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薄的布料被水沾湿,紧紧的贴服在身体上,腰侧的曲线被勾勒得淋漓尽致,显得窄细,细腻的肌肤晕着浅浅的浮光,若隐若现。 冷风吹过,漂亮的肩胛骨像小动物一样,轻轻颤了颤。 也许是伤药对伤口有着强烈的刺激性,即使纪苏强忍住没有呼痛,唇齿间还是不受控制的泄露了一些,稍稍加重的呼吸。 耳边忽然听到了咔嚓一声。 沈星遇僵着身体,低下头去看。 手机上的透明玻璃壳,被他握出了一条明显的裂缝。 ****** 纪苏并没有把热水全部用完,还给沈星遇留下了半锅。 上过药的膝盖好受了一些,但还是残留着深深浅浅的刺痛。 不明显,但总归还是不太好受的。 纪苏打了个浅浅的哈欠,困倦反复上涌,上下眼皮马上就要黏在了一起。 被热水蒸腾过后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他还穿着那件只能遮住大腿的白衬衫,沾染上湿意的轻薄布料并不能完全遮住底下的风光。 但好在房间的另外一个人不知道在做什么,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早就黑屏的手机,仿佛那里有着什么极为吸引他注意的东西。 纪苏从背包里拿出睡衣,半眯着眼眸爬上了床,显然是困到了极点。 他知道沈星遇在,但脑子里好像有些转不过弯。心里想什么完全不过脑子,有什么就说什么。 “我给你剩下了一半的水。”他闻到了一点汗味,夹杂着尘土的气息,是从沈星遇的方向传来的。 他小幅度的皱了一下鼻子,似乎有点不太情愿的样子,又有点为难。 “你要是不洗澡的话,我不太想和你在一张床上睡觉。”
第49章 殷河村(八) 人在困倦的时候,总会顺从心意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语。 就算气氛突然冷凝下来,也不会意识到这番话有什么不对。 纪苏迷迷糊糊的说完,小脸在柔软的枕头上轻蹭了两下,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他能感觉到沈星遇站在床边,眼神不善的盯着他看了他好一会,敏感的神经不停的叫嚣着危险。 但他实在太困了,完全清醒不过来。 积蓄的疲惫侵袭了神志,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心神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就像一摊融化了的水,黏答答的陷在了温暖的床铺中,累得连根手指都抬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被子的一角被人掀开,有冷风顺着缝隙吹进来。 纪苏瑟缩了一下身子,粉白的鼻尖轻轻耸动,嗅到了一点潮热的水汽。 …… 纪苏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那声音最开始又沉又低,隔着十几秒钟方才缓缓震动一瞬。 这点细微的动静并不能吵醒纪苏,他只是翻了个身子,用棉被遮掩住耳朵,继续睡。 然后,那声音忽然变得高昂了起来,一下又一下,像快速敲击鼓面的棒槌,砰砰砰的,带上了催命的架势。 似乎只要屋里的人不给予它反应,它就能一直不厌其烦的敲下去。 纪苏从睡梦中猛然惊醒。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几乎快从心口跳了出去。 心脏跳动的节奏与门外的敲门声重叠在一起,过于急速的心跳超出了人体能够承受的范围,连带着胸腔也开始一阵又一阵的钝痛。 手脚发凉,额头沁出冷汗。 仿佛浑身上下都被寒意浸满,就连原本温热的血液都凝结成了冰。 纪苏下意识的撑起身子,用手去摸旁边,除了冰冷似铁的棉被外,什么都没有碰到。 死寂的房间里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 沈星遇,去哪里了? 怕门外的“人”听到,纪苏不敢大声的去叫沈星遇的名字,只能在唇齿间发出不太连贯的气音。 “沈……沈星遇,你在吗?” 没有人回应。 除了愈加疯狂的敲门声,安静的室内只能听到自己加重的呼吸和狂乱的心跳。 这种老旧的房子,就算安装了电灯,也是那种早就退出市场的老款。 电灯的开关在床的边缘处,是一个长长的拉绳。 纪苏的指尖都在发着颤。 他将绳结握紧,掌心摩挲着粗糙的触感,迟迟没有拉下。 开灯的声音很大,骤然亮起的的灯光肯定会吸引门外“人”的注意。 但是不开灯…… 眼前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纪苏心中的恐惧也在越积越甚。 看不到的地方似乎都隐藏着什么不知名的鬼怪,在角落里死死盯着他,只要他稍加不注意,就会恶狠狠的扑过来。 纪苏有些喘不过来气,他知道这样的情况下应该控制住自己,不要去联想一些恐怖的东西,这样的话,只会越想越害怕,到最后完全陷入某种恶性循环中。 但他还是忍不住,不停的去想。 纪苏没有犹豫多久,最后还是选择了开灯。 昏黄的老式灯泡明灭了几次,才闪烁着亮了起来。 屋里没人,角落里也没有什么可怖的怪物。 平整的床铺只有纪苏一个人熟睡的痕迹,另一边干净整洁,就连枕头都没有压过的印迹,就像……沈星遇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却在此时,戛然而止。 时间过得很慢,每一秒钟都被无限拉长。 纪苏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纪苏……?” 屋外“人”的音调有些奇怪,像是从信号不好的收音机中传出的,带着电流的嘶哑。 “是我,沈星遇。” 奇怪的声音慢慢趋于正常,略显尖锐的语调也变得低沉磁性,透着熟悉的冷淡。 “它”停顿了片刻,似是在斟酌措辞。 “我刚才出门上了个厕所,门可能是被风不小心带上了,麻烦你帮我开一下门。” 就连沈星遇尾音下压的好习惯,对方都拿捏得很准确。仿佛门外的人,真的是房间里不见的沈星遇。 就像他所说,只是外出方便了一下。 门是不慎被风吹得关住的。 “纪苏,不要闹了,快点开门!” 纪苏的沉默让它逐渐失冷静,冷沉的声音变得不耐,压抑着怒火。 “它”重重的砸了两下门,木门不堪重负的颤抖着,掉下来许多碎屑。 “给我开门!!!” “给我开门!!” “给我开门!” 屋外的东西发出不似常人的尖叫和呼啸,嗓音变得破碎而失真,携着满满的怨恨和恶意。 纪苏后退了半步,直到背部撞上了冷硬的墙壁,退无可退。 屋内的空间实在太过狭小,没有能够躲藏的地方。 纪苏慌张的四处张望,只能无措的停在原地。 他想起了村长的告诫。 ——深更半夜,听到敲门声不要开门。 开门一定会遇到危险,不开门的话,潜在的危机就被遏制了吗? 纪苏不敢确定。 屋外的东西听不到回应后越发疯狂,从敲门慢慢演变成了撞门。 脆弱的房门明显支撑不了多久,中间已经开裂了一条深深的缝隙,两根细长手指倏地从中探了进来,摸索堆挤着。 手指呈冷冷的青白色,细瘦的宛如两根盖着皮肉的骨头,在门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指印。 纪苏倒吸了一口冷气,收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声。 冷汗洇透了碎发,浮在苍白的额角处。 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无形的恐惧在心中蔓延,胸口的钝痛感越发强烈清晰。 纪苏痛得弯下了身子。 就是这么一个极其轻微的动作,只发出了一点布料相互摩擦的声音,就吸引了门外“人”的注意。 猩红的眼珠从缝隙中探了进来,无规则的滚动着,眼白上下翻滚,从眼眶中完全凸出来,锁定了蹲在角落里的纪苏。 “嘻嘻嘻,我知道你醒着,我看见你了!” “嘻嘻嘻,我看见你了!” “我看见你了!” “!!!” ………… 纪苏猛得从床上坐了起来,胸口上下起伏,剧烈的喘.息着。 晨曦的阳光映在他脸上,显得肤色越发剔透莹白,似不染纤尘的雪,藏在树冠上的玉兰花。 漂亮的眼睛润上了晶莹的水渍,睫毛也湿漉漉的,像是某种皮毛软糯的小动物。 “清醒了?” 沈星遇神色古怪的收回手,看向纪苏。 他看到纪苏泛红的眼角蕴上一点清透的水意,顺着额角滑进了柔顺的发丝中。 红润的唇瓣紧紧抿着,似是经历了什么极度的恐惧。 脸边的碎发,都被泪水润得湿湿的,粘粘的贴在一起。 他看起来荏弱又可怜,抿着唇轻轻啜泣的模样,莫名透着股楚楚的味道,很是勾人。 让人不自觉的心尖发紧,跟着一颤一颤的。 沈星遇神色微缓,声音不自觉放得柔和:“做噩梦了?” 说完话,他又意识到了什么,冷着脸皱起了眉,唇角慢慢压成了一条直线。 似是有些后悔说出关心的话语,眸中一闪而过的懊恼。 纪苏迷茫的抬起眼眸,视线虚虚的定在了沈星遇莫名僵硬的脸上 “梦?” 他声音很轻,怕惊扰什么。 “是梦吗?” 是梦。 身上是温暖柔软的被子,梦里消失不见的沈星遇此刻站在自己面前,臭着脸,不近人情的冷漠。 纪苏定定的盯着他看了好久。 盯得沈星遇不太自在的偏过脸。 他声音闷得发沉,透着丝被冒犯的不悦:“……看什么?” 怎么一大早就这么粘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人瞧。 还惯会装可怜,一副受了委屈的惨兮兮的模样。 啧……作出这幅模样给谁看? 他又没欺负他。 沈星遇的脑子千回百转想了很多,到最后只留下一句故作不耐的提醒。 “醒了就快点起床,昨天约好的时间快到了,不要让大家等你一个人。” 纪苏的头脑还有些晕乎乎的,听到沈星遇的话,只知道楞楞的点头。 耳朵里残存的尖叫声逐渐远去,那些恐怖的梦中情景,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变得不甚清晰起来。 果然是梦。 还好是梦。 纪苏不由得感觉庆幸,紧绷的身躯放松了些许。 没有谁一直敲门,也没有谁想要进来……他昨天晚上,是和沈星遇一起的,他们一同睡在这张床上,没有独自一个人。 僵着的肌肉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酸痛,尤其是小腿的位置,只是稍稍动一下,就又麻又痛。 但好在,还处于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 纪苏从椅子上拿起昨天晚上准备好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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