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啧”了一声,感叹这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潜能真的是无穷的,他将狗的头盖骨碎片装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稍微一动整个身子的关节都在咯咯响,让他不禁觉得自己老了。 这狗的死亡原因不存疑,但是发疯的原因,可是有很大的问题。 张鸣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罗晏!” 罗晏这一晚上也没消停半会,先是保护狗的尸体和打斗现场,又去医院忙了大半天,好不容易回到了市局,早没了半点睡意,干脆开始看起了现场拍的照片来。一直到了第一抹晨曦照在他的身上,他才隐约生出了困意,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 谁知道张鸣这么会抓时间,吓得他一激灵,赶紧整理了一下头发,推开了门。 “这狗被注射了兴奋剂,针眼戳在了脖子上,所以才会发疯。只不过这种兴奋剂毒得很,直接把狗的中枢神经刺激坏了,狗彻底疯了。”张鸣言简意赅,也不说那些有的没的,直接把结论甩给了罗晏。 其实先前罗晏就设想过个答案,这只狗虽然体型很大,但是却是对人类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拉布拉多,亲和力如此高的狗本不应该对陌生人产生撕咬,如果不是狂犬病突发,那只能是被外界因素影响了才对。 “那这条狗有狂犬病吗?”这也是一直梗在罗晏心头的问题,季君昱和于成和虽然注射了狂犬疫苗和破伤风,但是疫苗毕竟不能保证百分百防护,他心里总是无法放心的。 张鸣摆摆手,指着这狗油亮的皮毛说道:“这条狗又干净又肥,根本不是流浪狗,身上也没有携带什么病毒,我怀疑是谁家养的狗,被注射了兴奋剂放了出来。” “闻子晋。” 罗晏接着张鸣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他在观察案发现场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现场是在一个小区的前面,可能是有人想要伪造这条狗是从小区里跑出来的假象。但是狗的脚上踩着泥,他从小区门口一直找到打斗现场,泥脚印是在路的一半出现的,也就是说这条狗并非是自主到了这个地方,而是被人丢在了这里,并且注射了兴奋剂。 随后他想到了当时于成和所说的“车祸”,其实就是一辆小车和于成和的车子发生了追尾,巧的是,他在那辆车走过的路上也发现了泥。于是他打给了交警队的同志,麻烦他们查一下这辆车车主的信息。 果然,是泽昇的人。或者说,是闻子晋的人。 这一切好像都水到渠成了一般,先是派人于成和的车子,让于成和与季君昱迫不得已走一段路,这时候他们埋伏在路上,伺机放出一条被注射了兴奋剂的疯狗,对于成和进行攻击,而后于成和的呼救吸引来了季君昱,就造成了两人的伤势。 不过罗晏很清晰地知道,这次他们并不是冲着于成和来的,而是季君昱。就算这次来接季君昱的是巫渊,他们依然会这么做,或许目的并不是要了这两个人的命,纰漏百出,市局如果连这点都查不到,也太无能了。 他们的目的只是让季君昱受伤,无法参与此次任务罢了,至于这么做最终的目的是什么,罗晏心中还是有些不解。季君昱并非是此案的主力,就算他们想要阻止市局去查那个地下室,应该也不会想到如此拙劣的办法,季君昱倒下又怎么样,依然会有人顶上他的位置。 他细细品着这件事情,总觉得这些人的目的只是将季君昱从这一案中择出来——难道他们掌握了什么关于季君昱的事情? 罗晏连忙给韩佑打了一通电话,让他分出一些人手去病房守着。他心中总是隐隐觉得,让季君昱卧床并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这些人一定还会有所行动。一些人躲在暗处,他看不清楚,只能尽量护好身边的人。 他一闭上眼睛,就是一个黑影握着砍刀,站在陈星然的床边,手起刀落,血溅了满眼。这是他内心最深的恐惧,他担心身边任何一个人出现任何意外。短暂而脆弱,耀眼又暗淡,生命依然充满了魅力,让他紧紧握紧身边人的手。 “去休息会吧。”罗晏挤出了一个笑,拍了拍张鸣的肩膀。 张鸣叹了口气,“你也是,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别把自己熬垮了。” 罗晏笑着摇摇头,脸上满是苦涩。他用力地睁了睁眼睛,狠狠揉了一把脸。眼看张鸣就要出去了,他连忙又叫住了这人,说道:“你别和四季说这事,小姑娘爱哭,心里装不下那么多事。” 张鸣点点头。 死气沉沉的市局办公室打开了门,带着潮气的风吹了进来,将季君昱办公桌上挂着的风铃吹得叮叮当当一阵响,工位的几张纸被吹了起来,散落在了床边,光打在上面,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病床上季君昱静静躺着,脸色依旧苍白没有血色,困下来的身体早已经沉沉睡去,几只小鸟立在了窗外的枝头,叫声被阻挡在外。紧闭的窗前没了熟悉的人影,于成和不知道去了何处。 泽昇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巫渊坐在那里,转头看向门口满是伤痕的人,轻声说到:“辛苦了。” “你真的要这样吗?他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巫渊的眼里含着泪,窗外的光落在他的脸上,照得光点亮晶晶的,好像是昨晚的一池星光碎在了他的眼里。他的嘴角在颤抖,最终凝固在了一个奇怪的弧度,是在回答于成和,或许只是在喃喃自语。 “不后悔。” ---- 终于有榜单了555,今晚接着更,好耶!
第138章 最后一次 于成和摇了摇头,缓缓坐到了沙发上,他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离开医院走的着急,路上不知在哪儿扯到了伤口,血珠子瞬间断了线,顺着胳膊流了下来,从指尖滴下,落在了办公室的地板上。 他知道巫渊是多残忍狠心的一个人,但是当巫渊将这个计划告诉他的时候,他依然震惊到不敢相信。于成和能接受巫渊将刀子捅进他自己的胸口,都无法想到这个人会任由疯狗去撕咬季君昱。 “你之前不是说过,要让他自己去破解这一切吗?” 巫渊听着于成和的疑问,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捏着纸巾,执拗地要将他手臂上的血痕擦干净,快要将于成和的手擦掉一层皮了。于成和看见了他颤抖着的手,知道这人的状态远没有表面上来得镇定。 “医生的意思是,想让你手术前就先住院观……” 于成和的话刚说一半,就被巫渊打断。 “可是我更想让他安安全全活着,过两天我就要躺在手术台上任人宰割,你让我怎么保护他!”巫渊的眼圈红了,手死死捏着纸巾,发白的指尖将纸戳破了一个大洞,咬紧了牙齿才没让细微的哽咽声溢出来,“我明明知道闻子晋肯定对那个地下室做手脚了,我也告诉了他们,可是有用吗?他还是得下去……万一回不来了呢?” 他一闭上眼睛,眼前全都是季君昱倒下的模样,血流了满地,猩红快要把人刺瞎了。一整夜他都无法入眠,他在赌,赌季君昱不会死,赌自己能活着。 手术几次提前,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撑下去了,他这几天都在泽昇住着,不敢回去,不敢看见季君昱。他的脸因为激素药物肿得很高,明明是那么瘦的一个人,如今整个人像是被注了水一样,尤其是手腕和脚腕,高高隆起,看起来十分吓人。 他每天都很困,有时候看着看着文件就会睡着,被自己定下的闹钟喊醒,强忍着把交接工作画上圆满的句号。长长的碎发总是会扎到他的眼睛,可又短得无法撩到耳后,只能这样挡在他的眼前,扰动着他的情绪。 “我晚点去剪个头发,上手术台之前,需要风风光光的。” 其实他没敢说出来,赴死之前,需要整理好自己的仪容。 医生之前也和他说过,希望在手术之前他能去医院住院观察一阵子,可是都被他用各种理由推了过去。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他害怕,怕观察过后发现他身体的各项指标太差,怕他甚至连动手术的机会都没有。还不如这样骗着自己多活一阵子。 于成和犹豫了很久,还是问到:“你不去看看季君昱吗?他争着要出院,估计抓捕当天他还是会去警局。” 巫渊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将视线落在了桌子上,原本该放着各种文件资料的桌子如今干干净净的,他把浮肿的手缩进了袖子里,岔开了话题:“以后你就是泽昇的大领导了,别整晚整晚待在酒吧,没人再去抓你回去了。” 门关上了,于成和跑了出去,巫渊知道他不想听见这些,可是执意要说,要交代。 . 太阳还没出来,季君昱就缠上了住院部过来巡视的医生。 “医生,我真没事了!你看我这蹦蹦跳跳的,老活泼了,出院一点事都没有。”季君昱拽住医生就是一阵扯皮,他早就想要出院了,可是谁知道罗晏交代了医生,说是必须让他住满一星期,要不然不能放人。 他的腿上都是些皮外伤,别说是现在需要住院,就算是他之前骨折,也能拄着拐杖自己早早办理出院,准时出线在会议桌上。 一番拉扯之后,医生终于还是屈服了,勉勉强强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可是季君昱根本没心思听,胡乱点点头,赶紧一瘸一拐地跑去整理自己的东西,人还没走到医院门口,提前打的车子已经稳稳停好了。 他看着缓缓升起了太阳,这是高考后的第一天。 高考结束了,像每个平常的日子一样,他好像只是躺在病床上睡了一觉,这两天就飞快溜走了。在他很遥远的记忆里,那是燥热的夏天,是闷热树梢叫嚣的蝉,是维护秩序的忙碌背影,是杨勇骑着大二八自行车载他飞驰在路上,快把人从车子上颠下来了,是捏着笔头不断出汗发抖的手指。 昨晚他给罗晏打了个电话,问问陈星然的考试如何。其实无非是一些“还不错”的不确定话语,可是他一听,心瞬间就落到了肚子里。不过这之后他们依旧不能松懈,接连而来的就是抓捕行动,罗晏自知这段时间没办法陪着陈星然,干脆给他留了点钱,这段时间让他先自己和同学去玩。 陈星然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他知道罗晏的工作性质,注定没办法像闲散工作的家长一样陪着他,只是笑笑,假装没事地凑到了电话旁边,对着季君昱欢呼道:“季叔叔!我考完啦!解放啦!” 季君昱好像也被这一声欢呼拉回到了自己的学生年代,“好,过段时间叔叔带你出去玩,随便玩随便买!你罗叔叔给你攒老婆本,我就带你去挥霍,我们俩分工明确,不会亏待你的。” 这话一出,手机两地的三个人都在笑,陈星然挤在罗晏的身边,乍一看,好像被罗晏紧紧抱在怀里一样,暧昧不清。 抓捕行动定在下午,季君昱办理完出院之后,直接背着自己的小包回了家。他住院这几天,巫渊只是打了几次电话,一次都不曾过来看过他,他心中说实话有些难过。只不过这份难过并非是因为觉得这人对自己不关心,而是担心巫渊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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