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云大师大喝一声,十二环锡杖倏然向地下一戳,伴随着从陆泓手中飞出的符箓,一片灿烂的光晕迅猛扩散,光芒耀眼! 在接触光芒的一刹那,所有伸出来的手如同失去了给养的枝干迅速发黑萎缩,成为一节节干枯的树枝。 地面的泥土逐渐比刚才硬了些许。 莲云大师冷眼看着,目光流露出一丝无声的轻蔑:“我还以为有我在这它们不敢轻举妄动,走吧,这种东西是五阴魙的怨气造成的,像野草一样杀不干净。” 夏怀礼蹭了蹭鞋底:“那就是韭菜,一茬又一茬。” 拨开迷雾,众人来到了一处宁静的湖泊岸边。湖泊上有一浮动的木桥,桥下有着一条条白色的人面鱼,让贺章情不自禁响起之前看见的水鬼。 木桥对岸是一座小岛,小岛铁拱门处挂着五只又红又亮的灯笼摇摇晃晃。 像是滴血的人头。 贺章低头看着罗盘:“别走这条路,走了咱们都得翻下去,换条路。” “哪里有路?”夏怀礼不明所以。 贺章眨眨眼:“问你老公,让你老公说句话。” 鬼域是幻象,是域主的幻象,也是闯入者的幻象,如果能力够强,幻象也可以随之改变。他们之前进入鬼域小心翼翼,一是还秉持着友好的姿态怕打扰域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二是找找线索而已,没必要争个你死我活。 但现在,显然不给他们适应的机会。 贺章没有将最残忍的话说出口,来,就是为了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陆泓站在岸边,黑色短袖乍起生风,发丝也被湖面上平起的风吹得凌乱。一张黑白相间的符箓夹在他修长的两指之间,手指微微一错,符箓被碎成两半,映着红色粼粼波光,如同破碎的玻璃。 碎片接触湖面的瞬间,水面发出砰砰丝丝的声响,流动的水变得凝滞,最后形成了冰面。 “走吧,跟着我走。”贺章踏上冰面。 夏怀礼瞪大眼睛,惊奇的看了看陆泓:“你还会这个?” 白素贞倒是得意:“你老公什么不会啊,你老公什么都会,你没看刚才你一踩人家小泥鬼,它们头都要着火了?隐藏大佬的真实实力终于要爆发了!” 作者有话说: 夏怀礼:受伤的总是我
第167章 五阴魙 ◎这里全部都是五阴魙◎ 当抵达了小岛, 周围景象却变成了深山。 湖泊不见了,唯有大红灯笼还挂在几人头顶。 莲云大师沉声说:“就在此处,我可以感受到五阴魙离我们很近了。” 众人屏住呼吸, 环顾四周。 别说是五阴魙,静悄悄的连只乌鸦都没有, 树木荒草都失去了生命。 贺章动了动罗盘, 找准了方位,向旁边的树丛看去:“我去摆阵, 将阳气引进来。” “你多小心。” “没问题。” 他的罗盘微微摇晃, 这里阴气太重, 罗盘受到影响很正常。 贺章找寻方位,布置符箓,他用鸡血在八卦镜上描绘一串繁杂的咒文,又将镜子放在正阳位上。 夏怀礼看贺章没有大问题,询问:“下一步怎么办?” “一会儿它就该来了。”莲云大师说,“杀死五阴魙,要按照木火水金土的顺序,众法相生相克, 要找准位置。” “位置?”夏怀礼听不明白了。 五阴魙会是什么样子? “陆泓你和夏怀礼去西边,我在东边, 贺章在北边。”莲云大师语气严肃,“有风吹草动直接动手。” “好。” 夏怀礼边走边摆弄铜钱, 想要算出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但越算他手越抖得厉害! “怎么了?” “没有安全的位置。”夏怀礼低垂着眼眸, 睫毛像是垂落翅膀的暗色蝴蝶, 他茫然, 但因为陆泓在自己身边, 心中没有从前那样焦虑。 他抿着嘴唇又试了一次,依旧的不出想要的答案,“这不应该,这里似乎是一处混沌的漩涡,也不是没有安全的方位,而是这个方位瞬息万变,算不出来,如果要算,只能一秒一秒算。” 陆泓眼神闪了闪,漆黑的瞳孔蒙上了一层冷意。 他又认真检查了一遍夏怀礼身上的符箓,然而当眼神落在他缝着福字的大红色袜子时,情不自禁的噗嗤笑出来。 “别笑!”夏怀礼微微嗔怒,像是严厉训导的老师,“别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一定保护好葫芦娃。”陆泓故意学了学白素贞的语气。 白素贞翻白眼:“是哪吒,大哥你没童年啊!” 两人虽然嬉笑,但找了一处相对安全的石头后面。 夏怀礼的位置正好能看见那五顶红灯笼。 北边树林深处,贺章布置完阵法长舒一口气,这耗费他不少能量,额头已经开始渗出细腻的汗珠。他可以看见夏怀礼和莲云大师,三人呈犄角之势,可以相互照应。 贺章揉了揉已经酸麻的腰部,抬头望向血月。 奇怪,怎么还不来? 五阴魙应该能发觉他们的位置。 “当当。” “当当当!” 忽然,十八面骰子剧烈晃动。 从树林间穿过的风,让莲云大师的十二环锡杖也发出金属相互撞击的清脆声响! 罗盘中心的骰子像开花一样砰砰乱响,飞速旋转,但每个骰子各自的卦象和所指方位各不相同。 搞什么? 阴气太多也不能乱动啊! “你乖一点。”贺章戳戳小骰子。 小骰子安静了一瞬,然而在贺章挪动脚步的时候又开始晃动,示意他往右边看。 贺章身旁是一棵粗壮的树干,黑漆漆的,看起来已经干瘪死亡多时。 贺章用手指抠了抠树皮,那树皮如同干燥的黑炭粉末,竟然扑朔朔往下掉粉尘。 然后,贺章看到了一个发光闪烁的东西。 “树油?”他用手轻轻一碰,才发现这东西并不是粘稠的树胶,而是一根纤细的金线缠绕在他的指尖。 按理说,树是不会拉丝的吧? 贺章用不大的力量将丝线往外拉扯,他有一种错觉,似乎自己在拉缝住伤口的线,树干内部的组织十分柔软,如同人类的伤口。 这触感不太对吧? “——啪嗒!” 丝线拉扯出一条红色的布料,混杂着鲜血和一些肉类组织。 贺章掂量着布料,忽然觉着好熟悉,这不应该是女子嫁衣上绣着的鸳鸯丝线吗? 他余光掠过幽深的暗林,倏然发现每一棵树上都闪烁着盈盈金光,像是一张细密的蜘蛛网,等待着猎物上钩。 不对! 他想错了! 不对不对! 不是因为阴气太重的缘故! 如果这里全部都是五阴魙呢? 贺章高声大喊:“它来了!夏怀礼快撤!” 轰然间,一双惨白的手臂从树干伸出,死死扼住贺章的肩膀,只听“滋啦”一声,他脊背被抓住一道鲜红的血印! “——啊啊啊啊!”贺章惨叫。 紧接着,无数漆黑纤长的头发如同蚕丝般从树干中吐出,整个大地都在晃动,刚才还干涸的地表似乎一瞬间被鲜血浸透,泥泞不堪。 夏怀礼大惊失色:“这里、五阴魙就在这里!” 飞沙走石,地面冒出一颗颗拳头大小的头颅,头颅开始逐渐变大,胀得像是滴落着柏油的黑色气球。 莲云大师凝视着动静,飞身跃于一块岩石上:“它在融合!” 大地东倒西歪。 树干是人体组织组成的,蠕动的肉块越来越活跃,它们扭曲狰狞的融合、剥离、再融合。 五个红色灯笼变成嬉笑的人头,发出一阵又一阵尖锐的嘲讽讥笑。 夏怀礼和陆泓脚下同时燃起蓝绿色的火焰,陆泓当即扛起夏怀礼,以最快的速度向另一个方向闪躲! 贺章拿起布置好的罗盘,在抽打的树枝和狰狞爬出的尸体间寻找已经变化的方位。 “——啊啊!” “——太多了!” “——疼疼疼!” 贺章边跑边喊,他从没这么狼狈过,脊背渗着鲜血,血隐隐发黑。 陆泓侧头看向血月光晕下奔跑的贺章,阵法源源不断的阳气可以帮他们震慑五阴魙,“白素贞。” “交给我。” 白素贞听见动静飞身跃起,化成一道白影。 贺章间对着白素贞大喊道:“前面,我需要前面那个阵眼,帮我一把!” 倏然,两人擦身而过! 白素贞手持白玉长剑横劈向身后扑来的尸体! 白衣少年眼神凌厉,衣袂飞扬。 莲云大师高盛喝起,只见金光如同一道壮丽的彩虹,从十二环锡杖中心扩散,瞬间吸引了五阴魙的注意力。 地动山摇间,一个庞然大物的轮廓出现在众人头顶。它像是粘合在一起的内脏,人体细胞发出砰砰啪啪爆裂又愈合的声音。它怒瞪着莲云大师,腹部裂开了五张诡异的嘴唇。男人女人不同声线从肚子里缓缓飘来。 “情郎啊……我的情郎……” “阿弥陀佛……” “我想回家……让我回家……” “我不会放你走,留下来吧,我们融为一体……” “好烫!好烫!” 夏怀礼躲在一颗苍老的树干背后,他难以从那些话语中分辨出哪一段是旺仔的喃喃自语。五只魙已经完完全全融合在一起,它们紧密不可分,力量铺天盖地的强大,似乎一瞬间就可以让他们灰飞烟灭。 “别怕,”陆泓忽然说,“只是看起来大,它是一团若即若离,分散融合的蜃气,和驱鬼的原理是一样的。” “嗯,”夏怀礼将铜钱彻底解下来攥在手心。 莲云大师与陆泓对望一眼,两人默契点头。 白素贞落到贺章身边,尸人被莲云大师吸引而去,留给他们微微喘息的机会。它将贺章的衣服撕扯开,拧着眉毛说道:“我帮你治,你布阵法,情况紧急,伤口愈合会有点疼。” “来。”贺章一咬牙,白素贞忽然爪子用力一扯,刹那间贺章大脑疼得一片空白,仿佛有一块肉被白素贞用爪子剥落,“卧槽你这也太疼了吧!” “蜃气都进去了,我不把你剔成骷髅很不错了!”白素贞怒道,“我还能害你吗?” 贺章疼得冷汗涔涔,抓紧重新布置阵法,这样才能连同鬼域内外,让阳气倒灌进入鬼域。 远处传来阵阵轰鸣,像是夏雨的闷雷,又如同即将发怒的远古神明。 树林间的空地方,莲云大师单手利于胸前,镇定的凝视着五阴魙:“今日我渡你,尘世遗愿皆为空虚幻影。” 五阴魙恶狠狠的瞪着莲云大师,怒吼咆哮掀起一片狂风骤雨。莲云大师愤然锡杖跺地,余波震颤,正阳之气与蜃阴之气相交发出爆裂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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