真的。 “你们干什么去了?” 阿勒古道:“你们走之后,我们去药寮了。哦,药寮就是我们看病抓药的地方,从猴山传信回来的‘桑铎’被送那去治伤了。我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在冒充他,但是到了之后,只剩一张空床。”他忽然一顿,“难道……” 说到这里,大家伙都明白了。假桑铎逃走了,真桑铎在屋外,那屋里的那个……一定是假的了! 桑铎恨得牙痒痒:“好啊,骗到家里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他刚要冲进去,就被祁景拦住了:“不忙。你这样贸然进去,要吓到阿诗玛大娘,我们先去探探口风,说不定能让他露馅。” 桑铎略一迟疑,就点头道:“好。” 阿勒古说:“那我也和他一起待在外面,不然那冒牌货要起疑心。” 几人又进了屋,假桑铎仍没出来,叫了几声,居然还没有回应。 瞿清白奇道:“怎么回事?刚才还在这里啊。” “到处找找。” 他们有的上了二楼,有的进了厨房,祁景去了后院,刚从浴棚走过去,就见到几个绿意盈盈的架子间,蹲着一个胖胖的人,正背对着他翻动着什么东西。 是阿诗玛大娘。 他刚要走过去,眼角余光忽然瞟到一个黑影,在花架那边伫立着。后院太乱了,两个人之间隔着各种花草树木破罐烂瓦,所以都没看见对方。 祁景停下了脚步,猫下腰,悄悄的观察着他。 假桑铎定定的看着阿诗玛大娘的背影,他好像有些出神,嘴巴合不起来一样,很蠢的张着。 “嘎嘎嘎——咯咯哒——” 祁景一个愣神,差点以为是这假桑铎在鸡叫,后来才反应过来不是,是院中被圈起来的鸡鸭。 不知为什么,今天这群畜生叫的格外大声,明明没受到什么惊吓,就已经哆哆嗦嗦的挤成一团,在笼子里叫得惊恐万状。 一步,两步…… 假桑铎张着嘴,慢慢走近了。 阿诗玛大娘好像在种什么东西,专心致志的干着手上的活,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接近。 他走进了花架的阴影里,那张脸在刺眼的阳光中变的模糊起来,祁景总觉得,他的嘴越张越大了…… 呼哧,呼哧—— 假桑铎的鼻孔里喷着粗气,好像干了什么重活,又像小偷一样佝偻下身子,忽然,就在一个瞬间,祁景呼吸一窒,他分明看到,假桑铎的眼中放出两道红光! 不能再躲了! 他猛得直起身来,出声提醒:“大娘,您在干什么?” 这一声,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齐齐朝这边看过来。 假桑铎这才醒过神来,他好像睡相极差,猛然惊醒的人一样闭紧了嘴巴,就差没抹抹口水了。 祁景装作刚看到他的样子:“咦?桑铎,你也在这里?我们刚才在屋子里找你,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 假桑铎只能打着哈哈过去:“可能我人在后院,没听清……” “原来是这样。” 祁景心里冷笑,装,我看你能装到几时。跟我奥斯卡小影帝比起来,你还太嫩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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