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婧,你认识尤诚吗,或者说,你是怎么买通了医生开的假病例?”罗晏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问到。 王婧一怔,下意识摇了摇头。她的语气中当真带着茫然,回答到:“我没听过这个名字,那药……药也是姜蔚直接给了我,什么都没说,也没说需要假病例。” 如今姜蔚早已死无对证,无法保证王婧不会说谎,将这等罪栽赃在她的身上。可是王婧偏偏又认下了其余所有的事情,将每个细节讲述地无比认真,没道理偏偏藏下这件不算严重的事情。 况且,王婧现在并不知道姜蔚已经不在人世,如果随意将这些丢给姜蔚,她难道不会担心姜蔚的证词与她不符吗? 季君昱敲了敲桌子,有些烦躁地抓了把自己的头发。 “没准是办假病例的,有的小屁孩想躲军训,就去找网上那些办假病例的医生。”季君昱自我安慰了一把。也许是姜蔚找到了在三甲医院上班的尤诚,尤诚贪心赚钱,没想到这居然与一宗命案息息相关,这才赶紧跑路。 虽然有许多地方仍然说不通,但勉强能圆上些许。 “她……姜蔚把我供出来了?”王婧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镣铐,淹了口唾沫,还是问了出来。 她心里很沉,说不出究竟是尘埃落定的安宁,还是心灰意冷的绝望。就这样坠着,将她往深渊中按着,透不过气。 季君昱记录的手顿了一下,却没抬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说到:“没有,她到死都咬定这一切和你无关。” 没想到王婧却是一愣,瞪圆了眼睛,直直喊了出来:“死?” 季君昱把笔放在桌上,注视着王婧的眼神,表情有些讽刺,说到:“对,她在最后已经痛苦到吐血的时候,还在惦记着你和那个已经死去的孩子。不过感谢你的配合,请在这里签个字。” “不会的……不会的……她怎么会死呢?她说……”王婧摇着头,颤颤巍巍地将自己的身体缩了起来,手铐撞击的清脆声回荡在审讯室里。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最终滴在了自己的棉衣上,晕染出一朵朵花。 季君昱看着她,一言不发,关掉了一旁的摄像机。 “她说……她是未成年人,就算认下了这些罪,也不会被判很久。”王婧哽咽着,她直到现在才看懂,那个女孩说着这句话时候,那个神情的意思。 姜蔚耸耸肩,长出了一口气,笑着看向王婧,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反正我还没成年,以后就算判也不会很久。你要是进去了,可能就见不到你家小孩儿了。” 那时候王婧随口问道:“那你不是也见不到你那位好朋友了吗?” “谁说的,我们马上就能见面了。”姜蔚笑着,看向了远处的天空。她好像透过了天边的那几朵云,看见了一个抿着嘴不愿意笑的小姑娘。 “是不是我,因为我隐瞒了我孩子的死……她才……”王婧被押着出去,她回头,紧紧盯着季君昱。 季君昱垂着眼眸,面无表情,并不回应她的目光。 “因为你的谎言,她是带着希望走的。”罗晏捏了捏季君昱的肩膀,兀自回答了王婧的问题。 那是警局最安静的一次,连院子里撒欢的罗铁柱都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将心爱的小球放下,趴在地上“呜呜”两声,圆滚滚的眼睛看着他们。 王婧认罪,这个案子最终被画上一个句号。但是圆满与否,谁都不敢说,心结仍横在那里,堵的人心慌。当初所说的“给家属一个交代”,显得荒诞又讽刺。 ---- 那孩子是姜蔚存着的希望,可她没想过,这颗希望的种子比她先要熄灭。希望她下辈子能成为自己的希望,平安顺遂,万世无忧。 可她们的确做了触及了法律底线的问题,也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一个是自我选择的死亡,一个是今后的牢狱之灾。 法律会给许多人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也希望,这些人能接受这份机会,成为自己的光。 姜蔚和王婧的故事止步于此,后面还会有一个关于姜蔚的小番外,她就和大家告别啦。 我们老季和小巫这几章存在感不强,后面会大开“虐狗结界”的,当场放闪!
第36章 番外 陈星然的梦 警局的任务已了,巫渊却仍陷在心事之中。 之前姜蔚去找巫渊的时候,曾嘱咐他给陈星然带话,让他去秘密基地找到自己留下的东西。巫渊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如今全局上下好像都铁了心思,要瞒着陈星然,万一这个东西将姜蔚的现状道出,又该怎么办。 他思索许久,还是在踌躇之中踏入了高三一班。 虽然不知道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但是巫渊心中隐隐有一个念头。陈星然是姜蔚留在这个世界的一份绝对纯净的希望,她不会用这样残忍的方法将他击垮。如果自己因为私心将这份遗物扣下,或许才会让陈星然的痛苦增长。 那天晚上,陈星然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场盛大的游园会,像是开在游乐场里,数十辆点缀着鲜花的马车排列整齐,一辆接着一辆从园中穿过,每辆车上都站着五六个公仔演员,伴随着欢快的音乐舞动着身子,显得笨拙又可爱。 白色的栀子花开得热烈,缠绕着马车生长,一朵一朵,想要将马车吞没。鲜花随着风摇曳,蓦得花瓣飘散,一片一片朝着陈星然飘来,阵阵花香勾得他无处可躲。那白色落在他的头顶,飘到他的肩上,静默无声。 远方的摩天轮还在旋转着,欢声笑语萦绕在耳畔。 他的身边好像有着千千万万的游客,簇拥着马车向前,将他挤得快要跌倒;一瞬间,又好像整个乐园空空落落,竟然只剩下他一个,站在这片方圆,顶着这方天地。 热闹与冷清都紧紧伴随着他,让他无所适从。一抬头,他看见马车上站着一个女孩,正笑着望向他。 那女孩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挂在耳后,神采奕奕中带着几分温柔。她站在花丛中,穿着纯白的蓬蓬裙,手中好像拿着一捧花,洁白无瑕,光芒笼罩在她的周围。她朝着陈星然挥舞右手,脸上的笑容灿烂又幸福。 马车缓缓向前,欢呼声逐渐将女孩淹没。好像有谁喊了女孩一声,她放下了手,转了过去,而在她的身后,另一个女孩悄悄探出了头。在看见陈星然的那一瞬间,她紧紧抿着的嘴唇上扬了一个角度,绽开久违的笑。 姜蔚牵着陶换子的手,一同朝着陈星然用力挥舞,就这样穿越了人海,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们两个,被鲜花簇拥着,被欢呼迎接着,随着马蹄的哒哒作响,奔向了远方。 陈星然看着她们,也举起了自己的手,一下一下摆着,用力而郑重,泪水忽然就从眼角砸了下来,烫得他脸颊生疼。 明明所有人都在笑,他却一个人站在角落,逆着人流,在万众欢呼之下,无声痛哭着。无数人蹭过他的肩膀,将他撞得几乎站不稳,摇摇欲坠间,眼泪顺着鼻尖向地上砸去,留下一个圆圆的印子。 他想高声喊出两人的名字,想像那些人一样跟着马车奔跑,可他的嘴无法发声,他的脚也似乎被钉在了原地,只能站在这里,目送着马车队伍离去。 直到两个女孩最终消失在了远方,再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耀眼的光芒散去,一地的栀子花瓣沉寂了下来。 “再见,姜蔚,陶子。”他在心里一遍遍说着。 那封信被叠好了放在陈星然的书桌上,上面姜蔚的字体工整又清秀,写着:再见。 ---- 这一篇短小的番外,是对姜蔚和陶子的告别,也是对我儿时一位友人的祭奠。在她头七那天,她就以这种方式和我告别,梦里阴阳相隔的两人不能说话,我只能送别,看着她笑着站在那辆花车上,随着欢声笑语离开。没有激烈的情绪转折,在平淡无奇的这一晚,珍藏下了她最终的念想。
第37章 挣扎 华灯初上,整个越城仿佛提前进入了节日的愉悦感之中,灯线绕着树枝一拳又一拳,光秃秃的树上闪着彩色的光。圣诞节成了促销节,小情侣们找了个借口,互相腻着,在街上随意逛着,其实没人在意这个节日,只是在意身边的人。 越城的冬天很冷,往年到了现在,早就下了几场雪,但是今年除了祁山山脉上落了点白,市区却只是干冷着,不见雪花的踪迹。 巫渊窝在沙发中间,盘腿而坐,扯上季君昱的小毯子裹了裹自己,捧着的咖啡还在冒着热气。他打了个哈欠,无所事事地盯着电视上的家庭伦理剧,眼神有点呆滞。 他不主动提出搬出去,季君昱也假装忘记了这件事,两个人就这样在一间小小的房子里住了下来。季君昱不讲究生活,巫渊却是个精致的人,搬进来的这段时间,已经把整个屋子来了个大变样,绿植添了一盆又一盆,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品也都拥挤了进来,光是咖啡机就在厨房里堆了两个。 “喂,”巫渊拿起手机,是于成和打过来的,“又来要报销了?” “呸,就没见过你这么抠抠搜搜的资本家。我不光要报销,我还要奖金。那个王婧都把我的车砸出一个大坑了,你居然只出了个补漆的钱,你对得起我吗你,你良心不疼吗你。” 那边于成和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嚷嚷声快要压过了电视的声音。巫渊默默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一些,随口答到:“哦,不疼啊。” 这要怪只怪于成和是个没脑子的,让他帮忙去堵个人,他居然开了辆自己新买的车子,翘了大尾巴去招摇过市,被王婧一撞,蹭掉了一点漆。 “你……”于成和的话被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恨不得变成豌豆射手,把那些脏话全都甩在巫渊脸上。 钥匙在锁里转动的声音十分微弱,却被坐在门口的巫渊听到了,腰杆一直,脸上冒出了点期待的神色,草草回了句“等会给你转,爱去哪儿玩去哪儿玩”,就把电话掐断,将手机仍在了一边。 他将小毯子往怀里裹了裹,眼神忍不住往门口方向飘了过去。 “回来啦!”那门刚开了一条小缝,巫渊就歪着头,冲着门口那人喊了一句。 季君昱手里提了一大塑料袋东西,进了门随手放在了门边,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句,顺势倒在了沙发上,歪歪扭扭,连鞋子都没脱。 巫渊转过身子,跪在沙发上,看着蔫不拉几的季君昱,强忍着笑意,把这人傻乎乎的棉帽摘了下来,放在一边,用眼神打量着这人的眉眼,一遍一遍,炽热又真诚。 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的,特别是有个人用这种烫人的眼神打量,哈喇子都快流到自己脸上的时候。季君昱闭着的眼眯开了一条缝,看着巫渊的脸,骂了句:“看什么看。” 巫渊从容不迫地收回了眼神,乖乖坐在沙发上,眼神变得柔软又可爱,好像刚才那个人不是自己。
147 首页 上一页 33 34 35 36 37 3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