猢狲点了点头。 祁景问:“那个女人是你妈?” 猢狲点了点头,顿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祁景说:“你也不知道?”看他没有反应,又猜测,“那就是……你不要要她了?” 猢狲重重的点了点头。 祁景不知道这女人对他做过什么,难道比陆银霜还疯? 他想了想:“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帮我,现在,你先和我一起……” 但没等他说完,就听嘭的一声,大门应声而开,一群人涌了进来,脸色都青白交加,怒气冲冲,祁景在其中看到了孔寅,他心说,完蛋了。 孔寅看着他,又气又怒的样子,兼具自责和愧疚,好像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了。祁景心里都有些愧疚了,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眼。 为首一个老头,头发胡子都花白了,面容儒雅,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你是何人?为什么擅闯藏书阁禁地?” 祁景感觉自己好像在演武侠片,嘴皮子一秃噜:“在下……咳,我路过这里,然后,那个,尿急……” 他快要编不下去,幸好一人及时打断了他:“放屁!阁老,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先抓起来再说!” “对啊,他是怎么破的阵法?” “他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一通,祁景只顾得在脑海里和李团结对话:“你行不行?” “什么我行不行?” 祁景道:“什么行不行?难道是问你那方面行不行?我问你打得过他们吗!” 李团结懒懒的笑了一声:“哈——” 祁景期待的竖起耳朵,就听他说:“打不过。” 那你装个屁啊! 祁景咬得牙根发疼,李团结继续道:“小子,你搞清楚,我现在还在养病期间,你不好好想着怎么孝敬我,反倒要榨干我,是不是太白眼狼了?谁把你从天劫里救回来,谁……” 祁景头大如斗:“算了算了!” 这时,那群人才叽里呱啦的讨论完,那花白胡子的老头才抬起手,止住了争议,用一双鹰隼般睿智明亮的眼睛看向他:“我问你,你可是祁景?” 人群喧嚣了一阵:“什么?”“他就是祁景?”“齐流木的传人,谁想到却被穷奇附身……” 祁景皱了皱眉,才不过个把月,这消息却传开了?虽然说书人的渠道本来就比较灵通,但…… 老头又问他:“是不是?” 祁景点头:“是。” 有人问:“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在打什么算盘?” 祁景有点噎住了,他想了又想,还是坦白道:“我想要了解一些过去的事情,所以想看看这些书简。” 那人惊叫道:“这书简也是你能看的??你一个妖兽……” 老头止住了他的话,对祁景道:“说书人向来不参与世间纷争,只以手眼为笔,忠实的记载历史。不管你身份如何,站在哪边,都不干我们的事。但藏书阁的书从不借外人观看,还请你放下书简,自行离开。” “就这么放他走了?他可是擅闯了禁地……” 老头没理他们:“你觉得如何?” 祁景刚要开口,一种熟悉的感觉忽然袭来,他猝不及防,就被挤到了一边,李团结控制了他的身体,冷冷道:“不行。” “这部书简我要定了,你们若是有什么意见,大可以来抢回去。” 祁景在角落里都要抓狂了,刚骂了一半:“我他妈……” 但下一秒,他忽然感觉到身体的控制权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祁景:…… 他一句粗口噎在了喉咙里,面对着一张张惊怒交加的脸,在心里疯狂的咒骂李团结: 你他妈有本事装比有本事别跑啊!把烂摊子留给我算什么? 李团结却好像真的用完了最后的力气放下狠话了一样,悄无声息的陷入了沉眠。 老头面沉似水,缓缓道:“好啊……看来我们被人看扁了。说书人虽然良善,也不是好欺负的,给我抓住他!” 祁景心里五味杂陈,话都放出去了,也不能咽回去,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和冲上来的人缠斗在一起。 但双拳难敌四手,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十几个,只能勉强支撑着不被抓住,眼看就要山穷水尽之时,忽然,只听一声巨响,一侧的书架居然倒了下来,擦过无数书简,重重倒在了地上! 书架后,墙上也出现了一个大洞,几十个人像蚂蚁一样钻了进来,祁景这才看清房间的另一侧居然也有一条暗道。 猢狲坐在倒下书架的最上面,看到那新出现的人,嘶哑的尖叫了起来,比杀猪还难听,转身向祁景奔来。 围着祁景的人被挠花了脸,变故之下乱了方寸,这小妖怪就一头扎进了祁景的怀里。祁景手忙脚乱的接住他,在新出现的人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看着那女人:“是你??” 女人满面怨恨的瞪了他一眼,指着他对旁边的人说:“就是他,把你们要的东西抢走了!” 祁景低头,对上那张皱巴巴的小脸——东西……难道是这个猢狲? 以那老头为首的说书人都停下了对祁景的围攻,通通转过来,警戒的对着来人,祁景这才看清,除了那个女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戴了奇形怪状的兽面纹的面具,活像一群跳大神的。 祁景的心跳的快了些,他和这些人打交道的次数并不多,但他很清楚他们的名字—— 魑。
第224章 第二百二十四夜 女人旁边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从面具后透出的眼睛精光暗藏,他的目光随着女人的话落到了祁景怀中的猢狲上,泄露出一丝明晃晃的贪婪。 女人骂道:“没良心的东西,还不过来!”没得到效果,又不知在和谁抱怨,“养他这么久,不会认人不说,说跑就跑了,和畜生有什么两样!” 祁景心想,不是不认人,只是不愿意认你吧。 果然,猢狲用两只爪子紧紧抓着祁景胸口的衣服,像攀着一棵树一样,很凶的冲她嘶叫起来。女人便也指着他骂,一时间场面滑稽又混乱。 这边两岸猿声啼不住,那边说书人按耐不住了,自己的地盘被人搅了个天翻地覆,还没脾气就不是人了,白胡子老头怒吼一声:“住口!” “藏书阁不欢迎外人,你们擅闯此处,就要承受后果!”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炯炯:“布阵——” 刚才还在围攻祁景的说书人流水一般的撤走了,聚作一处,不过转瞬间,就布成了一个阵法,一人抽出一根像古代上朝时候用的竹简,在手上一划血光四溅,竹简钉子一样深入地面,带得所有人脚底都震颤起来,好像有什么非常沉重的东西雨后春笋一样在用力上拱—— 忽然,那女人尖叫起来,指着一个方向:“那,那是……” 就见门外破洞处迸发出万千金光,直要闪瞎人眼一般,祁景看了好一会,才看出那是一个巨大的金色眼睛。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破洞周围的墙壁就轰然间土崩瓦解,一只巨大的拳头伸了进来,抓起了最近的一个人,高高举了起来,然后摔一团烂泥一样,啪的摔在了地上! 那人抽搐着昏死过去,巨手又在胡乱挥扫,门外的东西更用力的往里挤,泥土瓦砾都雨点一般扑簌簌的掉。 祁景忽然明白了:“是那尊罗汉像!” 说书人不知用了什么法门把他复活了,罗汉整个头都伸了进来,巨大的头颅上已没有原来的安详平和,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横眉怒目,怪诞狰狞,嘴巴咧得像要吃人。 如果说罗汉像复活了,那他身上的六个小童,一定也…… 他刚想到这里,就听到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好几个人被不知从哪里爬出来的小童抓住了腿脚,钳住了脖子,更有甚者,被直接抠瞎了双眼,血喷泉一样溅了满地。 祁景左右闪躲,好不容易避开了罗汉和小童,却又被迎面一人一把抓住,一张兽面纹面具几乎怼到他脸上:“把猢狲给我!” 可猢狲狡诈的很,早在前一刻就跳向了高处,往书架上嗖嗖窜,那男人放开了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炉子似的东西,往地下一摔,只听啪嚓一声,炉子摔了个稀巴烂,一道黑影呼啸着追上了猢狲,像一记炮弹一样打在了他身上。 猢狲一路火花带闪电的掉了下来,祁景下意识的伸手一接,自己摔在地上滚了一圈,就见怀里的猢狲浑身僵直,一口又细又尖的牙咔咔作响,眼冒红光,活像犯了疯狗病似的乱抓乱挠。 祁景努力按住他,想到这驱鬼附人身的法子江隐也用过,这炉子就如同以前的万鬼炉,不由得问:“你做了什么?” 那男人冷笑道:“附他身的一只山野猴精的魂魄,他有苦头吃了。” 他又瞪着祁景:“小子,你要是不想也落得一样的下场,就把他给我!” 后面传来一声巨响,那罗汉想所向披靡,眼看就要到了这里,祁景忽然道:“你有出去的法子吗?” 那男人一愣:“什么?” 祁景说:“你带我走,我就把他给你。”他信口拈来,“我不想死在这里!” 那男人嗬嗬笑了起来:“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也罢,要是你能跟得上,带上你也无妨!” 说完,他像马贼一样打了个呼哨,他的同伴们都抬起了头,竖起了耳朵,纷纷从怀中拿出一张符咒,扬手一扔,就见一股乌黑浓烟升腾起来,滚滚满溢了整个屋子,随后浓烟中,一点红色的火光出现了。 有人惊叫道:“他们要烧了藏书阁!” 一个苍老的声音怒吼道:“保护书简!” 混乱之中,祁景忽然感觉怀里的猢狲大力挣扎起来,好像被牵动着一样直往一个地方挣,他只好任由他带着自己往前走,谁想到脚下一空,竟然从楼梯上一路滚了下去! “咳咳……咳……” 祁景爬起来,在浓烟中呛咳不止,猢狲像脱缰的烈马往前窜,一边传来魑的人的呼唤声,祁景一边心里骂这些人缺德,一边跟着跑了出去,糊里糊涂的被塞进了车里。 几辆面包车一骑绝尘,将藏书阁抛在脑后,这才算脱离了险境。 猢狲被抢了过去,套上了颈圈和嚼子,用铁链子拴在了面包车最后面的铁笼子里,缩头缩脚的,原本还有点像个小孩,现在真的就是一只红着眼睛乱叫乱咬的疯猴子了。 祁景感觉有点对不起他,但摸了摸怀里的书简还在,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要不是做到这一步,这书简绝对保不下来。 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在想什么?”他转过头去,眼前是一张坚毅的面孔,眼角眉梢都透着些阴狠,一眼望去就是铤而走险之徒。 那男人,不,这一车人都把兽面纹面具摘了下来,祁景意识到自己正被一群敌人包围着,不由得僵了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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