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她被施以烹刑那会儿,多少平民百姓前来围观,百姓不懂皇家事,单纯见这位前朝宠妃居然能得新帝宠幸,定是位祸国殃民的妖妃,多亏新帝正直不受蛊惑,狠得下心将如此貌美的女人当众处刑。 可怜她被丢进大锅中烹煮的时候,围观的三岁小儿都在鼓掌。 回忆起往事,她心里揪得痛,身上那种被烹煮的痛觉仿佛也回来了似的。 阮阳见她眼角流出血泪,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过去。 “多谢小道长,”女鬼挺有礼貌地接过去,擦了擦眼泪后颇为新奇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纸巾,“好柔软的料子。” 她对现世的好感越来越高了,竟主动向肖司明提出:“道长,这便送妾……送我去投胎吧。” 让肖司明主动放弃口粮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阮阳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对肖司明来说,这眼神比吃两只千年老鬼要受用得多。 他抬手掐了个诀,一道光下去后,两只鬼魂身上黑泥一样的东西立刻被驱散了个干净,他们可怖的长相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身为高宗皇帝的宠妃,女鬼长得确实娇美艳丽,风姿绰约。 超度完两只鬼后,肖司明正准备将他们送入冥界,两道十分纤细的金光从两只鬼的身体里冲出来,飞入了肖司明身体里。 他动作一顿,眼神有些复杂。 这居然是功德金光。 人间有许多道士整日奔波在外,除魔卫道。这其中,不乏装神弄鬼的神棍,他们只是想骗人钱财,真正修道的道士,都是为了除魔卫道后得到这道功德金光。 当功德金光积累得多了,甚至能够和天道抗衡。 然而肖司明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这东西,毕竟他大多数时候做的都是吞噬,并不能算是真正的除魔卫道。 更何况,他诞生于幽冥,追其本源,是与天地同在的东西,并不稀罕这一点功德。 肖司明心思一转,招呼阮阳过来。 阮阳正盯着女鬼娇艳的脸看,忽然听到肖司明叫自己,居然有几分爬墙被抓的愧疚。 他回过神来看着肖司明,心想还是肖先生最好看,不仅长得精致气质还出尘。 紧接着,就见他眼中气质出尘的肖先生一只手笔直地伸入了自己的胸口。 阮阳:“???” 不过肖司明好像并不会感觉到疼痛,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几息之后,他从自己胸腔里提出来了两根细细的金线。 阮阳踮了踮脚,左看右看确认肖司明胸前没留下任何伤口后不由得觉得神奇。 肖司明示意他将手伸出来。 阮阳照做,发现肖司明把那两根金色的线放在了他的手上。 没等阮阳仔细打量那是什么,那两根金线就自己没入了他的掌心。 他口中发出了惊奇的感叹:“这是什么呀?” 肖司明盯着他头顶蓬松的卷毛,温声道:“一点小福利。” 这点功德金光对他来说没多大用处,给阮阳却正合适。 阮阳目前还是肉体凡胎,如果有邪祟盯上他而自己又没能顾得上,功德金光也能护他邪祟不侵。 —————— 送走鬼魂后,展厅内就只剩下了高宗皇帝一只鬼。 他伫立在摆放着的龙袍的展柜前,呆呆地望着自己金灿灿的龙袍。 想到那句人民当家作主,他不由得悲从中来——“朕不要去投胎了!” 卫瑄:“??你不去投胎你准备待在哪儿?” 被他一问,顶着一张老脸的高宗居然十分孩子气地回他:“朕不管!” 高宗皇帝一辈子荣华富贵惯了,实在不能接受现实带来的落差。 他态度如此固执,问题就比较难办了。 皇帝的魂魄和一般人不一样,他们死后不想进入轮回,冥差都没办法强迫。 按照人类的理解,就是开了特权的钉子户。 可是再怎么说,一只鬼魂就这样放任其逗留人间实在不是个事。 卫瑄正苦恼的时候,肖司明突然走上前。 “……你不会是还要吃他吧?” 高宗身躯一抖,脚下不停后退:“你、你你别靠近朕!” 肖司明眼睛眯了眯:“不想去投胎?” 高宗底气略有不足地看着他,生怕他又对自己做出什么危险举动。 岂料肖司明话题转得飞快:“史料记载你是位老餮,会做饭吗?” 高宗:“……” —————— 月色下,高宗皇帝很恍惚。 他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自己死后会有向生活低头的一天。 他居然要去给人当厨子!这是多么大的屈辱。 良西博物馆馆长站在他对面,觉得人生很不真实。 他居然在跟皇帝面对面沟通!这简直是一生高光时刻了好吗? 他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位高宗皇帝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您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呢?” 高宗皇帝定了定神,想起这件正事,在馆长的注视下缓缓开口:“朕,要为自己正名。” 馆长:“?” “史籍对朕抹黑居多,朕要告诉世人,朕是一位明君,是个好皇帝!” 他的眼中闪烁着光辉,馆长却有些汗颜。 “这个……想要修正历史,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高宗皱起眉:“你做不到?” 他这几日,每天在展厅里飘着,看馆长吩咐手下将那些被他撞碎的透明墙壁修复成原样,还以为这人很厉害呢,原来连叫史官修正一下史籍都不行么? 在深深的无奈之余,高宗只好退而求其次,冷哼道:“那就将那个抹黑朕的女人贬下去!” “抹黑您的?”馆长反应过来:“哦哦,您是说我们请的讲解员啊!” 他有些纠结地思量道:“这个嘛,那其实是我们专门聘请的优质解说员,人气还很旺哩。要不这样……” 一人一鬼讨论得热火朝天。 * 同样觉得人生很不真实的还有身为人民警察的李队。 他看着在那边慢慢悠悠收起剩下的符纸的三人,神情复杂。 小陈在边上说:“李队,你还记得你一个小时前说的话吗?” 李队抹了把脸:“什么?” 小陈复述道:“一个小时前,你跟馆长说‘就凭他们这几张黄纸,能防得住贼就见鬼了’。” 李队:“……呵呵。” 可不就是见鬼了吗,还是三个呢,最后一个居然还被收服,给人家驱鬼的当厨师去了。 阮阳注意到他的视线,微微一愣,随即十分友好地向他招了招手。 肖司明注意到后也看了过来,仅仅只是淡淡一瞥,却如同在李队心头敲了一棍。 对方前不久在展厅里的英姿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在今天晚上之前,他只当这三人是当初路过五行峰的热心市民,还会帮着警方打击邪教。 但是现在,李队不由得怀疑当时那些邪教怕不是就是被这几人打趴的。 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上前跟三人搭了几句话。 “几位……师傅。”李队怎么也叫不出那声大师,他愧疚道:“之前是我太固执己见,现在我明白了,万事万物存在都有其道理,我不能一叶障目,还是要多接触接触这个世界上我不了解的事物。” 他说罢,忽而想起来一件事,紧张地问道:“那之前的虹光教是不是也跟你们一样是……” 他欲言又止,卫瑄意会后摇头否定:“不,他们就是真的邪教。” “那就好。”李队长松了口气,“我还担心抓错了人。” 阮阳有些好奇地问他:“虹光教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 他还记得,当时黄鼠狼被肖司明吃了后,虹光教的宗师可是直接吐血了,面色难看得很。 “都坦白了自己的罪行,按照法律该判刑的判刑,该教育的教育。”李队顿了顿,接着道,“哦,他们中有一个年纪比较小的,据了解是被人骗进来的,他父母给请了律师,现在已经出来了,正在社区协助工作。” “好像就是你们这附近,没准你们还能见到呢。” —————— 告别了馆长,三人一鬼,坐着莫宇开来的车回家。 高宗似乎因为肖司明打他脑袋的事,对肖司明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上了车就往后排钻。 他起初对这辆造型奇特的马车还有些排斥,后来架不住坐垫太软,靠背太舒服,坐着坐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座椅,心说这马车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拖的,居然比朕的御辇还要平稳舒适。而且坐在里面还能看见外头的景物,从飞速倒退的树木来看,这辆马车行进的速度比御马场里的速度最快的千里马还要快。 阮阳有些困倦,虽然只有几分钟的路程,他还是在刚上车不久就睡着了。 肖司明余光里瞥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神温柔似水,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替他扶正。 莫宇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到这幅画面,终于忍不住用意念跟肖司明沟通。 “怎么带了个皇帝回来?” 肖司明:“带回来做厨子。” 莫宇感到疑惑:“我们需要厨子吗?” 肖司明看了他一眼:“你和卫瑄是不需要,阮阳需要。” 莫宇:“……” 他在这一瞬间突然理解了卫瑄为什么说老大最近双标得很过分。 是真的很过分!! 车子缓缓驶入小区大门,还没开到家门前,却被迫停下。 阮阳醒了过来,眯着眼睛打量前方,小声嘟囔了句:“怎么了呀?” 肖司明替他理了理头发。 大半夜的,前方居然在吵架。 这小区里住的都是企业家富一代富二代,有钱的阔太太们平时不需要做家务,吃过晚饭,牵着自家的宠物狗出来散个步就回去睡觉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住在同一小区的张太和李太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太和睦,她们的丈夫各自经营着公司,偏偏最近又在争抢同一个项目。 这就直接导致了两人之间关系越发紧张,平时不碰面还好,一碰面,难免要停下来互相挖苦几句。 而就在今天,两人挖苦对方的时候,张太家的公泰迪居然趁此机会和李太家的母博美发生了不正当关系。 等到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两只狗已经结在了一起,在一阵面面相觑后,两人忍不住开始朝对方恶语相向。 李太抱起了自家的博美,表情明显十分愤怒:“我们家小雪才一岁!它血统有多纯正你知道吗?” 张太其实是有点自知理亏的,但被李太语气中的不屑一激,当即也不甘示弱地怼回去:“谁家血统不纯正了?你怎么知道不是你家小雪勾引我家帅帅的?行了行了,避孕针的钱我出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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