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需要一点佐证。 景山监狱迎来了一个贵客。 这座监狱建立在首都星西侧,里面关押的凡人极少,但数量十分稳定—— 不出意外的话,被关入景山监狱的人,基本不会有机会出去了。 这里关押的大多是罪大恶极的犯人,凡是进了这座监狱,基本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老死在这里。 迦南就被关押在这里。 隔日,迦南被狱警带到了访问室,沐恩坐在玻璃后,默不作声地打量迦南。 他险些没认出迦南,短短几个月,这个曾经被誉为联邦玫瑰的Omega已经苍老的不像样了,两颊松弛下垂,鬓角花白,和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老妪没有任何区别。 这很正常,就像沐恩曾经威胁他的那样,她的皮相全赖昂贵的基因手术维持,离开了基因手术,她就像司令官府邸里那一院玫瑰,会在狂风暴雨中迅速枯萎。 但她的精神状态不错,看到沐恩时有些惊讶,却没像往常那样富有攻击性。 就像是……被这几个月的监狱生涯磨平了棱角,隐约有了几分符合她真实年龄的安详。 “我来这里,是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沐恩开门见山,从身侧拿起一个文件袋,打开之后,从里面倒出了一张照片。 在这个时代,这种复古的东西已经很难看到了,难得这张照片保存的非常好,除了氧化泛黄,几乎没有破损。 这是理查德在搜查司令官府邸时找到的…… 他十六岁时的照片。 迦南看了一眼,大致明白了他想问什么,饶有兴致地勾起唇,淡淡道:“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迦南隔着玻璃望着他,视线在少年逐渐长开的五官上转了一圈,倏地一笑:“放心,我不会为难你。” 沐恩不置可否,他还是讨厌迦南,非常讨厌。 如果不是必要,他这辈子都不想见这女人。 迦南忽然问:“艾莉森最近怎么样了。” 沐恩冷眼看着她,没说话。 “你问我一个问题,我也问你一个问题,这交易其实很公平,我也没占你的便宜,你如实回答我,我就如实回答你,如何?” 迦南强作镇定,双手勉强交握,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底气一点。 “她很好,嘴角养好了伤,已经回了军部,还是担任原职。”沐恩道。 沐恩眼睫微微一颤,被铐在桌面上的双手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许久,她才说:“挺好的。” “不过她的职位其实不太好,经常出外勤,有点危险,如果可以的话……” 沐恩冷声打断了他,眸子里不带半点情绪,一字一顿:“这和你无关。” 迦南僵住。 她咽了下喉咙,找回呼吸,勉强地笑了一下,把嘴角扯起,玫瑰色的眼眸里却突然流出了眼泪,泪珠晶莹,沿着她已经苍老的面颊滑下。 沐恩冷漠地看着她:“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迦南艰难地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想擦眼泪,双手却被控制住,动弹不得,只能任凭眼泪在脸颊上变冷。 她忍着难堪,偏了下头,等嗓音恢复正常,才继续开口: “照片是瑞文给我的,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盯上你的,他的心思一直很深,说是合作,但是我们几乎没见过面,他也不会告诉我他的计划,只会在背后指挥我怎么做……” 沐恩印证了心里的猜测,没有半点继续谈话的意思,他收起照片站起身,就想离开。 “沐恩,我……” 沐恩顿住脚步,等她说完。 “……对不起。” 她和艾莉森道歉了,也和泽维尔道歉了,但是还没当面对沐恩道过歉。 她这荒唐不堪的一生……该对她道歉的人已经用命偿还了,剩下的…… “如果你实话告诉我,我未必不会帮你。”沐恩转过头,看着玻璃窗内苍老的女人,“哪怕是那件事之后。” 他不是圣人,但伤害还未造成,他会找罪魁祸首报仇,不至于这样痛恨迦南。 “你不该这样利用艾莉森。”沐恩说,“迦南,她是真的喜欢你,你原本有机会……” 他停了话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迦南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感受着脸上冰冷的泪痕,也没有再开口。 她知道沐恩要说什么。 她原本有机会被爱,有机会被人从泥沼里捡起来,洗干净满身污垢,重新……成为人。 是她自己搞砸了。 她选择相信瑞文,瑞文确实帮她报了仇,但是也让她失去了别的东西。
第65章资料 萨迦山脉。 皇宫内,菲利克斯靠着王座,随意地交叠着双腿,眼眸半阖,似乎是睡着了。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菲利克斯睁开眼,修长的手指撑着额角,使劲揉了揉,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说了吗?” 伊洛听出他嗓音里的倦意,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简短地回复:“快了。” 他垂着头站在王座下,“女……她已经到极限了,殿下很快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了。” 菲利克斯挥挥手:“下去吧。” 伊洛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口劝说:“殿下,您稍微休息一下吧,您已经……” “我说,”菲利克斯加重了语气,“下去。” 伊洛顿时闭上嘴,深吸口气,“是。” 伊洛离开之后,菲利克斯重新阖上眼,在王座上闭目假寐了一会儿,站起身,朝殿外走去。 这段时间以来,他接连打压了虫族几股势力,大多数虫族已经归顺。 只剩下几个从母星上流窜出去的、枫丹的情人,联合了前几辈雄虫,死扛着和他作对。 菲利克斯扫了眼自己被阳光照得几乎剔透的手指,两手交叉着松了松骨头。 今天天气不错,适合出门晒晒太阳,顺便…… 去把他们解决了。 --- 希尔帝国,皇宫。 身材修长的青年歪歪斜斜地坐在皇位上,两根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条灰黑色的尾巴,一手撑着下颌,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在他上奋力挣扎的灰色老鼠。 在他脚边,一排大大小小的笼子依次排列,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动物。 有老鼠,有蟑螂,有浑身长满疙瘩的癞□□,甚至还有几条蛇。 一个肥胖的身影跌坐在一旁,那身象征着帝王身份的华服被肥肉撑开,瑟瑟发抖着想要退开,却反而引起了青年的注意。 修斯把手里的老鼠扔进一个敞开的笼子里,接过一旁侍从递来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父皇这是要去哪?” 青年俯身,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戏谑地打量着地上的肥肉。 看他被吓到脸色苍白,脸上的肥肉不停抖动,额头不断冒出大颗大颗的汗。 那双总是用看蝼蚁和阴沟里的老鼠的眼神看人的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畏缩和惶恐。 修斯倏地笑出声,接着转为难以抑制地大笑,笑着笑着还把自己给呛着了。 他挥退侍从递上来的茶水,自顾自咳的弯下腰,一惯玉石般白皙寒凉的面颊染上丝丝红晕,眼睛泡在咳出来的泪水里,亮的惊人。 让谁来看,他会相信,地上这个恨不得把胆小如鼠刻在脑门上的男人,会是希尔帝国如今的帝王,卡兰·尤利西斯·希尔达。 卡兰皇帝此时已经被吓破了胆,惊惧地看着自己的幼子。 修斯明目张胆地坐在皇位上大笑,要是往常,修斯至少得丢半条命,但是现在……别说怒斥,他连半个字都不敢说。 修斯好不容易止住笑,看他这副模样,再次乐不可支地笑起来。 整个大殿里占满了宫人和侍从,却没有人敢发出丝毫声音,唯独他的笑声,在大殿里回荡着。 “父皇,没想到自己有今天吧?”修斯擦了把眼角的泪水,嗓音里还残存着笑意,“被一个□□的儿子踩在脚下的感觉如何?” 卡兰皇帝浑身一抖,混浊的眼睛到处乱飘,嘴唇哆嗦着,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当初你是怎么骂我的来着?阴沟里的老鼠?还是见不得人的杂种?” 他好似苦恼地扫了一眼品种丰富的笼子,“我不大记得了,您还记得吗?” 卡兰皇帝疯狂摇头,汗水四处飞溅。 “相信自己,您记得的。”修斯笑吟吟地一点旁边的笼子,“来,自己动手找出来吧。” 卡兰皇帝僵在原地,宛如一做劣质的彩绘泥塑,日久失修,五官比例失衡,再加上一张脸,大饼般肿胀白胖,显得丑陋又滑稽。 他几乎是祈求地看着这个儿子,“修斯……我的孩子,你,你放过父皇,父皇这些年难道对你不好吗?” 修斯托腮思考片刻:“应该还是挺好的吧。” 卡兰皇帝脸上刚显出喜色,就听修斯慢吞吞得补充:“——在你发现我有利用价值之后,确实对我挺好的。” “没有再打骂我,把我当做出气筒,也没有下令让宫人不准给我东西吃,冬天也会来看看我到底冻死了没有……” 他掰着手指头一项一项数完,在卡兰皇帝死灰一样的面色下,面不改色地微笑。 “是吧,父皇?” 卡兰皇帝被他问得肝胆俱裂。 他心知自己绝对逃不过这一劫了,脸上的惊慌无助荡然无存,眼里迸出凶狠,咬着牙骂道: “是,你就是个畜牲,你从小就是!” “我是你父皇,是你亲爹!你怎么敢这么对我,你这个孽子!我真后悔,当初看出你本性的时候没有直接除了你!” 修斯被他指着骂了一顿,也不羞恼,挑着眉头反问:“可是,父皇,没有我的话,你两百年前就该入土了呀。” 卡兰皇帝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要不是被他拿捏住了命脉,他怎么会落到这样的田地。 还有帝国内的老臣,那些拥护他上位,一直对他忠心耿耿的下属……他既惊又怕地看着那一排笼子,要不是,要不是…… 他们又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修斯看透了他的想法,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残忍地开口: “晚了,父皇。” “既然你找不出来,不如……”他指尖在一排笼子上轻轻滑动,“一个一个试一遍?” --- “修斯·希尔达,希尔帝国十七皇子,也是帝国第十三任帝王卡兰·尤利西斯·希尔达最小的儿子。” 沐恩的视线在一行行文字上飞快略过。 这些资料记录在联邦信息库之中,在泽维尔和修斯第一次碰面之后,理查德将它们从信息库中紧急抽调出来,作为绝密,被无数情报人员日夜不休地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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