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所有位列走廊两边的仪仗队就地跪在原地,给立在地面上的高台行礼。 声音之大,像是地面被炸弹炸的裂开了。 行礼结束,高台上的鬼汇聚一团,眨眼变成了漂浮在空中的血雾,又化为丝线,全部向杜鸩所在的棺材飞来。 待在棺材下面的安阎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看到放着杜鸩的棺材在他头顶炸开了。 飞溅的棺材碎屑中,杜鸩一身血衣浮在空中,一如安阎第一次在迷心民宿看到杜鸩时的模样。 安阎伸手想要靠近杜鸩,却被缠在杜鸩身上的血衣推开了。 屡试屡败,始终无法靠近。 “呜呜呜——” 一阵轻微的哭声骤然响起。 高台下的百鬼都跟着哭了起来,一声又一声在走廊上汇成了此起彼伏的凄厉音浪,是安阎这辈子听过的最难听的声音。 浮在空中的杜鸩突然睁了眼,对着台下的百鬼抬起了胳膊,“过来。” 杜鸩的声音冷得像在冰箱里冻过似的,又低又哑。 安阎正寻思着杜鸩声音这么小,下面的鬼能不能听见,就看到几个站得离高台近一点的鬼原地炸成了烟花,溅起一阵又一阵的血雾。 炸的最快的,是安阎昨天刚见过的熟人,第七个客人。 砰地一声,只剩下了半截胳膊和手。 地上、墙上,到处是血,可那半截胳膊和手却干干净净的,浮在空中飘到杜鸩身边的时候,半滴血都没沾上。 看到刻在手腕的“安阎”两个字,安阎心头一跳,隐约觉得有什么事要在他面前发生了。 躯干、右胳膊、右手、左腿、右腿…… 所有聚集在杜鸩身边的身体部件逐渐拼成了一个残缺的,没有头的身体。 与第七个客人的扭曲样不同,这副身体的拼接面是光滑的,合在一起后,甚至连一点伤口都看不到。 从脖子到脚都和杜鸩非常相似,就像浮在空中的杜鸩的克隆体。 唯一的区别是浮在空中的杜鸩是鬼,但是这具无头身体,却是属于人的。 紧接着,一件让安阎无法想象的事情发生了。 浮在空中的血衣杜鸩扬手一挥,把无头身体甩进了巨大的石棺中。 大概是触动了什么机关,整个高台突然震颤起来,以巨大的石棺为中心,开始往地下陷落,只有边缘地带还能站人。 安阎来不及往安全地带跑,看到杜鸩直奔着石棺去了,干脆放弃逃跑,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杜鸩的身后。 “杜鸩,你快过来!” 杜鸩没回应,纵深跳入石棺中。 安阎跟着跳了下去,背靠石棺摔了个结实,疼得他好一会没缓过来。 “你跳进来,是为了我吗?” 听到杜鸩的声音,安阎抬起头,却见杜鸩穿着一半黑色一半红色的长袍,单膝跪在他身旁。 而不管是血衣杜鸩,还是刚才那副无头身体,都不见了。 安阎伸手一摸,发现杜鸩的身体虽然是冷的,触感却和人的皮肤一样。 伴随着石棺的持续坠落,安阎觉得胸口有点难受,他靠着石棺内壁,表情复杂地看着他面前的人,“你到底是谁?” 杜鸩伸手摸着安阎的脸,一双眼中有着克制的深情,“安阎,两年多没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吗?” 安阎:“!!!” 安阎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杜鸩用拇指抹掉安阎的眼泪,“哭什么,你不是最烦人哭么?” “生理性眼泪。”安阎偏过头,先把眼泪擦干了,再回头看着杜鸩,却发现他的衣服从黑红两色变成了纯黑的,“你不是不记得过去发生的事吗?都想起来了?” “我从来就没有忘过。”杜鸩脸上的温柔全都不见了,一脸冷漠的看着安阎,就像在看他的仇人,“安阎,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杜鸩怎么换了套衣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对上杜鸩阴毒的眼神,安阎扶着棺壁往后挪,“杜鸩,你还好吧……” “你还活着,我怎么会好?”杜鸩逼近安阎,单手捏上安阎的脖子。 “嘭——” 石棺终于停止坠落,狠狠震了震。 “什么叫活着你就不会好?是我听错了还是……”安阎被震得晕头转向的,直到脖子上传来痛感,才清醒了,“杜鸩!你竟然掐我!” “咔——” 杜鸩默不作声地拆了捏过安阎脖子的右手。 安阎被吓坏了,急急往杜鸩身边凑,“你这是干什么?发什么疯呢?” 杜鸩白着脸,伸直胳膊拦住他,“别过来,我没事。” 安阎手撑在地上,身子向前探着,拉进他和杜鸩的距离。 杜鸩伸手点着安阎的额头,“停下,你再靠近,我就忍不住了。” 安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忍不住想对我动手吗?” 杜鸩笑了笑,伸手托着安阎的下巴,低头亲上了安阎的嘴。 安阎想推开杜鸩,又有点舍不得,“你到底怎么回事……一会恨不得杀了我,一会又……” 杜鸩不管不顾地把安阎按在怀里,亲吻着安阎的鼻尖,“说你爱我吧,安阎。” 安阎脸一红,生气道:“不说,你先解释清楚你怎么跟个神经病一样,一会想对我动手,一会又逼我说爱你……” 杜鸩低头摸着安阎的脖子,“疼不疼?” 杜鸩当时的力道最多就只能捏死一直蚂蚁,安阎偏过头说道:“没有心里疼。” 杜鸩看着安阎,“是心疼我疼的吗?” 安阎无语了,“你什么时候这么不……” 对上杜鸩认真的眼神,安阎硬生生把“要脸”两个字憋了回去。 “你再爱我两年。”杜鸩低头用力亲了下安阎的嘴,头抵着他的额头说道,“两年后,如果我还没来找你,就忘了我。” “你别给我说这些虚的。”安阎不满道,“这两年多你到底做了什么,能不能跟我说实话?你再不说,我就把我自己猜的当事实了。” “我做的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没关系。”杜鸩的指尖轻擦着安阎的眼角,“迷心民宿不适合你,今晚一过,你就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 让他离开迷心民宿这句话安阎早就听腻了,“我付过房租了,你说的不算谢谢。” 杜鸩严肃道:“安阎,你坚持留在这里,会死的。” “我不会死,你们迷心民宿的鬼加起来都没有一个能打的,唯一一个能打的……”安阎说着说着停了下来,“杜鸩,今天被你碰到脖子是意外,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得手了……” 远处有鬼哭传来,杜鸩冷着脸说道:“没时间了,你如果信任我,就离开这里,越早离开越好。” 安阎黑着脸说道:“就不能是你信任我吗?我好歹和鬼斗智斗勇两年多了,迷心民宿的鬼……” 时间紧迫,杜鸩打断安阎的话,“迷心民宿的鬼不敢真的伤害你。” 安阎:“……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的心在你那里。”杜鸩抬手按着安阎的心脏,“安阎,永远不要忘记这句话。” “呜——” 凄厉的鬼声越来越近了。 一眼望不到头的庞大鬼群对准他们二人所在的位置俯冲而下。 杜鸩背对着鬼群,把安阎紧紧护在他的身下。 安阎被压得喘不上气,“杜鸩,你……” 背上忽然一轻,安阎整个人晕了过去。 等安阎再次醒来,发现他正躺在二楼的走廊上。 他披在身上的,是杜鸩的红色血衣。 搂在怀里的,是杜鸩的头……
第034章 安阎:“我屮艸芔茻!” 安阎又惊又吓,好一会才缓过来。 这会天都快亮了,安阎忙拎着血色红衣,捧着杜鸩的头回了他自己的房间。先小心翼翼地把杜鸩的头和血衣放在床上,接着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了件干净的衣服,准备换上。 脱光上衣的瞬间,安阎看到他床上的头变成了一个完整的杜鸩。 杜鸩穿着一身深红色西装端坐在床沿,一双眼睛正对着安阎的上半身。 而那件被安阎拎回来的血色红衣,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如此熟悉的,像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 安阎瞬间懂了,眼前的杜鸩,是每晚十二点记忆都会清零的迷心民宿老板。 不过,杜鸩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难道是消失的红色血衣变的? 如果他的推测是真的,就意味着安阎常在迷心民宿看到的杜鸩本就只有一颗头,没有身体。 所以半夜红衣杜鸩纵身跳入石棺里后,是和里面没有头的杜鸩合二为一变成完整的杜鸩了? 都能合体变成完成的杜鸩了,那么,那副没有头的身体,其实也是属于杜鸩本人的? 要是真是这样,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怪不得安阎跳进棺材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杜鸩,怪不得杜鸩身上的衣服颜色会变,一会是红黑双色的,一会是黑色的,和安阎一起回来后,又变成了红色。 怪不得他在棺材里遇到的杜鸩什么都知道,记得过去的事情,也知道现在的事情。 那他最后觉得背上一轻,回来的时候又抱着杜鸩的头,是因为杜鸩的身体不见了吗? 想起第五天夜里第七个客人身上的属于杜鸩的胳膊,安阎恨不得把炸成烟花的第七个客人拉出来再打一顿。 安阎想的事情杂,穿衣服的速度就慢了,“你记得你是谁吗?” 杜鸩警惕地看了安阎一眼,没有回答安阎的问题。 十有八九是全忘了,安阎向杜鸩伸出手,“你好,我是安阎。你每天晚上一到十二点,前一天的记忆就会清零,等一会你看了你留下来的东西,就知道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杜鸩试探道:“为什么是我自己看,不是你给我讲?我们的关系不好吗?” 安阎:“人的描述总会有偏好,万一我说的和你记录的不一样,会对你产生误导。” 杜鸩诚实道:“不会产生误导,如果有不一样的地方,我会相信我记录的。” 安阎从杜鸩的话里读出了另外一层意思,挑眉道:“你想让我给你讲一下你的事情?” 杜鸩没想到安阎会说的这么明白,只好点头承认了,“麻烦你先告诉我我的名字,谢谢。什么都不知道,让我有点不舒服。” “你叫杜鸩,鸩是饮鸩止渴的鸩。”安阎站在一旁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你住的地方就在楼上,我们边走便说。” 杜鸩走在他身侧,静静聆听着安阎说话。 好感度暂时清零重来,安阎不想给杜鸩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相处的时候就比较收着,讲事情也讲的很官方。只有百分百确定的东西才会用肯定的说法,别的事情一概说的很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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