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安缇对狼十分着迷,已经在狼馆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似乎没有想去看其他动物的打算,仿佛来动物园,就只是为了看狼。 狮白银再次发现自己和卢安缇之间存在明显的审美差异。 他不动声色地盯着卢安缇,大概每天对着密斯特狼那张脸的缘故,他已经腻味了,对真正的狼也失去了新鲜感,他不知道卢安缇最中意的是哪只狼,或许对方眼里压根就没有任何一只狼,只是为了什么事走神而已。 狮白银逐渐感到无聊,这时一对母子大手牵小手走到他们旁边。 母亲问小男孩,动物园里的狼和家里的狗是不是长得很像。小男孩仰起头,字正腔圆地和母亲辩论,狗狗不一样,就算你伤害过它,它也会对你摇尾巴,因为狗狗是发自内心地爱你。 说完,他四处张望,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最终目光落在卢安缇身上。 卢安缇说,你说得对。 狮白银给了卢安缇一拳,砸在对方胸口,他觉得自己的力道控制得很好,因为卢安缇连晃都没晃一下。 卢安缇问:“怎么了?” 狮白银说:“我不想在这里了。” “这里不好吗?” “倒也不是不好,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前往下一个地方了?”狮白银说,他和卢安缇的品味不一样,想去看看长颈鹿,他从来没见过真正的长颈鹿,但根据园区地图指南显示,长颈鹿馆舍距他还有很长一段路程。 卢安缇说:“那你去吧。” “你在这里等我?”狮白银迟疑,很快做出了决定,“那你别乱走,我看完长颈鹿就回来找你。” 卢安缇点头同意了。 他们分开观赏各自喜欢的动物。为了节省时间,狮白银选择乘坐观光车,驾驶司机示意他可以从篮子里取走一根印有各类动物图案的黄色带子,这是免费赠送给乘坐观光车游客的纪念品。 狮白银把纪念品揣进口袋里,顺手摸了摸兜里变色龙的脑袋,最近这段时间,变色龙总是跟他形影不离,仿佛变色龙并非卢安缇的精神体,而是他的精神体。遗憾的是,他没有如愿见到长颈鹿,长颈鹿一直待在笼舍里不出来,他等了很久,在某一个瞬间兴致大减。 然后他回去找卢安缇了。 中午,他们在动物园里的一家主题餐厅就餐。 狮白银观察周围的人许久,他问卢安缇:“为什么我们没有情侣优惠餐?” 卢安缇说:“他们戴着婚戒。” 狮白银又问:“为什么我们没有婚戒?” “我没买。” “为什么你不买?” “我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个。” “你擅自揣摩我的心理活动,关键还没揣摩正确,现在我很失望。”狮白银低下头,沉默扒着碗里的饭,情侣优惠餐比他们这顿饭起码便宜了一半价钱。 卢安缇说:“把手伸过来。” “干什么?”狮白银很不情愿地伸出手,他心想卢安缇这次是不是又要故技重施,打算用纸巾给他糊一个戒指出来,他早已今非昔比,不会再对这类把戏心动了。他又扒了一口饭,抬眼瞥见一个浅色光圈落在他的手指上,正在测量他手指的周长,他顿时感到不好意思,因为他的手背上还粘着一粒米饭。他明知故问:“这是干嘛?” “定制戒指。” “这么简单?” 卢安缇忍俊不禁地问:“你以为有多复杂呢?” 到了下午,他们补了门票,又去了隔壁的植物园,这回他们就走在一起了,他们在植物展览温室立参观,听导游讲解各类植物的生长习性。狮白银心想,如果早点来植物园长见识,在卢安缇问他喜欢什么的时候,他就不会脱口而出狗尾巴草了。 从最后一个科普馆出来,卢安缇忽然靠在狮白银的身上。 狮白银问:“你累啦?” 卢安缇声音很低:“你是想慢慢谋杀我吧。” “哈?”狮白银莫名其妙。 “上午你的那一拳,大概是把我的肋骨打断了。” 狮白银愣了一下,卢安缇的脸色确实不怎么好看,可他明明没怎么用力,他伸手搂住对方,有些气恼:“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想逛完这里。” “你是有病吧?” “嗯,被你一拳打出来的病。” 狮白银无法反驳。时隔几个月,他再次回到蛋蛋塔,前三分钟,他感到非常不适应,三分钟后,他释然了。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一批新人能力者正在听训入塔规章制度,他害怕自己被抓成反面教材,连忙低下头迅速离开了。 蛋蛋塔后勤医疗部,狮白银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心情十分低落。 莉莉医生刚从学习室里出来,见到狮白银,她先是很欣喜,随后她就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大概解了事情的经过后,她坐过去,主动安慰对方,就算断了一根肋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在狮白银的眼里,莉莉医生是一位认真负责,温柔漂亮的好医生,所以他相信莉莉医生的话。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卢安缇断了一根肋骨。 关于首席阁下被自己的哨兵打断肋骨这件事,很快就在蛋蛋塔传开了,在无任何约束的传播过程中,起初只是断了一根肋骨,然后传着传着变成了两根三根,最后的版本是浑身肋骨都断了,主任教授全都兴师动众地参与了抢救。 外面谣言漫天飞舞,首席阁下本人则躺在病床上,悠闲地翻看那本《自由国度》。 蛋蛋塔的医疗部部长刚开完会,时间充裕,顺便来探望卢安缇,他调侃道:“你完了,现在你的形象一落千丈。” 卢安缇也跟着笑,将手里的书又翻一页,说谣言止于智者。
第96章 罗娜坐在餐厅埋头狂*土豆,这天是星期五,她的土豆加倍——周五是黑泽来蛋蛋塔工作的日子,会把自己那份土豆让给她。他们冷不丁听到有人议论,首席阁下浑身肋骨都被哨兵打断了,似乎抢救回来了,但又没完全抢救回来,反正就是危及到了生命,保不准蛋蛋塔要变天了。 罗娜停止了吞咽土豆的动作。 黑泽觉得罗娜吃土豆的画面是一幅奇观,大部分时间他都盯着她看,他说:“别管他们,你继续吃你的。” 罗娜想了想,把剩余的土豆全部装进她的保温袋里,她起身去往医疗专区,以前她寸步不离地跟在卢安缇身边,对方从没受过这种重伤。她想起了小柯雷那番话。 狮白银守在病房外面,防止有人打扰卢安缇休息。 罗娜看着狮白银。 狮白银也看着罗娜。 两人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罗娜想进病房看卢安缇,狮白银并没拦着。总之一切没有罗娜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卢安缇精神状态稳定。她坐到病床旁,打开保温袋,继续吃刚才没吃完的土豆。即使她知道是狮白银干的,但出于对狮白银的愧疚,她只能保持缄默,毕竟她一直在试图寻求对方的原谅。她问:“你到底断了几根肋骨?” 卢安缇说:“一根。” “那不算很严重。” “嗯。”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整个病房都是安静的,罗娜小心翼翼地给土豆剥皮:“小柯雷说,你以后都不会管我了。” 卢安缇说:“你也到了应该独立思考的年龄。” “你以前从不说这样的话。” 卢安缇说:“是吗?我没太注意。” 罗娜不禁嘀咕了起来,这么多年以来,她很少给卢安缇制造麻烦,反而是她保护了卢安缇很多次,现在对方心里有了别人,实属典型的见色忘友,以后她不要分给卢安缇土豆了。 狮白银想起了兽兽,既然卢安缇没大碍,那他就先去找兽兽了。他去了兽兽经常待的几处地方,始终没有瞧见兽兽的身影,反倒是一路上他碰见了很多熟悉的面孔。祁育举起拳头,在他的胸口上蹂躏:“你果然超勇的!” 狮白银推开祁育,解释自己不是那么的勇,都是误会,都是谣传,他问:“祁队长,你见过兽兽吗?” “兽兽?”祁育重复道,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名字,“兽兽是哪位?” “黑头发,沉默寡言的哨兵,总是一个人,不跟外界交流,”狮白银想了想,重新纠正道,“不跟除我以外的任何人交流。” 祁育摸着下巴:“蛋蛋塔居然还有这样的哨兵?很有个性啊。” 狮白银决定去找鹅长,他迟早是要面对鹅长的,他希望鹅长不要再因为自己的行为而迁怒于兽兽了,兽兽是无辜的。 鹅长说:“兽兽?我找他的麻烦干什么,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嘛。” 狮白银做好了挨鹅长一顿批的打算,但鹅长压根没提他擅自离塔的事,那他干脆也装傻,他问:“为什么兽兽不在塔里?” “兽兽几个月前就被彭将军带走了啊。” “哪个彭将军?” “彭法瑟,他跟首席阁下不是挺熟的吗,你不知道?”鹅长打量着狮白银,又说,“看不出来,你挺生猛的啊!前途无量,比其他哨兵都要前途无量。” 几个月前。狮白银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原来他离开蛋蛋塔后,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而他不仅和彭法瑟见过好几次面,甚至还和对方一起打过网球,而他们从未聊起过与兽兽相关的话题。 晚上九点,狮白银才回到病房,他把手中的牛奶摇了摇,然后放在病床的小桌板上,已经加热过了,这是他特意从自己的营养晚餐里留下来的,一直捂在衣服里。他之所以这么晚,是因为他途中路过档案室,不知不觉就被吸引进去了。他花了将近三个小时,认真翻阅了卢安缇的档案。 狮白银一边看着卢安缇喝牛奶,一边说:“奇怪,你不是天才吗?为什么你的履历上,从你小学三年级开始,不论什么考试都是零分了。” 卢安缇说:“我考了多少分和我能考多少分是两码事。” “反正我就没有考过零分,”狮白银说,“让我猜猜,你叛逆期出现得挺早的,而且很持久啊,你是在跟谁较劲吗?”察觉到卢安缇似乎对过往之事并没有什么兴致,他不动声色地换了一个话题,“你知道兽兽在哪儿吗?” 卢安缇问:“你找兽兽有事?” “我很久没见到他了,怪想他的。” “大概是外出执行任务了吧。” “这样啊,”狮白银倚在床尾,低头研究着自己手掌的纹路,又接着问,“兽兽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卢安缇却说:“你总是在我面前提兽兽,我会不开心的。” 狮白银没再说话了,他决定晚上睡在病房的沙发上,这次睡觉之前,他没有和以往一样,跟变色龙说晚安,不仅如此,他整晚都背对着变色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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