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人察觉到了闻闲的目光,觉得不舒服,挥着手驱赶他:“看什么看,别扰我们几个的兴致。” 闻闲道:“喝的什么酒?” 闻闲自觉地自己足够友好,没察觉他这个语气让人觉得他像是是过来找事的,被问话那人酒气一上来,摔了一坛酒:“你管老子喝的是什么酒!” 闻闲:“是,我管,什么酒。” “……”气氛沉默了几秒,那醉鬼觉得自己被挑衅了,狗急跳墙,“你算老几,管我!” 闻闲不明所以:“老几?” 火药味越来越浓。 一只手挡在他们面前,隔断了这莫名其妙的对峙,许歧挥了两下手“嗯嗯啊啊”了好一会,他被闻闲噤了声,说不出话。 那壮汉不耐烦地挥出一拳:“破哑巴,别在我耳边乱叫,滚一边去!碍眼!” 许歧没有躲开,壮汉没想着真打,收不回来,眼见许歧就要鼻青脸肿、眼冒金星,哪知他竟生生地接下了这拳。 许歧从拳后探出脑袋,一边摇头一边皱眉:“啧啧啧,朋友啊,一见面就动手动脚,有碍我们后续的认识。” 那人收回了手,怒吼:“谁要认识你,找茬是吧!” 这群人都是醉鬼,情绪正高昂,一点就爆,几轮下来的交谈都不是很理想,甚至发展到了动手的趋势,总而言之,就算是许歧插科打诨,嬉嬉笑笑,最后也没有救回来。不过好在周围的人都不是什么正常的,没有人停下来围观。 许歧抱着头,抱怨道:“兄弟,若我说得出话,事情绝不会发展到如此不可救药,无法挽回的地步。” 许歧半夜睡不着,便提出早半日出发,省得到时候钱亦澜跟在身边妨碍,闻闲欣然同意,走到了半路,发现许歧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 本夜深人静,闻闲的耳朵里全是许歧的声音。 他一会指着月亮感叹“好久没有见如此大且圆的月亮了”,一会看到路过的耗子,问他“你不会不会被耗子啃”,就连“你身上会不会长蘑菇”这个问题,他都问了不下一遍,只要闻闲不回答,他就一直说下去,甚至越说越兴奋,进化到手舞足蹈之势。 最后闻闲实在是无法忍受,暗问了十几遍噤声咒后,终于得到了消息,第一时间就把许歧的嘴给关上了。 后来的一切,都格外地顺心。 那群壮汉在闻闲走后,和没事人一样,继续拼着酒。 闻闲看着这幅场景,道:“如此就足够了。” 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需要,也不会和那些修士搞好关系,路过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出了他们不对劲,几句谈话下来,他完全知晓了他们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对于这座城,这座死而复生的城市来说,他们过于鲜活了。 方才一路走来,闻闲将周围一切尽收眼底,发现里面大多数人,都十分漠然,全然不关心身边的一切,这是因为这座城只复活了他们的一段时间,他们所有的行为,如果没有外界干预,都会按照既定轨迹,不断重复下去。 就算有外界的干预,他们也会迫使自己,回到原位,重新来过。 闻闲道:“这些人,你认识吗?” 许歧道:“这你就问对人了,我虽学识短浅,但人记得最清,方才和我们说话的,是平顺百氏的百清玄……” 闻闲低头默道:“百清玄……” 脑中没有给出相关的消息,倒是有一个红球,滚到了闻闲的脚边,闻闲弯腰捡起,看向球滚来的方向。 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 闻闲走过去,把球递给了他, 或许是闻闲的表情过于僵硬了,那小孩没有接球,愣愣地和他对视了几秒,接着一仰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闻闲:“……” 那小孩哭的惊天地泣鬼神,闻闲也不好有什么动作,拿着球的手举在空中,不上不下,他的父母立马围上来,拍着他的背哄了好一会,才注意到闻闲,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他们接过闻闲手中的球,那小孩抱着球抽了好一会,慢慢安静下来。 闻闲喊了一声:“小孩。” 那小孩一抬头,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闻闲:“……” 他又没惹他! 许歧站在后面憋笑憋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那孩子想必上一世也吓哭过一次,这次哭的再大声,他的父母也没有了反应,闻闲只好把许歧扯上了前,无奈道:“你来哄!” 难得见闻闲着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许歧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怕他的好兄弟真的控制不住上手打他,许歧只笑了很小一会。 只不过嘴角暂且压不下去,说起话来满脸的贱相,许歧讨价还价起来:“条件。” “什么条件?” “暂时没想好,你欠我一个人情。” 闻闲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欠了一个不知道上限的人情,许歧在乾坤袖中掏了一会,拿出了上次在阿洛家掳的拨浪鼓,放到那孩子眼前摇了两下。 那小孩看到这个新玩具,哭声终于停了,抓着抢过来,就摆弄起了这个。 许歧道:“这不是挺好哄的。” 闻闲:“……嗯。” 许歧道:“你没事惹他干嘛,这么小一个孩子,你能问出点什么。” 闻闲:“眼熟。” 许歧揽过闻闲:“兄弟,你看我眼不眼熟。” 接到闻闲一记冷眼,许歧识趣地松开了他,道:“算了,也别眼熟了。” 许歧的目光很快转移到那孩子父母的小摊上,挑挑拣拣好一会,最后选中了一条和他头纱差不多的发带,爽快地付了钱。 闻闲没有在意这种,他再次朝着那群修士看去。 “我们都在这里守了将近一个月了,这闻闲什么时候出来!” “该不会是怕了,不出来了吧,哈哈哈!” “这里是他的老巢,他肯定不知道,我们就在这里侯着他呢,只要他敢来,那么一定出不去了。”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既然这里是他的老巢,为什么他鲜少来。” “谁知道……” “各位,要加酒吗?” “来十坛,快滚去拿。” 酒楼中出来一位女子,大概是这里的小二,那些修士对他很不耐烦,在她走后嚷嚷道:“没有脑子的木头人……” 她可不是没有脑子。 也不是木头人。 那女子进去的时候,扭头和闻闲对视了一眼,意味深长。 南山城外有迷阵,一般人根本进不来,也没有命进来。 闻闲心中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想:莫不是她在南山城战役中活了下来,一直到现在。 “好了!” 许歧捏着下巴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闻闲反应过来,发现许歧方才买的那条发带,不知什么时候,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还特意打了一个十分标致的蝴蝶结。 闻闲想去解,却被许歧拦住,许歧笑道:“不好看吗?人情。” 闻闲没想到还的那么快, 闻闲和他通融道:“换个系法。” 这次许歧没有阻拦,闻闲撸上袖子,拿着那发带在手腕上转了好几圈,最后把多余的一段塞了进去,把袖子拉下来,只露出一角白色。 许歧觉得可惜,叹了一口气:“我还是觉得方才那样好看。” 闻闲瞥了他一眼:“多说我就扔了它。” 许歧郑重地评价道:“这样也好看。” 两人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正当他们要抬脚踏进酒馆的时候,湛蓝的天突然乌云密布,外面狂风大作,接着,门外开始变得浑浊,而外面的那一群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依旧该吃吃该喝喝该笑笑,倾盆大雨而下,也丝毫没有动作。 随后,一团黑气围住了他们两个,眼前顿时一片漆黑,闻闲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这团黑气卷飞,意识短暂迷失了一会,鼻中钻进香气,耳边响起熟悉的叫卖声。 “嘿,新鲜的包子咧!嘿!新鲜的包子咧!” 闻闲睁开眼睛。 他竟然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许歧道:“看来是我们的路线不对,它把我们赶回来重新走了。” ----
第22章 城中 两人先是走马观花逛了一圈,确定了除了那离奇的酒楼,其他地方都不会导致重来后,闻闲又站到那个小孩前。 趁着那小孩还没有抬起头,闻闲立马转过身,背对着他。 许歧真是鲜少看见闻闲在某人面前束手束脚,忍俊不禁道:“兄弟,这个小孩说不定是关键。” 小孩哭很麻烦。 闻闲思索一瞬,把这个烦恼抛给了许歧:“那你把他弄哭。” 没想到许歧真应了:“略难,我试试看。” 那小孩好奇地看过来,闻闲只好半低着脑袋,恰好看到袖口露出的白角,开始思索起为什么它没有消失。 理应是一起回到原点,而它现在却是紧紧地缠在自己的手上。 思索间,听到一声狗吠。 不久,那小孩又放声大哭起来。 闻闲扭头看去,许歧手中拎着一条狗,脸色难看, 那小孩半歪着脖子,血一点点顺着脖子下来,触目惊心。 周围的人却毫无反应,那父母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自己的孩子,也没有看到许歧手上拎着的死狗,反而招揽许歧:“公子,要不要买些东西,这些都是好东西,回去送娘子肯定喜欢。” 孩子哭着哭着逐渐断了气,他仍旧保持着盘腿而坐的姿势,歪着脑袋倒向一旁。 嘴和眼睛都没有闭上,令人不忍再看。 闻闲疑惑地看着许歧。 许歧微微皱着的眉头在和闻闲对视的一瞬间舒展开,和他展示了一下拎着的那条狗:“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条疯狗。” 说着,他手一紧,那只狗顿时变成了一块木头,掉落在地上。 许歧下意识地看了闻闲一眼。 闻闲解释道:“不是我。” “当然。”许歧捡起那块木头,语气轻松了一些:“我知道不是你。” 对方明明什么话都没说,闻闲搞不懂自己为什突然上赶着解释,他想着去圆方才说的那句话。 半响,闻闲道:“算了。” 他是算了,但是许歧可是算不了,而且还尤其在意,追在闻闲的屁股后面,锲而不舍,念经一般:“算什么了,这可不能轻而易举就算了,有什么你说出来,我定会帮你解决的。” 闻闲忍无可忍,丢了许歧一个刀眼。 许歧明白再说下去极有可能被封嘴,深感可惜,气叹了一口又一口。 闻闲站到了酒馆对面的街上,这里有两路的摊贩阻挡,当挡着的并不是他,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酒楼门口,。 目前他们算是有一个略好的进展,就是这个孩子怎么样,这座城并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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