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体恤员工的老板真的不多见了。 就是肖司明这一下抓得有点紧,直到几人在沙发上坐下才放开。 他如果手松得再晚点,上扬的嘴角就该遮不住了。 童母取了几个杯子过来,招呼道:“先坐一会儿,这几位是?” 思思指着阮阳开始介绍:“都是我们专业的同学。” 阮阳顶着张娃娃脸,说他是学生,可信度自然高。 肖司明也因为长得帅,加上今天特意穿了套显年轻的休闲装,勉强符合大学生的人设。 童母的目光停留在卫瑄脸上,狐疑道:“那这位……” 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长相都像个混混头子的卫瑄:“?” 他瞪着眼睛:什么意思,我不能是学生吗! 思思抢在他之前替他作答:“这是我们的司机。” 卫瑄嘴角一抽,正要反驳,肖司明向他投去冷冷的一瞥,他登时就偃旗息鼓了。 童母“噢”了一声,说:“佳佳在休息,我去喊她下来。” 思思听到童佳的名字头皮都麻了,忙小声道:“不用不用,她在睡觉的话我们还是不打扰她了。” 童母嘴角咧了咧:“她看见你会很高兴的。” 说罢,她便转身上楼,棉质拖鞋与木地板缓慢地摩擦着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直到脚步声渐渐淡去思思才放松了下来,深呼吸了几下,紧张地问:“有什么发现吗?” 肖司明淡淡地道:“三魂七魄丢了一魂两魄,许是遇到了夺生魂。” 阮阳轻轻“咦”了一声,卫瑄知道他听不懂,特地给他科普:“人有三魂七魄,平时三魂七魄在人体内各司其职,理论上讲一个都不能少,你看这位女士两眼无光印堂发黑,举止间反应迟钝,应该是丢了二魂爽灵。” 阮阳似懂非懂地点头,心说原来这种灰败的面色就叫印堂发黑。 “至于夺生魂嘛,”卫瑄接着说道,“就是一种将活人的魂魄拘走再炼化以供自己驱使的邪术,有的施法者会给人留下一魂一魄,不过这时候的人最多只能算是行尸走肉罢了。” 他讲得非常直白浅显,一回头就发现阮阳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了一个小本本,一字不落地在记笔记。 “……”卫瑄失笑,“你记这干吗?” 阮阳抿出俩小酒窝回他:“积累实战经验。” 卫瑄没有说话,而是看了肖司明一眼,敢怒不敢言地腹诽道:你看你把人逼成什么样了,好好一个人类研究起了玄学。 而唯一知道阮阳真实身份的肖司明:…… 他默了默,语气十分温和地对阮阳说:“你不用记,多看,以后就都知道了。” 显然,阮阳和卫瑄都把他这句话当成了安慰。 肖司明在心里摇摇头,视线投向厨房的方向,问思思:“你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这房子也是这么空吗?” 思思一愣,摇头道:“不,她们家请了佣人的,有一个管家和两个保姆。” 但显然,从沙发上粘连的头发丝和乱糟糟的厨房水池来看,这个房子已经起码三天没有人打扫过了。 是什么原因让童母辞退了佣人?毕竟她缺了一魂两魄,仅仅是反应迟钝,头脑还是能够正常思考的。 阮阳正思考着,沙沙的脚步声又从楼梯上方响起。 非常地缓慢,听得出来是一个行动不便的人被扶着下楼。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思思也紧张到了极点,拼命地往阮阳身后缩。 阮阳拍拍她的胳膊,原想给她一些安慰,岂料这一下胳膊猛地被思思抓住,攥得非常紧。 阮阳被她抓疼了,但看她那副惊慌害怕的样子,便忍着没说。 大家都聚精会神地看着楼梯上走下来的人,只有肖司明盯着阮阳被抓住的胳膊,眉毛一挑,眼里的不爽一直持续到阮阳不自在地收回手。 从楼上下来的确实是童佳。 没有满脸鲜血,也没有穿肠破肚,总之童佳的样子和思思来之前想象的厉鬼复仇完全不一样,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生。 思思还是很害怕,嗫嚅着唤了一声:“佳佳?” 童佳就像没有听到一样,甚至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 童母在一旁伤心道:“佳佳自从回来后,就不爱说话了,只有在吃饭的时候叫她,她才会有回应。” 不知道为什么,确认童佳没有反应后,思思反而松了口气。 童母拭去眼角的泪水,又缓缓笑了起来:“正好,你们再坐会儿,我来准备一下午餐。” 思思脸上表情一僵,原本想拒绝,但看肖司明他们都没有拒绝的意思,只好压下开口的冲动。 童佳就像个人形的牵线木偶,寸步不离地跟在童母身后,走进厨房。 阮阳看着她散发着浓郁黑气的背影,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卫瑄说的那句“和行尸走肉无异”。 果不其然,卫瑄用肯定的语气道:“只剩一魂一魄了。” 肖司明说:“嗯,先把剩下的两魂六魄找回来。” 思思问:“找回来之后呢?” 肖司明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看情况再做决定。” “啊!!”他们低声交流的时候,厨房里传来童母的一声尖叫,似乎是受到了攻击。 阮阳只觉眼前金光一闪,肖司明从一个锦袋里捏起一张符咒帅气地甩出去,那张符就像长了眼睛似的,自己轻巧又迅速地飞进了厨房。 随后,一道虚影从厨房里冲出来,一晃而过,虽然速度极快,但阮阳还是依稀看清了那道虚影的模样。 黄色的,身形很长,有些像猫,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好像是黄鼠狼? 卫瑄在一旁“哇”的一声,叹道:“好一条三百年的黄皮子精!” 阮阳心说,你为什么说这话的语气听起来这么欢快,简直就像在赞叹“好一瓶三百年的女儿红”,就发现另一旁的大佬似乎也有些愉悦。 接着,他亲眼目睹了肖司明的一系列举动。 肖先生非常冷静。 肖先生掏出了手机。 肖先生开始熟练地进行百度。 【黄鼠狼能吃吗?】 阮阳:……??? 在肖司明按下搜索键前,一只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阮阳义正词严地对他说:“黄鼠狼是受国家保护的陆生野生动物,不能吃的。”
第7章 肖司明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卫瑄心里卧槽一声,十分担心大佬一个心情不好张嘴把小孩儿给吞了。 阮阳还想给肖司明科普吃野味的十大危害,就被反应过来后的卫瑄眼疾手快地捂住嘴拉到一边。 阮阳:唔唔唔&%¥ 卫瑄岔开话题道:“先办正事,把那只黄皮子的真身揪出来!” 阮阳果然被带偏了注意力,他疑惑道:“刚刚那个不是吗?” 卫瑄说:“当然不是,那妖的真身不在这儿,想必在施法者那里。” 肖司明一言不发,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厨房。 先前附在童佳身上的黄皮子被肖司明的一道符咒吓跑之后,童佳的身体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童母抱着她僵硬的身体,从喉咙里发出呜咽,她的左耳鲜血淋漓,像是刚刚被撕咬过。 阮阳看得很清晰,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自己耳朵有点痛。 肖司明走上前,神色十分冷淡。 他径直伸出手,在童母茫然的注视中,干脆利落地捏住了童佳的下巴。 童母大惊失色,语气十分愤怒:“你这是做什么?” 肖司明懒得答话,修长的五指在童佳两颊微微用力,逼迫童佳张开了嘴。 阮阳看见,有一颗通体橙黄的珠子从童佳的嘴里掉在了肖司明的掌心上。 童母似乎是知道那颗珠子的作用的,见珠子被肖司明取走,反应速度都快了许多,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扯住肖司明的衣服,情绪十分激动。 肖司明拂开她的手,只淡声说了一句:“难道你想要你女儿的身体为他人做嫁衣吗?” 童母闻言,如遭雷击,当下愣在了原地。 她颤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肖司明哼笑道:“是不是自己的女儿难道你还认不出来?” 童母不说话了。 阮阳因为他说的话好奇得有如百爪挠心,眼睛直盯着那颗珠子看。 肖司明注意到他的视线,索性把珠子塞给了他。 阮阳捧着珠子看了看,随后睁大了眼睛——这颗珠子里,居然躺着一个缩小版的童佳。 虽然模样看不太清,但看衣着打扮,和他面前的童佳别无二致。 “这是琥珀珠,聚魂用的。”肖司明又扭头问思思,“出事的那天你们在山上听到的乐声,是铃铛的声音吧?” 思思仔细回想了一番,有如醍醐灌顶一般:“对!是铃铛,好像是那种铜铃!” 当时她没有留意,只觉得乐声缥缈,忽近忽远,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那种清脆又悠扬的乐声应当是铜铃发出来的。 思思眼睛一亮:“是那些道士!” 抵达山脚的时候,他们看见了有几个道士提着铃铛往山上走。 “那铃铛是不是也有问题?” 肖司明淡声道:“那是拘魂铃。” 拘魂铃、琥珀珠,思思越发确信了这件事和那群道士脱不开关系,没准当时山上的大雾也是他们搞的鬼。 这姑娘看着童母怀中非人非鬼的好朋友,终于感受到了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悲愤。 肖司明将话头转向了另一旁的童母。 “将人开膛剖肚,取其一小部分的五脏,烧成黑灰后加入矿石炼成琥珀珠。这是极为阴邪的法术,被它拘住的亡魂最终会被炼化成恶鬼,供人驱使,永世不得超生。是谁让你用的这个法子?” 他说得很直白,童母闻言越发地失魂落魄,到最后,她神情恍惚地说道:“是……是两个道士。” 阮阳和卫瑄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听起来,这确实是同一拨人在搞事了。 “从我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起,我就觉得世界都完了。我看到佳佳,她就那么安静地躺在那儿,躺在担架上,身上盖着白布,警察说她的肚子被石头划破了,生命体征也停了。”童母眼睛里涌出了泪水,表情难掩悲痛,“佳佳才多大?她才二十一岁,她刚刚谈对象,还没有来得及谈婚论嫁……在我为她筹备后事的时候,管家说有两个道士在门外。” “他们说有一种法术叫作勾魂术,可以将初死之人的魂魄从阴间勾回来,我平常是不相信这些的,但是,但是这次我没有忍住,我同意了让他们试试看。那两个道士让我把佳佳抬到她的卧室里面,说做法事的过程不能叫外人看见,否则就会失效。”童母顿了顿,“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就在半个小时后,我的女儿站在了我面前,她虽然不会笑,不会哭,不会叫我妈妈,但她确确实实是我的女儿啊!她还有呼吸和心跳,我怎么能否定她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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