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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面包之后,他又喝一瓶红枣味的牛奶,感受不到饥饿以后,才来到了A003的住所。 A003是所有怪异中性格最温柔，脾气最好的一个，应该不会因为迟到和他生气的…… 纪苏如此安慰自己,但开门的时候还是有一点忐忑。 落日的余晖透过小小的窗户,斜斜的映照在少年俊美的脸上,覆盖了一层浅浅的，温润的浮光。 他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面前的画作上，但听到金属房门打开的声音时，紧握着画笔的手指还是不着痕迹的，微顿了一下。 他偏过头，看向纪苏，偏浅色的眼眸淡淡的，显露出了一点喜悦的光芒。 “抱歉，我来迟了。” A003抿了一下唇，顿了片刻之后，好脾气的摇了摇头：“没关系。” “今天……还是需要我来当模特吗？” “不用了……你一直坐在那里一定很无聊吧，而且我也不怎么会说话……”少年的神色逐渐暗淡下去，声音也减弱了许多。 他似乎知道自己的性格并不是很讨喜，面对纪苏也说不出，一些有趣的话题。 “在研究所很少有人像你一样……像对待普通人一样对待我。他们不是把我当成洪水猛兽，就是把我当成什么珍贵的实验材料……从小到大我既没有朋友，也没有可以说得上活的人。” A003第一次在纪苏面前，说出这样长的句子。 因为不知道纪苏会怎么看待他，所以少年的神色显露出了一些紧张，内心也开始不安起来，但他还是鼓足勇气说完了最后一段话。 “所以，我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一定要和我说……” “我会改的，一定改正！” 纪苏怔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明白了，A003话语中隐藏的含义。 虽然表面不在意，嘴里也说着没关系，但敏感的A003还是把纪苏的一次迟到，解读出了许多不同的含义。 他大概是觉得自己讨厌他，不想看见他，所以故意来晚了。 在说完这些话之后，A003就小心的观察着纪苏的神色。见纪苏没有表现出烦躁和厌恶之后，他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没有。” A003有些茫然，下意识追问：“……什么？” “我说没有，你没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 因为是哄人，纪苏的语气很软，像是最甜腻的蜜糖，甜得让人上瘾。 “你很好，好的不得了。” A003的耳根刷的一下就红了，面容勉强维持着清冷，睫毛却轻颤了两下。 【怪异A003好感度上升，55/100】 “比研究所的那些人，好无数倍。” 【怪异A003好感度上升，61/100】 夸几句，好感度就升的这么快？ 纪苏又试探性的夸了两句，果不其然又听到了好感度上升的提示音。 到最后A003整张脸都弥漫上了绯色，仿佛快要熟透了。 他有些无措的移开视线，不敢再去看纪苏。整个人都有些坐立难安的模样。 但耳朵还是很诚实的竖了起来，不肯错过任何一点，从纪苏口中吐露而出的夸赞话语。 进度条卡在了六十九，离七十只有一步之遥，却怎么也不肯前进一点。 “我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好？” A003的声音透着恍若云端般的漂浮。 纪苏点了点头。 和其他两位怪异相比，A003简直是天使在世，所以他那些夸奖的话语，也不算夸大其词。 A003仿佛做下了某种决定，放下画笔，一步一步的向纪苏靠近。 他本来还有些踌躇，但当看到纪苏毫无杂质的，和研究所中所有人都不一样的清透眼眸时，那些顾虑和犹豫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其实……”他的话语忽然顿住了。 另一道阴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你不会因为这两句甜言蜜语，就向他透露出自己所有的秘密吧？” 声音的主人讽刺的哼笑了一声。 “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 “离得这么近，你应该很轻松就能闻到他身上的气味。” “海底的怪物，肮脏的血族……” “那只怪物的气息弱不可闻，血族的气息却很是浓重。” “浓重的仿佛他里里外外都沾染上了这个味道。” “也就是说，他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至少招惹两个以上的怪异。” A003的脸色苍白了几分，瞳孔的颜色也变得森暗起来。 “……不可能。” “啧，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不如你去问问他，如果他愿意诚实的告诉你，那我就承认是自己太过阴暗，看走了眼。之后随便你说什么，我都不会阻止。” A003深吸了一口气，果然如他另一个人格所说的那样，闻到了纪苏身上纷杂的味道。 他眼睫低垂，遮住了眸中的情绪。 然后状似平淡的询问纪苏：“在我之前，你还有去看过其他怪异吗？” 纪苏今天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了。 一次是A002。 一次是A003。 纪苏楞了一下，下意识的闻了一下自己的袖口，什么也没有闻到。 因为A003的情绪远比其他怪异稳定，所以纪苏并不打算对他说谎。 他正想如实相告的时候，A003的目光却凝在了他的手指上，瞳孔骤然缩紧。 微红的指腹上有着两颗新鲜的牙印，和细细密密的暧昧齿痕。 上面的痕迹，很轻易就能让人联想到，有着尖利犬牙的主人，是怎么亲密的含着少年的指尖，用牙齿细细的磨着，想要挤出一点温热的血液…… 也许除此之外，他还做了一些更过分的事情，不然的话，也不会留下这么深重的味道。 纪苏看到A003的视线落在了他的手指上，本能的想要将伤口藏起来。 却被对方不容拒绝的捏住了手腕。 少年的眼眶有点红，但触碰纪苏的动作还是轻轻的，像是生怕弄疼了他。 “这次也是狗咬的？” 纪苏无言以对。 第一次被A002咬破的伤口就是A003治愈的，因为那时候两人并不是很熟，纪苏就随便找了一个敷衍他的借口，没想到他还记得。 A003没再多说什么，沉默着用自己的能力为纪苏治愈了伤口。 纪苏看他眼睛红红的，好像要哭的样子，细声细气的询问：“你还好吗？” 他不知道A003怎么了，为什么忽然这么委屈，感觉好像快哭了。 纪苏还是第一次看见有男生在他面前哭，觉得新奇的同时又不免有些担忧。 A003到底是忍住了没哭。 他偏过脸，避开了纪苏关切的眼神。 “你就不能只有我一个吗。” 他的声音很轻，纪苏并未听清他在说什么，只看到了他嘴唇动了两下。 而就在此时，金属房门的身份验证器正在提示验证通过。 出现的是一位级别很高的研究员，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位助手，两位携带着武器的士兵。 高级研究员穿着特制的防护服，将自己浑身上下都遮挡的严严实实，用惊诧的视线来回打量什么防护都没有做的纪苏。 然后又看向了离他很近的A003，显然是震惊于纪苏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和怪异如此接近。 他想起了纪苏的身份，护目镜后面的眸光微微一闪，然后友好的对纪苏点了点头。 A003收敛了表情，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然后对着研究员伸出了满是伤疤的手臂。 研究员用眼神示意身后的助手，助手心领神会的为他递上薄如蝉翼的手术刀。 纪苏看到助手端着的托盘上面，是各种各样的，不同型号的锋利刀具时，心都提了起来，难以想象这些刀都是要用在A003身上的。 比起纪苏的心惊胆战，A003似乎经历很多次这样的对待，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简单的做好消毒措施之后，研究员握着手术刀，对准了A003手肘间的一块软肉。 “等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交聚在忽然出声的纪苏身上。 纪苏蹙着眉，看向因为他的出言阻止而有些疑惑的研究员。 “你在他身上动刀的之前，难道不需要打麻药吗？” 研究员解释：“A003的愈合能力很强，这点小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所以就可以不顾他的疼痛，随随便便对他下手？” 研究员：“……实验材料补充了这么多次，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或许是割肉取血不符合研究所一向标榜的人道主义，所以研究员选择了一种隐晦的词语来表达。 “习不习惯不应该由你来说，应该问当事人。” “A003，你习惯了吗？” A003楞了一下，他的手臂上肉眼可见的地方，全都是由这种手术刀造成的伤疤。 研究员们为了更好的取出他的皮下组织，有时会一刀一刀的，十分精细的划开他的表皮，就连他好像也忘记了，他也是会感觉到痛的。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习惯呢，只会在日积月累中一天比一天麻木。 A003迟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出来自己的真实想法。 “不会习惯。” 研究员沉默了，没想到一向听话A003，居然也会出言反驳。 他隐晦的看了一眼让他做出这样改变的纪苏，然后从善如流的改口：“好的，我这就为你准备麻药。” 取出的皮肉组织被很好的保存了起来，研究员只给A003丢下一卷纱布，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第118章 怪物的饲养员（十六） 喧嚣的房间重新变得安静起来。 A003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任由伤口处的血液积蓄在一起，又缓缓滴落。 正如那位研究员所说的,他的愈合能力的确很强，如果A003想的话,可以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让伤口完好如初。 但A003很少这样做。 最开始是因为年纪幼小,满身的伤疤可以稍稍触动一些研究员感性的内心,让他们对自己产生同情心理,好对自己的要求有所回应。 凭借这样小小的手段来博取同情心，A003的生活在那段时间里，的确好过了一些。 再加上他异变的方向是独一无二的治愈系，所以他的生活质量要远远超过和自己同属一个级别的，另外两位怪异。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对他们产生浓浓的嫉妒心理。 尤其是在纪苏身上，留下印记的那位血族。 A003知道这样不对，纪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想和谁接触和谁交好都是他的自由,他没有权利，也没有理由干涉,他更不可能将纪苏绑在自己身边,让他的眼里,心里都只装得下自己……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A003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内心的阴暗面被就此激发，以至于一向沉寂的第二人格再次有了活跃的预兆,不停的用各种言语暗示,挑衅A003,想让他交出身体的掌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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