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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们也以为就是老人觉少，可是……”他深谙留白的艺术，话只说一半就停下。 老村长果然上钩了，急忙问下去：“怎么，还有别的事？” 言烬犹豫半天，最后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我听米华说，米伯父是撞上脏东西了！” 老村长被吓了一跳，赶紧打断：“这话可不行说啊，哪就鬼鬼神神的，你们这城里的年轻人咋也这么迷信。” 言烬被打断，面上带了点委屈嘟囔：“我也不想啊，可伯父那症状，太邪门了，别的根本解释不了。” “还有症状？”村长看言烬面上真切的恐惧和委屈，也有些犹疑，“啥样的症状？” 言烬维持完美的表情管理，吞吞吐吐把米元生的情况讲给老村长，只是进行了一定的删减又进行了小小的艺术加工，把本就敬畏鬼神之事的老村长唬得一愣一愣。 “这……不能啊，老米可是个最有善心的老好人，咋能遇上这事？” 言烬也点头：“其实米华这次回来就是想带大师来看看情况，可大师说只能看出伯父身上连了恶果，但是找不到原因，解决不了。” “所以我这次来也是受米华所托，知道您对村里的大事小情比谁都了解，想从您这里找找线索。” 他观察着村长不似作伪的疑惑和担忧，小心引导：“您能想起什么米伯父与这方面有关的事吗，有一丝联系也成。” 华村长在言烬期待的目光中认真回忆了半天，半晌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老米这人从年轻的时候就老实本分，虽然话少，但最是憨厚，从没做过亏心事。” “也从没遇到什么邪门的事吗？” “没有。” 听着村长斩钉截铁的回答，言烬眼底一暗，难道真的要去大海捞针，运气不能这么差吧？ 他一咬牙，还想再赌一把：“那米家有人去世过吗？” 老村长用奇怪的眼神瞥了他一眼，言烬心里一绷，难道是自己问的太过火了。 还没等他多想，村长开口了，语气漫不经心：“那肯定有啊，谁家还没个死人了。” 言烬：“……” 言烬：“？？？” 言烬：“！！！” 见言烬脸色都变了，老村长无奈叹了口气，：“人老了就会死啊，老米他爹妈都入土得十几年了” 这都不懂，现在的年轻人脑子都不太好啊。 …… 这种死人啊…… 言烬在心里默默抹了把冷汗，身边遇到的净是些非正常死亡的，都忘了大部分普通人都是寿终正寝了。 选择性无视了村长看智障一样的眼神，言烬继续顽强问下去：“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未到寿数的去世？” “这种啊，”老村长恍然大悟，“还真有。” ！！！ 言烬瞬间坐直，本来已经对能问到线索不抱什么希望，没想到竟在这里有意外收获。 老人没注意言烬的小动作，眼神放空地回忆着从前的事情。 “那应该是快三十年前了吧，那时候小华还没上小学呢，老米和玉花又怀了两个孩子，可是这俩孩子都没活到周岁就死了。” 言烬没想到米家还有这种事，试探着问：“是生病了吗？” 老村长点点头，声音也变得有些沧桑：“一个是胎里气不够，出生就死了，另一个都快周岁了，也不知道是啥病，忽然就全身抽，没抽几天也咽气了。” 未满周岁的小孩本就容易生病，再加上山村位置偏，医疗条件也不算好，确实容易夭折。 言烬神色一沉，如果村长讲述的就是事实，那两个孩子虽然是未到寿数，但也算正常死亡 ，根本到不了结孽的程度。 难道与这件事无关？ 言烬使劲摇了摇头，不对，以他多年的办事经验，这件事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的。 言烬还想再多问问，但毕竟涉及到别人家小孩的性命，村长当年也不好掺和太多。 再深入的村长也不知道了，言烬压下心头的疑惑，对他抱歉笑笑：“嗐，我这也不知道是这情况，不该问的，太冒犯了。” 村长摆摆手：“没事，你也是关心老米，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不会在意这个。” “这两天米家人多事杂，等你们回城了我去看看老米。” 像他们这岁数的老人，随便一点小病小痛都能要了命，村长不放心认识多年的老伙计。 “您也别太担心了，说不定很快就解决了呢。”言烬想要安慰，但说出来的话却干巴巴。 因为他知道，米元生终有一死，不是现在也过不了多久。 老村长勉强笑了下，看似也对老伙计的身体不太乐观。 沉重的话题告一段落，言烬正想换个轻松的话题缓解一些老人家低落的情绪，如果能了解一下阴兵怪谈就更好了。院子里忽然有声音传进来，在招呼村长出去。 华村长侧耳听了一下，赶紧站起身来：“是新来的支书，上午就说好来我这拿点材料，你们一来我就给忘了。” 言烬也跟着慢悠悠站起来，想着主人都有新客人了，他们还在这里赖着是不是不太好，“那我们……” 还没等他把辞行的话说完，老村长又把他摁坐下了：“你们就在这坐着歇歇，哪能刚来就走，支书拿完材料就走，用不了多久，正好我也有东西给你们。” 言烬立马从善如流坐稳了，微笑示意村长尽管忙自己的，他一定好好等着。 村长对他乖巧的态度还不太放心，怕小年轻是哄着自己离开然后再跑路，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的叮嘱。 一个门出了得有三分钟，等老村长不再回头，言烬终于坨下腰狠松了一口气。 想到自己为了多问点东西真是装乖卖巧什么都做了，言烬颇有些哭笑不得。正想找段淮幽吐槽一番，结果发现对方根本没关注这边，更是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屋子最里面，此时正面对着什么东西，神色凌厉而冷峻。 言烬愣了，段淮幽在他面前一直很随性，哪怕是在被陷害差点身死的时候都没见他露出这种有攻击性的神情。 他也是这才意识到，段淮幽好像从进门后就一直没出声。 担心是出了什么事，言烬赶紧跑过去，“你看什么呢，这么专注，一点声音都没有。” 段淮幽没说话，只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深沉。 言烬心中一凛，加快了脚步，“到底怎么了？” 段淮幽食指抵在唇中示意他放低声音，然后侧身露出了他身旁的东西。 言烬这才看清他身后，那是一方供台。 前方的台面被整理的很干净，两侧燃着红色的电子蜡烛，中间供奉着香火和贡品。 从三只香的燃烧长度和贡品的新鲜程度上看，一定每天都会换新，足以见主人的虔诚之心。 但这都不是重点的，最让言烬心中震惊无比，后背冷汗直冒的，是端坐在供台上方，享受香火的神像。 那是一个金身人像，做工十分精良，服饰与身姿都栩栩如生。但这神像并不是常见的佛像或者道家神仙，而是一个将军像。 雕像身穿造型奇特的铠甲，手持尖枪傲然而立，头戴雕满蟠螭纹的头盔，头盔正中刻着一只展翅飞鸟，飞鸟的翅膀正好遮住了脸，看不清容貌。 看到这里，他终于知道段淮幽为何会如此惊怒了。 虽然姿势和材质都有不同，但是这尊将军像，明显和之前在洪德道人的藏身处发现的那尊坐式将军刻像是同一人！ ---- 诶嘿～
第54章 无名之人 老村长送走了来拿资料的村支书，怕屋里的客人等急了，从侧房的抽屉里拿了东西便匆忙回了正房。 一进门就看到两位年轻的客人都挤在自家的角落里看着什么。 打进门就没怎么说话的大高个绷着张俊脸；他身边，一直是笑眯眯的圆脸青年也神情严肃。 两人听到门口传来的响动，动作一致的扭过头来，两张脸上写满了冷峻。 “怎……怎么了吗？”老村长被盯地后背一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言烬和段淮幽对视一眼，后者轻微摇了下头，示意先别打草惊蛇。 言烬秒懂，赶紧调整了下表情，重新扬起亲人的微笑：“我们正参观您墙上的作品呢。” “是吗？”老人一听是在欣赏自己的收藏，一下就精神了，没多怀疑，开开心心向两人介绍藏品：“这些都是我儿子帮我淘回来的，全是大家的珍品，花钱都买不着。” 老人兴致不错，言烬也没因为自己是随便找的借口就敷衍了事，随着村长的讲解参观了一大圈，一边欣赏一边点评，甚至因为对古籍比较熟悉还给出了很多独到的见解。 村长笑得见牙不见眼，恨不得拽住他不松手。 一个小时过去了，等老人终于过了瘾，讲得差不多了，言烬才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引到了将军像上去。 “那墙角供奉的神像也是您的藏品吗，好特别啊，是武神像还是关二爷？” 话题过渡之自然，老人完全没听出他语气中的些许僵硬，随意摆摆手笑道：“都不是，那是山神像。” 山神像？ 言烬和段淮幽对视一眼，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 本以为会是什么□□或者野神，却没想到老人的态度大大方方，这竟是正经的山神像。 “是华岭的山神吗？”段淮幽追问。 “算是吧，”老人走到供台前，习惯地调整了下供品的摆放位置，“准确点说这应该是整个岭山的山神。” “一方风水一方神，我们这些住在山里靠大山的馈赠生活的人，当然就是拜山神。这山神可是很灵验的，村里祖祖辈辈都供奉着。你看咱这岭山里，啥时候出过大灾的？” “山神保佑我们平平安安呐！” 言烬若有所思看向傲然挺立在供台之上的金身山神，岭山山脉确实从没发生过大型的自然灾害，正因为环境宜居，岭山中的常住人口是所有山脉中最多的。 风水稳定，山脉中有神是必然的，但是……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不是没见过山神，山水皆有灵，哪怕只是个小山峰，只要风水不乱，就有机会生出灵。如果正好有当地人起坛供奉，这灵得到了保护一方水土的信仰之力，山神便会应运而生。 这不是迷信，而是人类对大自然的感恩和敬畏。 可无论是什么样的山神，哪怕是失去信仰之力最终堕落的恶神，他们都是因山而生，因信仰而存在。 面前这尊山神，虽然确实带着信仰之力，但言烬从他的金身上感觉不到与岭山的联系。他不像山神，倒像个暂居在岭山中的野仙。 况且山神大多无形无相，山民供奉的神像基本是仿照道家神像创造的。可这尊却完全不是传统的形象，反而颇具风格，细节也栩栩如生，就好像谁亲眼见到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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