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土地爷啊……” 面对赵双雁的兜圈子大法,秦铁寒也不乐意了,提高声音追问,“我说你生前!生前!” 生前?赵双雁留意到旁边旅客奇怪的看热闹的眼神,干笑两声。 “嘘,小点声!”他作势捂住秦铁寒的嘴,压低声音,“别人会觉得我们有病的!” “哼,你就是不想告诉我!”秦铁寒叉着胳膊,怨气满满地盯着身边人的假笑,气哼哼地翻起白眼。配上菱霄的身体着实显得可爱,若是换回秦铁寒的壮汉模样,恐怕就有些忸怩了。 赵双雁拗不过,抿抿唇,才开口道: “好啦好啦,告诉你就是了。我之前是木匠,识得几个字,偶尔给人代写书信。最为擅长的是做妆奁,就是梳妆用的盒子,特别是龙凤呈祥、百年好合之类的雕花盒子,因而常被人用作嫁妆。” ——因此偶然促成过几段良媒。 做的是终身为人做嫁衣的活儿,许是无意中积累了功德。每每念及此事,倒有些唏嘘自己终身未娶,从前世就是个工作狂,当了神仙,还是单身就罢了,明明没有桃花,却总是促成他人姻缘。 “那原本将升仙为本地土地的人,因为做过偷鸡摸狗的小事,气运受到影响,牌位被他的伙计放错,我才偶然成为了和平市的土地神。这土地也不好做哇,特别是搭伴儿的城隍爷爱岗敬业,游走四方,镇妖除魔,余下的事儿倒都归了我……没日没夜批折子,冒昧给各部门通电话,别人的办事效率可没我快呢!” 赵双雁又岔开话题,听得秦铁寒连连捂耳撇嘴。 “也罢,休要再说甚工作了!” 毕竟他可是偷懒才摔下凡间,这种人可不是热爱守门工作的,也许上战场才最合适。不过神仙界中西交战已是数十年前的事,如今天下太平,这武将在天庭,多数是清闲得很……不如都派下凡间,降妖除魔,惩恶扬善。 赵双雁也撇撇嘴,又在顷刻间一笑而过。 飞行的时间不过两个多小时,熟睡谈笑间也就过去了。糟糕,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将军,我去前头看看,你好生在此休息。”赵双雁掐个诀,灵魂出窍,留下那身好皮囊,飞速奔向前方的座位。 徐兰韬已经睡醒了,正开了小灯,读着面前的杂志,任旁边的白头发导师睡得东倒西歪,腿都伸直过来,碍着他的腿。 这小伙子还真是孝顺……嗐,是忠厚老实。赵双雁看着他脚脖子上的红线,小心翼翼地趴下身……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即将开始降落,客舱服务也将暂停,卫生间停止使用,请回到您的座位上,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确保您的个人电脑及电子设备处于关闭状态或飞行模式,请确认您的行李放置妥当。稍后,我们将调暗客舱灯光……” 赵双雁掐了掐眼前的红线,可恶,太结实了吧!还是个死结,这位置看不清啊!他一抬眼,看见空姐的服务餐车正向他缓缓驶来,下意识地向座位里挤了挤身子。 “咦?”徐兰韬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似乎是感觉到了赵双雁的存在,弯下腰,想要摸摸膝盖,却在手挪过去的瞬间收回,像是摸到了在贴着自己腿的冰凉的东西。 赵双雁一怔,意识到徐兰韬的命格偏轻,对于鬼魂、仙体之类的东西会有所感应,等空姐过去,不由得连忙退后,生怕被他发现端倪。 那去驾驶舱看看? 驾驶舱和客舱间有道隔离门,赵双雁蹲不到开门,也不好钻几乎没有的缝隙,更不可能使用紧急密码引起别人注意,想了想,还是撤退回自己的最后一排。 驾驶舱门的存在为防止劫机等意外事故提供了坚实保障。防弹材质的驾驶舱门十分坚固,难以轻易破坏,客舱里的人想要进入需要经过准许,就连输入紧急密码开启,驾驶舱内人员也有权拒绝,未被拒绝后,才可以在规定时间内进入,否则舱门会再次锁闭。 而为了避免驾驶舱内的紧急情况导致舱门锁闭无法接受外部援助,驾驶舱内至少要留下两个人,如机长、副驾驶、乘务长,更有一系列类如背景调查、餐食不同、保持通讯、舱门监控等方式避免风险。 毕竟,对于飞机来说,以机长为首的驾驶舱内人员掌握了整个飞机的安危及旅客的性命,如此重要的地方,还是交给专业人员驻守为妙。安全更是航空业的生命线,就算是神仙,也不能扰乱人间秩序。 赵双雁灵魂归位。 “怎样,可解决了?” “有些难度。一者命轻会察觉,二者,这飞机结构精妙,神仙也难奈何。人类真是了不起的智慧生物……” “不如我一刀劈开!”秦铁寒蠢蠢欲动。 “别别别!咱们可不是劫机!头两排的大哥身强体壮,还有两个拳击手乘客!都说双拳难敌四手,八手可更挡不住!且说将军能大显神威,可更重要的是,将军别为这事被天庭处罚呀。” 听赵双雁说得顺耳,秦铁寒也就不言语了。 “没事儿,降落之后,咱们先去任机长身边看看,他应当没办法感知到我们。” 秦铁寒满不在乎地扭过头,“反正这事儿你说了算,我也只是公务旅游!我要看夜景了……咦,这就是北京的夜景吗?” 秦铁寒再次伸长脖子,专注地看向下方的辉煌灯火,不再搭理这位临时搭档。 唉,算了……真像个小孩子。 ---- (冷知识:首都机场街道属朝阳区,被顺义区环绕。)
第4章 窥伺 ==== 飞机落地格外平稳,除了接触地表刹那的微微颤动与抵御惯性的力度,稳得就像是坚实的土地,连斜前方熟睡的婴儿都没有被惊醒,窝在温暖的襁褓里,娇嫩的脸颊上还带着红晕。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片刻后终于停止,等待与廊桥对接完毕,这才开启舱门。乘务员在门边和旅客们告别,笑容满面,不显露一丝疲态。 夜晚的机场依然明亮,各类特种车辆在暖黄的灯光中忙碌着。除了摆渡车、客梯车、行李车等,还有一辆飞机牵引车,正推着远处的飞机向后倒车。 明明车不大,却能挪动这么大的飞机……赵双雁偷听着一位父亲的介绍。这位父亲正在旁边给孩子指明各类机场特种车辆的作用,博闻强识,娓娓道来,那孩子,还有这边两位神仙都听得津津有味。 “百年后的人间还真是不得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明了这么多厉害的东西。倒是神仙们还时常原地踏步,画地为牢。”赵双雁感慨万分。虽然自己在和平市也见识到不少新事物,汽车、空调、手机之类也都会基础操作,但日常能接触到的终究是少数,毕竟他常年都呆在和平山中。 秦铁寒可不爱听他絮叨,同手同脚地走了半晌,别扭道,“可以隐身了吧!装在这么小的壳子里忒难受!” 确认过身处摄像头死角,周围也没人看,赵双雁笑眯眯地应了两声,指尖掐诀,“嗯嗯,这就隐身,我们先去跟机长!” 机组成员都是最后下飞机的。 任既同完成了一系列检查交接工作,进行了飞行讲评,把飞行任务单,配载、加油、放行单等相关文件整理好之后才离开。 “天这么晚,我也不说太多,就到这里吧,大家辛苦了!” 两位副驾驶是北京人,任务完成后选择直接回家休息。而任机长呢,临时住在指定公寓酒店里,一个人一间,可方便了两位跟踪者。 结束飞行任务后的机长多了几分长途旅行的疲乏,却不减那份与生俱来的英俊潇洒,拉着箱子走向酒店的身姿依旧挺拔,肩膀上的四道杠闪闪发亮。 秦铁寒身为武将,暗中喝彩:这份铮铮傲骨,若是到他麾下严加训练,定是响当当的英雄!就算破不了千军万马,气势先不能输! 任既同办完手续,头也不回地来到他的单间,刷开房门,随手关门,哪想得到身后还跟着俩人,小旋风似的闯进了他的屋子,微微卷起了他的衣角。 他放下行李箱,边一粒粒解开外套扣子,边快步走向窗边,将二楼的窗子向内打开,深深吸了一口清冽晚风。 虽说知道任既同无法发现自己,溜进屋的赵双雁仍旧躲在桌子底下,扒着椅子向外探出脑袋,干坏事似的偷窥,可没将军那般坦坦荡荡,挺胸抬头站在过道正中—— 堂堂正正看任既同脱了外套,脱下衬衫,正要脱裤子…… “将军,非礼勿视啊……”赵双雁忍不住捂住眼睛,忽而跳到秦铁寒身前,抬手去遮他双眼。 秦铁寒不自在地扭过头,嘟嘟囔囔,又大咧咧地转过身,和赵双雁一起背对更衣中的任既同,像是保镖护卫,又像是学生罚站。 “都是男人怕什么!” “那又不是自己男人,能乱看么,得赶紧把红线解了……”赵双雁拼命摇头,偷眼向后瞅,那亮闪闪的红线真晃眼,像将军战场上挽着枪花的飘飞红缨,像新娘子头上那顶诱人的红布盖头,像大户人家办红事那喜庆的大红灯笼,点缀、暗示、营造着,那种撩拨心弦的奇妙触动。 “可惜了,这就是绝配的魅力啊!”赵双雁仰天长号,实在是不想做断人红线的坏事儿。 任既同换上睡袍,没有去洗漱,而是先躺到床上,拿出了手机,似乎是在发消息,脸上忽然露出了微微笑意。 “小徐,我这边刚休息下来。明天晚上我要飞雅典,转过天就回北京,不知道你们野外考察,能不能带上我,长长见识?” 刚刚趴到床底下的赵双雁悚然一惊,他们已经互留联系方式了?可恶!是在机场时吗? 他伸出双手,试图触摸任既同手腕上的红线。 咦,没解开。再定睛一瞧,好个朱漆为线,竟还黏在一起了!黏黏糊糊时融为一体,晾干了更难以扯开…… “瞧你如此为难,不如用我的宝刀!”秦铁寒“刷”地抽出他的金刀,瞄准任既同的手腕,作势要砍。 “停,停!”赵双雁吓得跳起来,扑在他刀背上,硬是没能遮住那出鞘的金光一瞬。 正在述说具体安排的任既同“咦”了一声。 “怎么了?”电话对面是徐兰韬的声音不错。 “没事儿,刚才床底下好像有一道光……兴许是我眼花了。”任既同摇摇头,笑着岔回话题,“想要什么雅典的伴手礼?或者给我留个地址,给你寄明信片?” 赵双雁继续扯红线,无果,干脆探着脖子,对着红线用牙咬起来,神情狰狞,牙都快硌掉了,依然无济于事。 秦铁寒再次想拔刀。 “为何不用刀!”秦铁寒有些不乐意。将军俺可不是轻易表露热心肠的老好人,看你可怜愿意借你刀用,居然还不领情! “您的刀多金贵,千金难得,却也有战场上的凶煞之气,不宜在姻缘线上动作。将军,我可不敢不领您的好,实在是喜事不宜动兵器,又不是打仗杀敌。”赵双雁哄着他,边琢磨自己身上哪里有比牙更锋利的地方,忽而想起方才的“野外考察”,心生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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