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茨从后看去,能够看到他紧握的双手上,青筋绷起,可见用力。 这里竟然还有别人吗? 言茨心头升起疑惑,却没有一丝一毫地惧怕,第一个念头反倒是想知道这人到底是谁,又是在做什么。 似乎这个疑问一起,他的视野就开始推近,靠近后可以看到操作台上一些标识,有些是他在研究所文字组的老师们哪里看到过,应该是某个指令的意思。 但视线很快就转移到了男人的脸上。 言茨这才忽然意识到,这视野似乎是随着他的意志而动,可其实,也并不然。 他刚才明明很想看清那些字符的含义,可不过转瞬之间视野便变化了,而他还忽略了这异常。 也是在这个时候,那个闭着眼,虽然好看却没有一丝生气的人,猛然睁开了眼,那锐利冷淡地视线钉子一般扎入了言茨的眼中。 言茨呼吸一窒,再感受到空气时,却发现自己已经从床上坐起来,而且手环正发出异常的警报声。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的柳钧、赵爵都冲了过来。 甚至沈念,也因为两人闹大的动静,披着睡袍就跑了过来,在门口看见言茨在床上呼哧直喘,虽然有异常却没危险的样子,这才站在门口平复紧张。 “哥,你怎么了?”这房间本就不大,里头又聚着三个男人,而赵爵和柳钧已经开始给言茨检查,她也就留在了门外询问。 言茨看过来,气息已经慢慢平缓,安抚道:“没事,应该是做了个噩梦,心跳过速。” 随即在赵爵放开他的时候,将手腕上平静地手环向沈念那边示意:“你看,现在已经好了。” “每天还要上学,回去睡吧。” 沈念张了张口,以她哥的心性,什么样的噩梦能把他吓成那样? 可是看言茨安抚的眼神,沈念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会不会问了,反而让哥哥更不好意思?她看了看房间里也没别的不对劲,最后也只能回了房。 只是这一夜还是到了极为困顿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柳钧和赵爵可就没有沈念怎么好说话了,都知道言茨没那么容易吓到,怎么可能就这么回去? 可言茨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啊。 他还记得不少梦中的内容,可也正因为是这样,他才觉得不可思议。 “说实话,不是噩梦,没看到任何恐怖的东西。连丑东西都没看到什么。” 言茨在两人的注视下,开始描述梦境里的情况。 梦境都是稀奇古怪的,而言茨的这个梦境,只能说是寻常而平淡的。 就算是描述,不能体现出沉浸在梦境里时的紧张与彷徨,那也不至于吓到手环都发出危险警报吧? 特别是查看刚才的数据报告,言茨的心跳简直不能说是过速那么简单,敲鼓都没他刚才那么急促的。 所以与其说他是被梦里的情况吓到了,还不如说他是被心脏过快的跳动给难受醒的。 难不成一切跟梦里的情况无关,而是言茨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这时却悠悠传来一声:“那不是你的梦。” 声音缓缓且有气无力,甚至有些含糊:“那是我的梦境。” 要不是声音是言茨熟悉的,他都要怀疑自己的床底下是不是藏了人! ~~~~ 虽然不明就里,但是既然言璋开了口,言茨还是先安抚赵柳二人叫他们离开,这才询问起来。 “你也会做梦吗?”言茨躺回床上,但是他已经睡不着了。 “可是你做梦,为什么我也看得到?”言茨问,他想着,如果他是“围观”言璋的梦,且不说这是什么原因,就说他在梦境里那不受控的地方似乎就有了解释。 言璋好一会儿才迟疑道:“我不知道。” 言茨:“…??” 言茨不仅满头的问号,还满头的bug,他觉得言璋这个不知道到底回答他的那个问题,很有待考量。 “你到底,什么意思?”言茨虽然做好了一夜无眠的准备,但他原本是打算听言璋讲故事的,然而现在看来他可能要跟着头脑风暴? ——熬夜、失眠、缺觉已经是很容易掉头发的了,结果还得思虑? 床头柜上的投影仪亮起,紧接着言璋的身影出现在了白墙之上。 他还是以往的平淡神情,言茨却从中看出几分疑惑和迟疑来。 “我也说不清楚那种感觉,我能分辨那应该是我,但是……”言璋不知该怎么跟言茨描述,哪怕他是最精准的数据,哪怕他还跟商学麟进修过蓝星博大精深的华夏语言。 可是他此刻就是不能描述那种感觉。 倒是言茨一听这一句,脑海之中闪过什么,不由问道:“等会儿,我有个问题,你说那个应该是你,到底指的是什么?” “是说这个梦境,还是……那个人?” 这其中的区别,可大了去了啊。 言璋在他的认知之中,是个系统,是个未来科技,是个类人智能,可现在,他似乎是个人? 言茨觉得自己这一夜不再是掉头发这么简简单单了,他觉得他的脑子都要被这种信息给炸了。 言璋:“……” 沉默了一会儿,言璋才回答他:“我应该不是人。” 但他这话的意思就是,那个还是他,但可能不是人? 言茨挑眉,努力回忆当时自己看到的那个人的模样,不论是五官还是皮肤,他也没有看出哪里并非是人的地方。 ——肯定与蓝星人有本质的不同,但是说实话,就外观上没有什么区别。 可能外貌区别只在于,有些人是女娲毕设,有些人是女娲甩的泥点子。 言茨下意识叨咕了这话,但随即就有些讪讪的。 “还是继续说吧。你这么迟疑不定的,又怎么能确定那个就是你?” “你组织组织语言,有什么线索或者疑惑,咱们捋捋,推敲推敲?” 言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而言璋自己都没有搞的清楚,就不好再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不仅仅是信任问题,这事关言璋的隐私,说不好也关乎言璋和言茨的小命。如果没什么非说不可的理由,他俩先商议一番,也没什么不可以。 言璋显然也是想先跟言茨讨论讨论的。 他们之间是不需要考虑任何得失、利益,肯定得百分百信任对方的存在,否则一人有事,肯定会牵累另一方。 言璋决定从最开始说起。 “我觉得那应该不是我的梦境,而是一段我的‘记忆’。或者说,储存在某一处的数据,忽然被意外读取。”言璋道。 只是他现在说不清楚这某一处是哪里,也不知道这个‘意外’是什么。刚才的他,其实也有些猝不及防。 “唔,就是说,你有熟悉感。用华夏的话说,就是‘一切自有天意’?” 这话一出口,言茨自己先笑了起来。不过转瞬,他又收敛了神色,示意言璋继续说。 “在出现这种状况之后,我进行了一系列的自我检测,但暂时运转一切正常,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所以他才说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是怎么回事。 “但我确实是看到、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那是我。” 那是很玄妙却又很笃定地感觉,那一刻他浑身的数据很想涌过去。 “所以其实你刚才的不适,应该是我的缘故。”言璋带着些许歉意道。 言茨在他投影在墙上时,就起身靠着床头,这会儿又改成了盘腿坐着,手撑着脸的姿势,眉头微微的拧着。 “你是个系统啊,都能买卖东西,联网搜索。”言茨呐呐道。 转瞬却又问言璋:“外星科技,是不是已经能各种芯片植入人体?” 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也不能仅凭一个商城,就说言璋是个系统。 “但如果那是你的话,那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咳,是魂离体外,还是……鬼?” “可也不对,芯片就算能植入身体,那也不能跟着魂跑吧?” ——至于言璋说的那句“应该不是人”,外星的类人体言茨也算是有所了解的。 面对言茨一连串的疑问,言璋虽说面无表情,实际上却已经用图表开始了分析。 他的语言带着蓝星华夏国的浓重色彩,但是作为一个华夏国呆了这么久的华夏通,言璋都能理解。 “还有另一种可能。”相较于言茨的推测带着浓重的地域色彩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言璋的推测就平实的多。 “还记得我说的载体吗?” 一个高等智能,有一个类人型的载体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言茨张了张嘴,下意识道:“那现在这个载体在哪里呢?” 这一道轻轻的疑问声,忽然就让言茨想到,如果找到这个载体,他是不是就会和言璋分开? ——他跟言璋共宿一体也没什么不好,特别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习惯了。 但是言璋如果能够找回自己的身体,言茨还是会替他高兴的。 “我不知道。”言璋道。他是真的没什么感应,如果他知道,他就不会连这个“梦”怎么来的都找不出来。 倒是言茨,道:“是不是那个大陨石里?目前为止,你们都是从天外来的,而且时间也是相同。” 即便再是无巧不成书,那也没巧成这样的吧? 言璋张张口,看到言茨明显带上喜悦的神色,最终道:“不管是不是,还有一个问题。” 在言茨的疑惑中,他慢慢说道:“哪怕我确实跟那块陨石一起来到蓝星,那以我当时进入你身体的情况来看,我的载体可能是毁了。” 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落到要跟当时胎死腹中的言茨相依为命的地步。 ——这么说不是言璋看不起言茨的意思,只是表达出他当时但凡还有载体,也不会冲入言茨的身体里。毕竟再不俗的替用装,也不是原装呀。 言茨一时还没往替身上想,听言璋说完这句后,他明显有些丧气。 所以这个莫名其妙的梦,就没有任何意义呗? 那不白激动一场? 还搅和了他一夜好眠。 看着言茨又缩回了被子里,言璋想了想,没有再说下去。毕竟就目前他这找不到“记忆”来源的情况,再说下去好像也不会有新进展。 但他却又并不想这样放弃。 只不过言茨能帮忙的地方近乎没有,言璋想了想也就暂时没有打扰他。 ~~~~ 言璋没再跟言茨多谈,但是自己却也没有放下去追本溯源。 从他从小系统升级成如今这样,就知道他现在不知道,却不代表永远不知道——缺的只是能量修复自己。 只是目前他需要做的是潜移默化、是摸索出言茨对他的最大的承载量,不能贪功冒进,到时候害了言茨也是害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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