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山眠说:“我们叫他大胡子,他和您有点像,有疤,腿上也有伤。” “哎哟!”巴毅一愣:“所以您之前才选我……” “嗯。” “我说呢,就我这彪悍样子,十个人九个人不会选,我就说您为什么……哈哈,看来是托了这位兄弟的福呐,我巴毅可得谢谢他。” 温山眠浅笑:“他也有妻子,刚有身孕。” 以越川的条件,生产虽然不如末海艰巨,却也还是有难度的。 “我帮他借借您二位的好运吧。” 二楼的奶香太足了,温山眠起初不明白阿莲为什么又累又幸福,直至嗅到那味道才明白。 巴毅家有孩子,阿莲多半是刚完成分娩。 如果是刚完成分娩,这状态不管在越川还是末海,看着可真都算不错的。 “哎。”巴毅在短暂的惊讶后,就明白过来:“您发现了啊。” “嗯。” “我就说,那味道肯定是瞒不过猎魔人的。”巴毅笑着摸了摸脑袋:“那您可真借对人了,我媳妇厉害着呢,我家是双生子。” “……双生子?” “对,一胎两个,我们这的产婆都说巴尔干得有一两百年没接到双生子了,得是好兆头,但我媳妇能挺过来是真挺不容易,当时那揪心的--” 阿莲轻轻拍了拍他,示意他别说这些了,都过去了。 巴毅哦了两声:“行,不说不说,总之祝您朋友平安!肯定顺顺利利的!” 大概是谈及了孩子,巴毅和阿莲二人一时间对温山眠更亲近了。 远行还记挂着他人幼子的人能差到哪里去? 阿莲当了母亲,最懂得生产多受罪。 将心比心,如果有同乡人出行在外还不忘记着她生产不易,找到机会便为她和她腹中子祈求好运,那她无论如何都是要感激的。 巴毅想法相似,兄弟远行,不忘自己,哪能让人不触动? 话匣子于是彻底打开了,巴毅终于将此前镇民们欲言又止想问的问题搬上了台面。 “对了温先生,您说您是翻山过来的,那您有没有……经过过我们这的深山?” “就是那个分界区,你们那叫不叫分界区?有雾气和黑木的地方,然后还有特芙拉狼--”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跳舞~ 啵啵啵~ 巴毅:俺也有媳妇,你们两贴贴,俺和媳妇贴贴。 明天的更新将于今晚0点放送,后天的更新改回后天9点哈,以后还是9点见3~ * 感谢在2021-04-30 11:38:04~2021-05-01 19:07: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缕孤魂(别提作业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日常吃瓜群众 10瓶;蓝的Ashley 5瓶; 感谢大家的灌溉~~
第28章 28. 油灯悬着。 温山眠的长刀早已从腰间取下, 斜在他身边。 一端抵吧台,一端抵地面。 “是从深山里来的,穿过了深山和峡谷。”温山眠回答巴毅的话:“我们那也叫分界区。” “峡谷?”巴毅愣住:“什么峡谷?” 温山眠用指尖在吧台上给他轻轻比划:“这里是越川,翻山, 下峡谷, 再翻山, 穿过分界区,然后到这里,是你们巴尔干。” 巴毅惊愕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您、您走过了这么多路?” “嗯。”温山眠点头。 夫妇两面面相觑, 巴毅眼底浮现了点希望, 身体都靠近了。 “那您有没有在深山看到一只人头蝙蝠?是特芙拉的仆人, 我们之前派了很多很多人上山, 好不容易大规模狩猎成功特芙拉狼, 结果被那人头蝙蝠给阴了,您瞧瞧我这腿, 就是当时摔下来瘸的, 然后一直到现在,我们都没能再上去……您碰见它了吗?它、它怎么样?” “碰见了。”温山眠说:“死了。” 巴毅和阿莲齐声:“死了?!” 温山眠点头:“尸体在山上, 我没带下来,明天白天我去拿。” 巴毅:“真、真的?死了,死了?!是,是怎么死的?您猎死的吗?还是--” “嗯。” 巴毅呆滞了好一会儿, 然后连忙颤着唇把那十一银又掏了出来,直往温山眠怀里塞:“那这钱我们不能要,不能要, 您、您得是咱巴尔干的大恩人, 这钱我们不能要。” 阿莲也跟在旁边点头。 温山眠皱眉:“只是一只落单的血仆而已, 没有血狼。而且那血仆也许被你们伤过,已经不在深山了,退进了峡谷,我只是路过猎杀,不算恩人。” “一只落单的血仆而已?”巴毅苦笑:“那人头蝙蝠会幻影,一只能顶好几百只特芙拉狼,我们根本分不清,在它幻影里好几次打伤了自己人,所以就算伤到了它又怎样?只要有暗雾在,它就能造层层叠叠无穷尽的幻影。” 温山眠张了张嘴:“可以通过声音找到它的位置。” 这是小时候秦倦逗他玩的小游戏,导致后来温山眠能在暗雾里分辨很多种声音。 这也是他为什么有别于其他猎魔人,总敢夜里上山的根本原因。 之后他也有教给阿土阿地。 他习以为常的事,巴毅却是停顿了好几秒,才叹息:“您果然厉害。” 温山眠:“……” 他不这么觉得,如果秦倦想,温山眠至今也不能抓住分毫秦倦隐匿后的气息与声音。 所以他肯定不算厉害。 可这种事情争论起来没有边际也没有意义,所以温山眠不再解释了,只将钱币推回去:“这钱您得收,我不能白吃白住。” “不能收啊,我不能收的。”巴毅长叹:“您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巴尔干人想问您是不是从深山来的吗?因为那深山里有我们巴尔干的根啊,我们的母神在里面,这几百年来巴尔干一直想回去,但一直回不去,收到大报我们一鼓作气往上打,结果还是输给了那人头蝙蝠啊,现在您竟然能穿过那深山,还杀了那人头蝙蝠,那我们--” “这钱我们不能收了。”巴毅说:“如果我收了,全巴尔干人都会怪罪我的。” 温山眠愣了一下。 深山里有神?他没有遇上啊。 但是巴尔干的根-- 回想起那个梦,温山眠意识到什么,试探道:“……是那棵大树吗?” 巴毅眼睛一亮,瞬间从木椅上站起来:“您看见她了?!” * 巴毅说,巴尔干人的祖辈,是靠着那棵母树活下来的。 植物或许没有性别,但对巴尔干人来说,那温柔的老树就像他们的母亲一样,给予他们树叶与花果,汁液与树荫,同沉默的大地一起,孕育着巴尔干的先祖。 所以巴尔干人奉地为父,奉树为母。 他们曾经将这段历史刻在岩石上,写在书本上。 但后来血族统治愈发森严,这些东西全部被摧毁了,大多人类也渐渐变得不再能识字。 所以巴尔干人只能靠口口相传,为后辈叙述他们的历史,叙述他们对母树与父地的敬仰崇拜。 听他们说,在血族统治之前,世界曾经天崩地裂过一次。 就是那次天崩地裂,让世界上的陆地变成了一块块的碎岛,飘向不同的地方。 没错,相传在天崩地裂之前,世界上是存有一种他们现在想都不敢想的,名为大陆的东西的。 那时广大的人们都生存在一片或几片宽阔的大陆之上,而大陆仿佛同天空一样望不到头。 直至天崩地裂,人类才随着所在岛屿,变得分而远之,并且失去了自己所拥有的技术。 --血族后来拥有的科技也好,力量也好,有一大半的确是承自曾经的人类。 失去一切的巴尔干人在碎岛上孤苦无助,却幸得有母树为他们庇一方平安。 于是巴尔干人在其身边建立家园,日夜朝拜,诉说自己对母树的敬仰与崇拜。 原以为能迎来和平安乐的新生,却未料才过百年,随着远方传来的杀意,飞越过海的血族入侵了巴尔干。 巴尔干人抵死顽抗却终归难敌,血族屠杀其大半城民,将剩下的驱赶至山下圈养,母树则留在了分界区内。 往后数百年,巴尔干人再未能见过他们的母树。 而对他们来说,离开母树,被驱赶至山下圈养简直是奇耻大辱。 是以,巴尔干留有祖训,所有巴尔干人民,都必须生生世世、代代相传母树对他们的恩情。 凡巴尔干子民不得忘却。 同时告诫后人,他们早晚有一天得回到他们的母树身边。 那是他们的根,是他们一切的源头,是巴尔干城的母亲。 他们得回去赎罪,赎他们未能像母树曾经庇护他们一样,从血族手中保护下母树的罪过。 “所以我不能收,如果我收了,我会被全巴尔干人怪罪的。”巴毅说:“我不能收的,温先生。” 说着说着,这粗犷的汉子竟是红了眼眶。 连带着他旁边的阿莲也有些情难自禁。 “我们所有巴尔干人,都是带着罪过出生的。回到母树身边保护好母树,是巴尔干人毕生的追求。” 巴毅这话说得声音轻浅,情绪却极深。 像是陷进了什么独属于巴尔干人的世界里无法自拔,眉眼里承载着满满的愧疚。 却不料角落里传来了一道干哑锋利的声音,直接打破了吧台边渐渐氤氲起的氛围:“你既是知道,还支持阿方索那小子造船?” 温山眠从故事中回神,偏头望去,就见那是个老太,刚拉开后门,披着风雪进来。 她头发全白,佝偻着身体,手指无比粗糙,一只手上的两截指头消失不见,脸上一条条如沟壑般的褶皱。 唇包牙,年纪显然已经很大,但一双老黑眼却透着无限锋芒。 “妈!”阿莲连忙从座位上起身。 就见那老太不善地瞥了温山眠一眼,语调沙哑刻薄:“杀生者。” 温山眠:“……” “妈。”巴毅不慎赞同道:“这位先生是山那头来的,他杀了那人头蝙蝠,该是我们巴尔干的恩人--” “手有刀刃,就都是杀生者,你是,我是,他也是。今日杀血族,谁知刀刃明日落向何处?”老太凉薄道:“去和阿方索说,往后再不用让任何人来找我,我绝不会帮他造那冤孽的船。” * 三楼寂静。 靠向中心区的窗户完全被关上,靠向大海的窗却只由上至下关了一半。 巴毅如约为他们送上火盆,木头燃烧的热度为房间综合了窗户里吹进来的冰凉海风。 巴尔干的海域近日是深蓝色的,等到夜里,还会变幻出一丝发亮的浅蓝。 那浅蓝很美,在海水中璨晶晶的焕发出色彩,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是蓝马哈鱼身上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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