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格圣夫的人从出生起,就会被植入一种强效芯片,一生受「弗赛丽」的监测,「弗赛丽」会根据每个人不同阶段的大脑思想变化,综合推算未来。当一个人的思想中冒出犯罪念头时,「弗赛丽」就会对他发出警告,他的个人终端会变成红色,被政府视作危险分子,在红色标识解除后,他还是北格圣夫的良好公民。 或许是常年汲取分析人类的思想,知识,和意识形态,忽然有一天,「弗赛丽」这台智能机器给自己取了一个新的名字,那天凡是与它连接的电脑系统的屏幕上都呈现着两个字——母亲。 「弗赛丽」将自己称为北格圣夫所有生命的母亲。 北格圣夫这座由科技支配的大型都市,在「弗赛丽」的孕育下,和平发展了三十年。有一天,这位“母亲”迎来了烦恼,它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有人渐渐不受它的教导,但是它没有和往常一样发出红色警告,而是视作那个最令它骄傲的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出现了叛逆期。 时间定格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北格圣夫的一所公立中学正在公布月考成绩,学生们集聚在公告栏的下方,其中有三个名字格外抢眼,以全科零分的成绩并列倒数,分别是卢安缇,黑泽和罗娜。 当天放学后,三人被罚举着自己的零分试卷,绕操场跑十圈,无数学生慕名前来围观,学生们嗤嗤地笑着,但凡还有一点作为人类的智商,就绝对考不出这样的分数。 第二次月考,卢安缇,黑泽和罗娜的考试成绩还是那般万众瞩目,三人举着自己的零分试卷,绕操场跑二十圈。 第三次月考,三人依然雷打不动地以零分的姿态,霸占着倒数第一的宝座,唯一有变化的是,这次他们将举着零分试卷绕操场跑三十圈。 年级主任大发雷霆,指着鼻子怒骂:“你们几个猪脑子,三个人的成绩加一起都凑不出一分,是没睡醒还是梦游啊?学校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赶紧收拾书包滚蛋!” 三人拎着书包站在学校门口,虽然他们互不认识,但是在同一天被退学了,随后一摞试卷也跟着扔了出来,正是他们的零分试卷,跟雪花似的,砸在他们的脑门上。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三人蹲在校门口捡试卷,他们从试卷上知晓了彼此的名字——卢安缇,黑泽和罗娜。 “这是你写的吗?”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卢安缇转过头去,和他一样考试成绩为零分的学生,一个体型瘦弱的男生,此刻手里拿着他的试卷,而对方的试卷也同样引起了他的侧目。 “其实只要把你写的东西解开,就是这道题的正确答案,”名叫黑泽的男孩说,“如果你不拐弯抹角,直接写出答案,是可以拿满分的。” “我也发现一件非常好玩的事。”卢安缇站了起来,他比黑泽高出一个头,因此他怀疑对方营养不良。每次考试,他都因为自己的解题速度太快而感到无聊,于是他给每道题的正确答案都上了一道密码,结果阅卷老师看不懂,他自负以为没人会懂。 两个天才拿着彼此的试卷,在校门口惺惺相惜。 罗娜在一旁看着他们,她也想加入他们的话题,毕竟都是零光蛋,她不能被排除在外,一起在操场上举着试卷跑步,一起退学,因此她一点儿也不孤单,她走过去,开心地说:“这些题好难呐,我以为只有我不会做,没想到你们也一样,既然如此,那以后我们就当朋友吧!” “别这样说,我们跟你不一样。”黑泽道。 “一样的,就是一样的。”罗娜横看竖看,始终没有找到自己和他们试卷的不同之处,她安慰大家,“没关系,我们一起进步,我不是猪脑子,你们也不是猪脑子,只要我们团结努力,总有一天会得到一分的!” 卢安缇对罗娜无故的熟络表示沉默,沉默代表他赞同黑泽的话。 两人都已经看过罗娜的试卷,罗娜是真的不会,明明每道题都认认真真写了,但每道题都是错的。 卢安缇和黑泽被罗娜追了两天,不论躲到哪个地方,都逃不过罗娜的追捕,尽管如此,两人还是不想和一个货真价实的零光蛋做朋友,然而罗娜是个奇人,根本感受不到他们的抗拒和冷淡。 很快,在相关政府部门的安排下,三人转入另一所新的学校,并且这一次,他们成为了同班同学。卢安缇和黑泽决定假装不认识罗娜,但罗娜总是和他们聊天说话,每天下课或是放学,时刻紧追在他们身后:“嘿!你们要去哪里,等等我!” 有一次课间,罗娜学着卢安缇的走路步伐,闷头跟着卢安缇进了男卫生间,吓得不少男学生提着裤子哇哇大叫。 卢安缇忍无可忍:“这你也要跟着?” “你没说不可以进来。”罗娜不懂卢安缇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你是我的护卫跟班吗?” 罗娜说:“我打架很强的!” 卢安缇顿时哑口无言,觉得没法沟通,他耐着性子告诉罗娜,男女有别,他不确定罗娜是否真的听懂了,从那以后,每次他进卫生间前,都要看一眼罗娜是否跟在自己身后。 黑泽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搞得他和卢安缇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在一次考试中,他决定帮罗娜作弊,让罗娜彻底脱离零光蛋队伍,从此远离他们。黑泽模仿卢安缇的笔迹,将试卷的正确答案写在纸团上,扔给罗娜,谁知罗娜没接住,纸团不偏不倚,刚好滚到监考老师的脚边。 监考老师捡起纸团,如鹰般的锐利目光扫视了一圈,问:“怎么回事?” 卢安缇说:“我不知道。” 黑泽说:“擦鼻涕的纸。” 罗娜理直气壮地说:“我还没有抄到,不能算作弊。” 卢安缇和黑泽齐齐看向罗娜,两人无言以对,心想:怎么会有这种笨蛋。 三人被没收了试卷,提前结束了这场考试之旅,卢安缇申辩此事与自己无关,但纸团上的字迹铁证如山,让他百口莫辩。学校调查的结果是三人故意扰乱考场秩序,情节严重,不知悔改,态度极为恶劣。 因为这事,三人再次齐刷刷被退学了。 又因为无事可做,三人拎着书包,蹲在街头,看流浪狗翻垃圾桶。罗娜难得沉默少言,似乎是察觉到这次退学是因为自己说错话了,她很自责,心情也跟着变得沮丧了。 卢安缇到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牛奶,瞧见罗娜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他顿了一下,转身又买了一瓶,并不是他把罗娜当朋友了,而是他觉得如果不一视同仁,罗娜会一直盯着他们,会盯得他们如鲠在喉,食之无味。 从卢安缇手中接过牛奶,罗娜的阴霾心情一扫而光,她信誓旦旦地保证道说:“下次我一定会接住的!” “接什么?”黑泽无聊问了一句。 罗娜说:“写着答案的纸团!” 听到这话,黑泽刚喝的牛奶全部喷到了卢安缇的脸上。 罗娜也学着黑泽,朝着卢安缇喷了一口牛奶,她以为这就是朋友之间表达友好的一种方式,既然黑泽喷了一口牛奶,那么她也要喷一口牛奶。 “你们今天看医生了吗?”卢安缇问。 半个月后,又一所学校,秉着高尚的育人理念,大发慈悲收留了他们三个零光蛋,校长先生试图力挽狂澜,将这三个智商有问题的学生从深渊拯救出来。 在一个无比枯燥的周四下午,黑泽兴致勃勃地约卢安缇逃课,课本里的内容已经对他们没有吸引力了,然而学校的围墙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太高了,两人尝试了无数次,都没有成功翻墙逃出去。 就在这时,罗娜再次从某个地方朝着他们飞奔而来:“嘿!嘿!你们要去什么地方,带我一起玩吧!” 黑泽问卢安缇:“她怎么老是跟着我们,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卢安缇说:“是你告诉她我们要逃课?” “我怎么可能告诉她,我躲她都来不及!” “她在我们身上安装了定位器吗?” 黑泽说:“都怪你送了她牛奶。” 卢安缇说:“你不还帮她考试舞弊吗?” 眨眼间,罗娜已经跑到他们跟前,在他们这样的年纪,女生总是要比男生发育得更快。那道高墙在罗娜面前,并不是那么难以跨越,不仅如此,罗娜的力气也令卢安缇和黑泽震惊,两人猝不及防地被罗娜扔到高墙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罗娜动作利落地爬上墙,和他们并排坐在墙头,她满怀期待地问:“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呀?”
第42章 退学三人组Ⅱ 北格圣夫境内耸立着一座巨塔,因为外形像一颗蛋,所以被人称为蛋蛋塔,它承担起整个都市的和平维系。少年时期的卢安缇,被那座巨塔的神秘气息所吸引,那种难以言喻的微妙共鸣,如同他们天生一对。塔在凝望他。离塔越近,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在卢安缇逃学的那一天,他们三个人坐在学校的围墙上,北格圣夫整座都市被光怪陆离的科技所笼罩,他无法得知黑泽眼中的世界是怎样的,但在那时,他和罗娜共同遥望见的,一定是那座沉默的巨塔。 因为罗娜跟卢安缇说,她也有同样的感觉,但她不会和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温度的建筑物产生共鸣,亦或者是天生一对,那对她来说,简直比试卷中的考题还要抽象百倍,她思考不过来,大脑神经会乱成一团毛线。 罗娜觉得那座像巨型鸡蛋——也像鸭蛋,说成鹅蛋也没有任何问题——的塔很亲切,从见到塔的第一眼开始,她就觉得它很亲切,虽然她不知道原因,但自身感觉这种东西,显然比理论更靠谱。 按照罗娜贫瘠的语言描述,沉默而又雄伟的蛋蛋塔给了她一种安全感,自己像是得到了某种力量的庇护。 他们三个人当中,只有黑泽没有这种感觉,黑泽说,看见那么庞大的建筑物就头疼,尤其是靠近的时候,一阵一阵感到头晕目眩。 偶然的一次,卢安缇在蛋塔附近的能力者活动区,撞见哨兵殴打向导的一幕。他就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们,几乎冷血麻木,他的内心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就像蹲在街头看两只狗为了争抢垃圾桶里的半个肉饼而打架一样,对他而言,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身旁的罗娜说:“诶,他们在打人。” 黑泽说:“我看见了,他们在打人。” “怎么办?” “看看呗。” “好过分。”罗娜握紧了拳头。 “只是打人而已,又不是杀人,干嘛这么生气,”黑泽说,“喂!喂!零光蛋,你突然握拳干什么?把拳头松开,这不是我们能插手的。” 罗娜义愤填膺地说:“可是他们在打人,两个打一个。” “我又不瞎,当然知道是两个哨兵在围殴一个向导。”黑泽每次和罗娜说话,都感觉特别费劲,他像个翻译家,必须把自己想说的话,用更通俗易懂的方式翻译一遍,“小跟班,劝你别多管闲事,我们和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就像蚂蚁和大象,我们是蚂蚁,他们是大象,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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