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玉没有说话。 陈鹤轩不自觉压低了声音,又继续道:“还是说,你为了逃开我,连死都不怕了?” 戚玉依旧没有说话,仍垂着头。 陈鹤轩掐住他的下巴,贴近他的脸,威胁道:“戚玉,你别想死,你死了,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怎么办?” “只要我一日没有原谅你,你就别想死。”
第25章 不眠 陈鹤轩是一个很擅长控制情绪的人。 见过他的人都说他,待人接物温润有礼,不愧东临陈家少主的风范。 这是他第一次那么生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只是在听到戚玉说“死”的时候,一向很擅长控制情绪的他突然失控了。 他只是单纯觉得,凭什么戚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每次都是这样,戚玉擅作主张地靠近他,又擅作主张地远离他。 戚玉何时看到如此外露情绪的陈鹤轩,哪怕是当年被他关在魔宫,师兄也从未这样愤怒过。 戚玉连忙打消心里莫名其妙地联想。 师兄怎么可能会在乎他。 而且戚玉心里也很清楚,哪怕师兄真的在乎他,也不会因为他而违背师意。 如果要继续当好东临陈家少主和星洲门继任者,师兄必须要把他交出去。 世人是无法容忍一只魔待在师兄身边的。 这么想着,戚玉也这么问了出来:“你真以为你带着我,我就不会死了吗?” “你也听到莫明旭说了,不仅是星洲门,还有修仙界其他宗门,也会找过来,你以为你逃得过吗?” 不仅如此,还会玷污了师兄的名声。 之前戚玉总会在每次说话前,加上一声“师兄”。没听到戚玉喊出来,陈鹤轩更觉得烦躁了。 “我自有安排,反正你没经我的同意,就别想去死”,陈鹤轩实在觉得别扭,道,“不要对我直呼‘你’,只要你还活着,我就永远是你的师兄。” 戚玉不在意了,更是没注意到陈鹤轩到底在在意什么。 他蹙起眉头问:“可以松开我了吗?” 陈鹤轩下意识握紧他的手,生怕人跑掉。 “你在担心我跑掉吗”,戚玉继续说,“太阿剑早已与你立下契约,你可以随意控制太阿剑,只要太阿剑在,我便跑不了。” 陈鹤轩一听戚玉开口便知他没有在意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立即纠正道:“你叫我‘师兄’我就松手。” 戚玉真没想到陈鹤轩竟会如此幼稚,只是一个称呼的问题何必斤斤计较。 他没好气地说了一声:“师兄。” 这和往日黏黏糊糊的“师兄”不一样,是一道很普通的没有太大情绪波动的“师兄”。 这就是强迫人的感觉吗? 看着戚玉又气又无奈的样子,陈鹤轩感觉到愉悦。 但是真要陈鹤轩放手,他其实不是很愿意。 似乎是怕,一旦自己放手,面前这个人就会消失在眼前,本来就生气的人会躲起来离他远远的。 陈鹤轩一惯知道,这就是戚玉能做出来的事。 怎么会有这种擅自靠近,又擅自躲起来的人? “师兄,你再牵着我不放,我就会以为你喜欢我了。”戚玉踩准陈鹤轩的痛点,威胁道。 陈鹤轩连忙松手。 他刚一松手,忽然察觉到不对劲,只见戚玉立即化作太阿剑落在地上。 月光皎皎,照得太阿剑上的血渍更加清晰。 陈鹤轩拾起剑,心里不知是怒多一点还是笑多一点。 怒戚玉变作太阿剑再次躲起来。 笑戚玉这个行为很幼稚无理取闹。 喜怒交杂,一切都化作长长的一声叹息。 陈鹤轩仔细地看着太阿剑,想起戚玉的声声哭诉。 他真的有“深情地看着”戚玉吗? 陈鹤轩本是很清楚地自认为没有,这时也产生了疑惑。 回想起以前在星洲门的时候,戚玉的确有几次在故意躲着他。 这种事情隔三差五就发生,所以已经过去了很久,陈鹤轩也还是能想起来。 仔细一想好像真的有什么不对劲。 他只是……总能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戚玉而已。 每次他察觉到戚玉在躲着他,也会故意不在意戚玉。 只是每当他们两个在同一个场景,他总会第一时间就发现戚玉在哪,只要再盯一会,就会再次对上那双沉闷的眼睛,接着就会看到戚玉的眼睛里涌现出了欢喜。 想到这,陈鹤轩觉得那时的戚玉真是没有出息。 陈鹤轩记得很清楚,戚玉每次一沮丧,只要一看到他,就会不自觉地喜悦。 明明是戚玉太容易自作多情了,只是他的一个轻描淡写的眼神都能给看出花来。 所以一定是戚玉想太多了,他怎么可能会用深情的眼神看戚玉。 化作太阿剑来逃避陈鹤轩的戚玉其实也不太好过。 他心里烦躁极了,他真的很讨厌师兄。 师兄明明不喜欢他,却总是让他误解,让他产生不该有的错觉。 为何他选择放手了,师兄还要纠缠他。 戚玉想不明白,只要一想到和陈鹤轩没有理清的关系,一想到那些或许还会出现的误解,他就感觉到头很痛。 …… 等陈鹤轩意识到戚玉一直在逃避的时候,他已经到了无垢山的山脚。 已经过去三四天了,戚玉仍旧化作太阿剑,任陈鹤轩怎么呼唤也不化作人形。 哪怕陈鹤轩知道戚玉就是个喜欢躲人的性子,也会感觉到疑惑和气愤。 等到陈鹤轩见到山主,被带进北名书阁前,戚玉也依旧是太阿剑的形态,没有化成人形一次。 陈鹤轩已经习惯了戚玉爱躲人的脾性。 只要太阿剑还在他身边,只要戚玉还附在太阿剑上,那么一切都还在陈鹤轩的掌控之中。 无垢山的山主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头发几乎盖住了眼睛,胡子也留至胸前。 陈鹤轩弯腰拱手道:“晚辈陈鹤轩,特地前来拜访前辈。” “稀客啊……已经很少有人来无垢山了”,老者很是和善地抚了抚胡子,道,“跟着我进来吧。” 老者问:“你从哪里来?” 陈鹤轩恭敬地回答道:“我从星洲门来。” “星洲门啊……”老者长叹一声,道,“你是濮雪峰的弟子?” ”是。” “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你师尊了,他现今如何?”老者走上前问道。 陈鹤轩正要回答,老者面色一变,问道:“你身上为何有魔族气息?” 陈鹤轩早已想好了话术,问起来就说是自己有心魔的原因,正要回答,就被老者打断了。 老者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陈鹤轩,道:“现在全修仙界都在找你的那把太阿剑……” 陈鹤轩下意识按住戴在手上的的储物戒指。 老者收回视线,淡然道:“不必紧张,无垢山与世无争,外面的事和无垢山无关。” “只要走的时候不将北名书阁的书带走,你带了谁来都无所谓。” 陈鹤轩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多谢前辈。” 老者轻笑了一声,说:“不必客气,许久未听到你师尊的消息了,你师尊现今如何?” 陈鹤轩皱眉道:“前段时间为我的心魔所打伤,如今还在养伤。”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老者长叹一口气,又问,“你此行是为了解决心魔?” 陈鹤轩跟随老者伴着山路而走。 北名书阁在无垢山的山顶,山道上云雾渺渺,每一步都充满玄机。 若非有人带着,陈鹤轩觉得自己一定会迷失方向。 “不是为了心魔”,陈鹤轩面上现出忧色,问,“前辈可知勿忘草?” “若是那个使人丢失记忆的草,我的确知道”,老者说,“观你的面像,重毒已深。” “那前辈知道如何清楚勿忘草的效果,并且恢复记忆吗?”陈鹤轩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不清楚”,老者叹了一口气,“今日你便好好休息,待五日后再进书阁里仔细查阅。” 老者领陈鹤轩来到北名书阁外的一处小院前停下。 老者看着陈鹤轩,说:“五日后一早我便带你进书阁,无垢山灵力丰沛,这几日你可在这勤加修炼。” 陈鹤轩连忙答道:“多谢前辈。” 目送老者离去,陈鹤轩便进了小院。 小院里很是寂静,一个人也没有。 陈鹤轩在院子里的石凳前坐下,从储物戒指里拿出太阿剑。 “戚玉,出来。”陈鹤轩敲了敲剑身,依旧没有得到响应。 他心里忽生一计,拿着剑便往自己的手指上划,就在锋利的剑身刚接触到指腹时,手中的太阿剑便化作了一个透明的人形。 “你终于出来了”,陈鹤轩笑了下,见戚玉是透明的灵体状,问,“你怎么会是这样?” 戚玉在剑里躲了好几日,再次见到陈鹤轩,尤其是带着笑的陈鹤轩,立马觉得不自在,像是被什么大型灵兽盯上了一样。 陈鹤轩看见戚玉皱眉后退的样子,就想到了瑟瑟发抖的小鹿,于是舔了舔犬牙,道:“戚玉,你在怕我吗?” 戚玉没理会他,只是在陈鹤轩上前时,止不住往后退。 “你是不是在躲我”,陈鹤轩的视线一直在戚玉的脸上逡巡徘徊,道,“这几日我一直在喊你出来,你怎么不出来,是不想见到我吗?” “没有。”戚玉只是单纯不想见到他,不想本来就乱的心变得更乱。 陈鹤轩步步上前,戚玉步步往后退。 直到将人逼到角落里,陈鹤轩才停止前进,只是用手轻轻勾了下戚玉的手。 一和陈鹤轩相碰,戚玉便从灵体化作实体。 陈鹤轩将戚玉的一只手扣在墙上,盯着他问:“戚玉,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躲我。” 陈鹤轩贴得太近,温热的呼吸洒在戚玉的脖子和耳边,熏得那白玉般的肌肤上浮起一层淡粉色。近得陈鹤轩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戚玉耳朵上细小的绒毛。 戚玉侧过头,想躲开陈鹤轩的刻意靠近。 他不适地蹙眉,道:“我的确是在躲你。” 陈鹤轩看着戚玉的耳朵抖了几下,觉得好玩,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你该怎么喊我?” 戚玉瞪了他一眼,道:“师兄。” 他越来越觉得师兄不对劲了。 以前恨不得离他三尺远的人,现在却主动靠近他。 以前从来不会主动跟他说话的人,现在却死死逼问他,不仅如此,还会因为一个简单的称呼就质问自己。 见戚玉都要缩成一个团子了,陈鹤轩才往后退了两步。 “戚玉,你听着”,陈鹤轩道,“在我还没有原谅你前,我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最好不要违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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