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当时的他答应了戚玉的告白,戚玉的感情就不会被他践踏了,会不会现在的结局就不一样,他们本不应该走上这条路的,都是他的错。 小心翼翼地将手札收进储物戒指里,陈鹤轩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不知何时手心被他掐出很多血痕。或许是刚才看得太痛心了,只能靠伤害自己来减轻一点痛苦。 陈鹤轩来到了戚玉的寝屋,躺在屋里的床上,细细地找着戚玉的味道。 百年过去,哪怕阵法将这里保护得很好,也仅留下了几丝草木香。 抱着戚玉的枕头,好似这样能嗅到戚玉的味道,陈鹤轩忽然发现床上好像有些不对劲,放着枕头的地方似乎还藏着别的东西。 陈鹤轩将床单拉了起来,发现下面藏着一个开关,按下开关,一个木盒弹了出来。 盒子不大,只有两个手掌的宽度,里面装着两幅画、一封信、一张信簿和一张手帕。 两幅画上画的都是他和戚玉站在一起的样子。一幅画的是他们两个站在书阁下,另一幅画画的是他们在练剑场上。 画像将陈鹤轩的记忆猛然拉到百年前。 他记得那是在他们准备去某次试炼大赛前,戚玉找到他,紧张地道:“师兄,我可以和你一起画张像吗?” 那时他站在书阁前没事,看着戚玉期盼的眼神,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 戚玉找来门派里专门的画师,给他们画下了第一幅画像。 画像上,戚玉站在冷着脸的他旁边,虽然很羞涩,但是眼睛弯弯地笑着。 至于另一幅画像,是在第三年的练剑大赛上,亦是戚玉暴露天生魔种身份的那一年,戚玉再一次找到他,他又莫名其妙地答应了,才有了这张画像。 看着两张画像上栩栩如生的戚玉,陈鹤轩珍重地抚过他的眼睛,无比庆幸当时的自己同意了他画像的请求,若非这样,他现在只能靠着回忆思念戚玉。 陈鹤轩将盒子里的那封信打开,信的第一面是戚玉向他倾诉修炼很慢的困扰,第二面是他给戚玉的回复,告诉戚玉一切都要慢慢来。 看着这封信,陈鹤轩忽然回想起来自己也保存着一封戚玉写的信。那时陈鹤轩修炼出现了瓶颈,似乎看出了陈鹤轩的困扰,戚玉特地写了一封信来安慰和支持他。 陈鹤轩将信叠好放回盒子里,陈鹤轩又打开了盒子里的信簿,上面写了几行字,正是陈鹤轩自己的字迹: 暮鼓晨钟,一叶知秋 白云苍狗,野马尘埃 看着这行字,陈鹤轩忽然记起来了,这是有一次习字课上,教习夫子要求他们一人写一首情诗,他便随手写了一句就交给夫子了,后来夫子也没有把这个发回给他们。 他嘴角微微翘起,唯一能解释他写的情诗为什么在戚玉这,很有可能就是戚玉偷偷找夫子要的,或是去夫子那偷来的。 陈鹤轩拿起手帕,看到手帕上面绣了一只鹤,他才意识到这很有可能也是自己的东西。 他想起来,这是有一次练剑课上戚玉受伤了,他当时在旁边,就顺手用自己的手帕给戚玉包扎。 看着面前一样样戚玉藏起来的和他有关的东西,陈鹤轩的心被搅得又软又疼。 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曾有那么一个人如此爱过他。 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后悔过,陈鹤轩无比后悔当时的自己一次又一次拒绝戚玉。 若是他哪怕有一次答应了,会不会结局就不一样了。
第66章 面目全非 在长达两个月的修炼后,陈鹤轩终于回到了筑基期。 一入筑基期,他就迫不及待地站在灵图前摧动了手上的戒指。 红点在灵图上闪了又闪,最后停在了魔界的塞缪山上。 陈鹤轩手上的这枚戒指与他送给戚玉的戒指相互绑定,一旦他摧动自己的戒指,就会定位到戚玉的位置。 自从戚玉离开以来,思念几乎将陈鹤轩压倒。哪怕现在才刚恢复筑基期,他也不惜冒着危险,打算立即前往塞缪山见到戚玉。 就在陈鹤轩乘上飞鹤即将离开星洲门时,莫明旭找到了他。 陈鹤轩看向他,语气平稳而坚定地道:“明旭,你拦不住我的。” 莫明旭负气双手抱胸,冷哼一声道:“对对,我只是区区一个炼气期的,拦不住你一个筑基期的。” 陈鹤轩笑了笑,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就算你现在拦住了我,我也会想办法离开这的。” “那是自然,我哪能拦得住你去找戚玉。”莫明旭说着翻了个白眼,边向陈鹤轩扔了一件东西。 陈鹤轩接过,发现手上的正是一沓厚厚的符咒,问道:“这是什么?” 莫明旭道:“自然是保命的符咒。今时不同往日,你在路上一定要小心,三界内视你为眼中钉的人魔不在少数,若是真遇上了什么不测,这沓符咒里总有一张能保你一命。” 作为修仙界的炼阵、炼药、炼符大师,莫明旭随手写的一张符咒都可以说是千金难买,更别说陈鹤轩手上这几张可以保命的上等符咒了。 一时间,陈鹤轩觉得手上看似很轻的符咒竟很重。他郑重地道:“多谢。” “别谢我,这还不是曾棋骞他们几个人找我求的,他们现在都有事要忙,就喊我给你送过来了”,莫明旭接着道,“一路小心。” 陈鹤轩弯腰朝他拱手,再次道:“多谢你们了。” “说了都是兄弟,谢什么谢。”莫明旭一直臭着的脸终于瓦解了几分,露出了几丝笑意。 看着陈鹤轩乘上飞鹤离去的背影,莫明旭的脸再次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在他身旁响起:“怎的,明旭,不是叫你拦住他吗?” 闻言,莫明旭慌忙转身,恭敬道:“师尊,若是真拦住了,他一定会想办法离开的,我们拦不住他。 “不如趁此机会断掉他的念想。” 青阳长老抬了抬眼,问道:“怎么说?” “他此行前往寻找戚玉,照戚玉之前做事那么绝,此次肯定也会严厉拒绝他。说不定再次受到打击,陈鹤轩也会自己死心。”莫明旭说道。 “万一戚玉没有拒绝他呢?”青阳长老又问。 莫明旭道:“师尊你太低估戚玉对陈鹤轩的感情了,他真的很在乎陈鹤轩,为了陈鹤轩,他能付出的比我们想的要多得多。” “希望事情能按照你你说的那样发展吧。”青阳长老皱眉道。 “就算戚玉不拒绝,我们也可以请出另一座大山来。” “你说的难道是……你雪峰师伯?”青阳长老不解问。 莫明旭点了点头,道:“我太了解陈鹤轩了,他这个人就是太重情重义,为了师徒情谊或者是苍生大义,总有一样能逼得他按照我们原定的计划走。” “希望如此吧。”青阳长老望向远方,面露些许忧色,心里浮上一层不好的预感。 …… 魔界,塞缪山,一片寂静。 陈鹤轩使用隐藏气息法器,踏入了塞缪山的小路,终于爬上了建在顶上的宫殿。 越靠近戚玉,陈鹤轩手上的戒指就闪得越快,最后当他停在一座小亭前时,戒指终于不再闪烁,一直常亮。 陈鹤轩知道,隔着重重叠叠的纱帘,踏入面前的这座小亭,就能见到他心心念念久矣的戚玉了。 一切都恍若一场梦,一场戚玉暂时离开他的噩梦。 从星洲门到塞缪山,长达二十余天的路途被陈鹤轩压缩成了几天,就连坐骑都换了好几只,不眠不休地往塞缪山赶。 他实在太想念戚玉了,无时无刻不再想着见到戚玉该怎么做,是亲他抱他,还是告诉他自己对他的情谊,告诉他自己已经放下了一切,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不会分开了。 但在踏入塞缪山的那一刻,陈鹤轩怕了。 他怕面对戚玉时,戚玉会平静地告诉他,已经不爱他了,无论他怎么做都不会和他在一起了。 他更怕,完全不能放手的自己,会克制不住内心的贪欲对戚玉做出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来。 哪怕现在只是筑基期,但是作为太阿剑的主人,陈鹤轩也可以控制太阿剑,连带着控制住作为剑灵的戚玉。 只要陈鹤轩想,就可以把戚玉藏在只有自己才能找到的地方,和他永远在一起,再也不会让他离开自己。 可陈鹤轩不舍得这么做,他爱戚玉,自然不愿做这种会让戚玉伤心的事情。 压下死灰复燃地那些复杂阴暗的心思,陈鹤轩撩开帘子,轻轻迈步进入亭中。 就见戚玉正伏在小几上看着话本,绿眸惺忪,漫不经心。 戚玉一向是只很懒的魔,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不爱束发,于是一头墨发便随意地搭在身后。也不爱穿衣,于是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就连坐着,都是上半身懒散地贴着桌子,一手托着腮,另一手随意地捧着书。两条细长的腿微蜷在臀侧,很难不让陈鹤轩想到这双腿盘在腰上的感觉。 或许因为陈鹤轩使用了隐藏气息和身形的法器,就在他进来时,戚玉误以为只是一阵风掀开了帘子,便抬眼望了过来。 再次对上那双深入记忆里的美得惊心动魄的绿眸,陈鹤轩心里一惊,心跳不自觉地加速,下意识握紧了攥在手心的帘子。 接着,因为发现只是一阵不知从哪吹来的风,戚玉又收回了视线,不太专心地盯着话本打着哈欠。 时隔多日再次见到戚玉,陈鹤轩觉得自己的心终于恢复跳动了。 他深深地、深深地盯着戚玉,好似这样能将戚玉永远记在心里,无论以后会分离再久,都不再害怕失去面前这只毫无察觉的魔。 怕惊动戚玉,陈鹤轩不敢走得太近,只停在亭边,久久伫立。 正如陈鹤轩所预料那般,只是这般看着,根本按捺不住自己的心。 陈鹤轩贪婪的心只想把面前这只魔囚/禁起来,让他再也不能离开自己,再也不敢说出什么“我不爱你了”的伤人的话语。 陈鹤轩并非感觉不到痛,戚玉每一次表达出离开或是不爱,都像一把锐利的剑扎在他的身上,同时又在松开他被他禁锢于内心的恶魔身上的枷锁。 陈鹤轩早就变得面目全非了,他只想要戚玉。 目光痴痴地落在戚玉的每一寸肌肤上,看着他眨眼、翻书…… 陈鹤轩想,若是视线能化为实质,戚玉的身上恐怕早已烙下了自己的痕迹。 被囚于内心的凶兽,只想将戚玉啃食殆尽。 舔舐他柔软的脸颊,蚕食他的津液与软舌,叼住他纤细的脖颈,再将他的血肉和骨头咬碎了吞进肚子里。 这样的话,他们就再也不能分开了。 一见戚玉,陈鹤轩就生出食魔的欲/望。 而这份欲/望,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增加,永远无法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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