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瞬之后,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渐渐清明了,两百多年前那场难忘的浩劫纷纷在脑海中回溯起来,他们感到不可思议——自己竟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瞒了云珣的子民这么多年以来,汀钰心中自有定夺,汀钰只觉应当令众人知晓此事的因果与过程。 玄虎之力不该被遗忘,众人应当知晓,云珣国此前是有玄虎与白龙二力。 两百多年前,李氏将玄虎封印,伴随着众人同玄虎相关的回忆却也通通地封印了,致使百姓只知,两百多年前有一场浩劫,只是不知世间有玄虎之力此事物,这才道不明这才所谓灾难的起因经过。 自玄虎被汀钰解封的那一日,玄虎便可将众人被封印的回忆解封了,只是玄虎听令于汀钰,汀钰只觉时机不到,恐云珣大乱,祸及无辜生灵。 众人望着一袭单薄布衣的汀钰,分明一身衣衫褴褛,只是周遭强大的气息却令人发怵。 汀钰缓缓开口,一语惊醒了陷入回忆之中的百姓:“平息苦难的方法,并非逃避苦难而抹去众人记忆,这不过是缓兵之计。 然,事物的起因定然有天地道理,若是无济于事地无视与他,而非正面将它平息,找寻这其中的缘由,那云珣,便只会有千千万万场浩劫。 云珣本便是分玄虎与白龙二族,玄虎皇族为云珣造福诸多,偏偏只是由于所谓的思想分歧,便欲要彻底抹去他在云珣的踪迹么? 这便是治国之正道了!” 李落渊闻言,抿了抿唇,张了张唇瓣,却又闭言不语。 汀钰此言着实是唤醒了李落渊的心底,李落渊而非不知其中道理,只是他便是要逃避自己的内心,逃避自己的疑虑,择了所谓最为保守,自己所坚定的作法。 李落渊颔了颔首,自嘲一声,不愧是天灵根,想来,后天吃苦卖力的修炼,在生来便比常人高的觉悟之前,还是不堪一击。 这便是玄虎与白龙之力择天灵根者为主的缘由了。 只是李落渊却不知,汀钰如今想得这般的通透,确实经历过两万多年的磋磨。 生来便有的资质,若是不待磋磨,天界却仍是有游手好闲,手游缚鸡之力的浪荡子。 汀钰复又一言,一语惊醒梦中众人:“亦或者,是旁观者清,我只知,若是正道,便无法根除,若是歧途,势倒亦是早晚之事。 知晓云珣是世外桃源,不喜战火纷飞,只是,若是连坎坷却不能正面跨过,连国家却无法平息。然,这一时的平静之后,却是波涛暗涌,接连不断——” 话语声戛然而止,玄虎化形同汀钰融为一体,汀钰站定于弥筱身侧,搂过了弥筱的纤纤细腰,便骤然消散了踪影。 弥筱的神情,此时已然没有方才那般阴沉莫测了。 汀钰只留下一语余音绕梁,便向云霄直然而去。 “汀钰不愿要那所谓的王位,既道胜者为尊,那便听我令,日后李栾安便是云珣的王。” 李落渊望着那一道离去的背影,果真是……心悦诚服。 命里有时终须有,自己那皇侄,却也而非那般不中用。 闻此言,弥筱更是眸色一变,紧蹙的眉头这才松了松,怔然地望着汀钰。 汀钰搂着弥筱御祈瑞剑,冲破了云霄,突破了那无形的结界,向庄严肃穆的神涤台而去。 汀钰不移眸,低声问弥筱:“怎的了,方才低沉着脸可是有所悔意,不愿同我到天界了?” 静默几许,耳边之时风呼啸之声。 半晌,弥筱才喃喃出声:“自然不是如此,只是我险些以为,你便是将栾安杀了。” 此言一出,汀钰眼中波涛汹涌,却只是薄唇微抿,不作言语了,搂着弥筱的臂膀更是紧了紧。 汀钰的性子如何,弥筱甚是清楚的,弥筱知晓,汀钰是恼了,恼自己错看了他。 只是当时的自己着实被焦灼与痛心,记忆自愧冲昏了头脑。 他生怕自己成了蓝颜祸水,生怕两个爱自己的人遍体鳞伤。 更怕汀钰为了自己却被冲昏了头脑,生怕汀钰有所顾忌自己,要振兴玄武一族,便要坐上云珣那个高耸入云的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弥筱更是隐隐觉得,在自己奔向汀钰怀中的那一刻,汀钰犹若变了个人般。 分明,他同平日里那般温柔,细心,只是弥筱却偏偏觉得,此时紧紧搂住了自己的男人,犹若新生。 自己同他,分明隐隐的疏离,他却又如此令自己心安,同自己仿佛有着宿世的情缘。 分明才短短三日,只是分明汀钰搂住自己时,犹若紧紧搂住了稀世的珍宝,他二人之间恍如隔世。 亦或许,只是他方才惴惴不安,才有所多虑了。 弥筱摒弃了自己心中万千的思绪,无视了心中的念头,爱人便在眼前了,他便是自己所爱的,那个俊俏的,面冷心热,同自己纠缠了几百年的汀钰,那个神通广大的天人,那个此时便带着他缘青道,向天人之区而去的汀钰。 见过了无河桥,瞧见了魔界们,望得了狐界桃林十里,时光在身旁差互。而后,镶金嵌玉的神涤台,映入了二人的眼帘,汀钰搂住了弥筱缓缓站定于天庭之中。 弥筱身形一闪,微微踉跄,险些向前倾去,汀钰却冷着脸,不动声色地托住了弥筱。 弥筱一愣,而后缓缓勾唇一笑。 果不其然,是自己面冷心热的娇夫,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二人一抬眼,便是天君代瞳那张笑意盈盈的面孔,那张俊俏的面上眉开眼笑,相当柔和的。 代瞳向汀钰望去,轻笑一声,道:“吾儿下凡历练不过半日,便将善灵壶修善,吾心甚慰。” 汀钰望着代瞳面上的笑,骤然绽开了笑颜,不明所以地问出声来:“便是只要半日,父君便这般急不可耐了么?” 代瞳面上笑意不减,毫无破绽,轻轻拍了拍汀钰,抚着他身上粗糙的布衣:“你自幼便喜得打趣为父,怎的?为父赠予你的及仙礼,可是不满” 汀钰侧眸,满眼得意地将目光向身旁身形窈窕的弥筱望去,而后抬起眼来笑意更甚了,如沐春风:“父君有心了,着实是惊世艳俗。” 代瞳无可奈何地向汀钰身旁的弥筱望去,眼底的笑意僵了几瞬,只是面上更是波澜不变,代瞳明知故问:“吾儿下凡几日,怎地便将他人的新人劫了来” 汀钰颔了颔首,笑声道:“噗呵呵呵——父君真是说笑了,我同弥筱,是两心相许的。” 弥筱只是被代瞳一眼,望得浑身不适,一种极其熟稔的酸涩感涌上心头,压得他难以透气。 向来善察言观色的他,瞧得出父子二人亦或许关系不睦,急忙毕恭毕敬地向代瞳作揖行礼,道:“见过天君了。” 代瞳见状,急忙伸手要将弥筱扶起,汀钰近水楼台先得月,眼疾手快地伸手将弥筱扶了起来。 汀钰细声同弥筱道:“天界,向来没有繁琐的礼数。” 弥筱乖乖地颔了颔首。 愣在原地地代瞳眼底皆是愠色。 代瞳一抬眸,又是满眼的亲和,他望着二人,面上浮出几许欣慰来,低沉的嗓音传入了二人的耳畔:“阿钰,这位……公子,可是唤作——” 汀钰甜甜地冲代瞳一笑,眼底却尽是讥讽:“父君,唤他作弥筱。” 代瞳频频颔了颔首,伸手拍了拍汀钰宽大的肩膀:“阿钰,那你便带着阿筱,到施月殿,住下罢。” 汀钰闻言一愣,半晌不语,只是颔了颔首。 汀钰感到了怀中人微微颤栗了几许,汀钰心下一阵抽痛,他悄然地轻轻抚了抚他的腰窝。 代瞳只留下一语,便挪步要离去了,他道: “阿钰,带着阿筱换身衣裳,今夜可还有你的及仙宴。” 汀钰隐与布衣下的拳又攥紧了几许,隐忍,克制,蓦然,弥筱出声道:“天君,毕竟不合规矩,日后还是唤我作弥筱便是了。” 代瞳身形一顿,只留下“嗯”的一声,便大步流星离去了。 弥筱抬头眼波潋滟地望向汀钰,汀钰微微勾唇,心下的不悦一扫而空了,汀钰笑声道:“诚然,天界之人也要守些规矩才好。” 汀钰的紧紧攥住了弥筱的纤纤玉手,领着他走出天庭,绕过宫道,向施月殿而去。 弥筱望着周遭的流翠浮丹,心头涌上了一寸寸陌生的痛,弥筱的心一寸寸揪得更紧了,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汀钰攥着弥筱手的大掌紧了紧,安抚一般,汀钰的长着薄茧而粗粝的拇指揉了揉弥筱的掌心。 汀钰将弥筱的不安避之不谈,笑着问他:“这天宫比起云珣皇宫,可要繁华的多” 弥筱勾起浅浅的笑意,颔了颔首,只是“嗯”了一声。 这周遭的一切令弥筱惶恐,弥筱心底便有要逃离的念想,识海中妖孽般的声音同他道:“这天宫,可是更为辉煌的金牢笼。” 骤然,一个身着华服,满头珠翠的少女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少女娇俏的声音将弥筱自思绪中拉出:“三殿下,将你推下神涤台实然不是我所想的。” 少女微撅着唇,望着二人紧紧攥住了手,眉头一颦,满面怒意。 汀钰颔了颔首,来人正是罗云仙子,汀钰摊开掌,蓦然,掌中多了一个紫色的善灵壶,汀钰将善灵壶递给了罗云仙子。 罗云仙子神伤又气恼,却还是缓缓接过了善灵壶,罗云仙子抿了抿嫣红的唇,正欲开口,汀钰疏离又冷峻的声音便出了口: “仙子,今日既已将善灵壶归还,你我便就此两清,还望日后妥善安置,切莫再摔坏了。” 将汀钰迈开步便要离去,罗云仙子急忙揪住了汀钰的衣摆,道:“三殿下,那日是天君要将你推下凡界历练一番,我本不想如此的。殿下,便是你喜欢的,我将这善灵壶赠予你又如何殿下,我——” 汀钰骤然开口,打断了罗云仙子尚未出口的话语,喜笑颜开地望了罗云仙子一眼:“仙子,我又怎会责备于你,还是要谢过你的——” 汀钰攥紧的两手,在罗云仙子面前晃了晃,汀钰冷峻的面上闪过一丝狡黠:“若非是仙子,我又怎能抱得美人归” 话罢,汀钰不再理会罗云仙子黑若炭般的面色,罗云仙子那张俊俏灵动的面此时阴郁的骇人。 汀钰狡黠地拉着弥筱,向不远处的施月殿而去。 弥筱沉重的心,染上了几许欢快了,弥筱缓缓勾唇,将汀钰的手攥得更紧。 罗云仙子望着弥筱与汀钰远去的声音,望着那道款款的红影,脑海中是那张绝色的面孔。 罗云仙子瞥着嘴,委屈地缓缓抚了抚自己的面庞,自己确实是要比其他仙子灵动上几分,只是在方才那美人面前却黯然失色了。 那美人,若是要称天界首容,更是不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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