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沐阳也看见荀钰了,松开健身器材笑着朝他走去。 在荀钰面前站定,还没等他说话,霖沐阳一抬手: “你等一下。” 看着开始低头翻自己包的霖沐阳,荀钰好奇:“找什么?” 在荀钰的注视下,霖沐阳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饭盒递到他面前。 荀钰垂眼看了饭盒一眼,就见里面装满切成小块的水果,不过因为削了皮,所以不知道具体装的是什么。 荀钰看霖沐阳:“什么意思,给我的早餐?” 霖沐阳摇头,一脸认真对他道: “我妈买的水蜜桃,很甜,你尝尝。” 现在正是吃桃子的时候,霖沐阳喜欢吃各种桃子,毛桃、油桃、水蜜桃、蟠桃……来着不拒。 所以他家每年这个时候,家里时常能看见桃子的影子。 昨天他妈买回来的水蜜桃又大又甜,桃香浓郁,今天出门时霖沐阳特地削了两个带给荀钰。 听了霖沐阳的话,荀钰难得一愣: “为什么给我?” 霖沐阳只是觉得很甜很好吃就想到荀钰了,根本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过看荀钰的表情,他灵光一闪,笑着道: “算是答谢你昨晚那么晚还在给我讲题。” 接过水果盒,荀钰发现盒子分量还不轻,不过他忽然一笑,盯着霖沐阳的眼睛: “我给你讲题讲到口干,你用两个桃子报答我?” 霖沐阳‘啊’了一声,随后一想两个桃子好像是有些不够,于是抬眼看荀钰: “那你想要什么?” 目光在霖沐阳那张认真的脸游离两圈,最后荀钰收回目光,语气愉悦: “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到再说,就当你欠我的。” 霖沐阳爽快点头:“好。” 见他点头,荀钰勾了勾唇。 丝毫没意识到昨晚是荀钰主动要给自己讲题的霖沐阳,就这样毫无防备跳进了荀钰挖的坑。 在去医院的车上,陶哲看着荀钰手里的水果盒,好奇伸手: “荀哥你这里装的是桃子吗?好香,是给我们带的吗?” 荀钰垂眼抬手准确无误的拍上陶哲的手背,瞧他: “谁说是给你带的,这是我的。” 陶哲捂着手背不敢置信的看着荀钰: “荀哥你变了!” 只不过是桃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宝贝,竟然不舍得跟兄弟分享! 小气! 吃桃子不成还被打手的陶哲捂着手生闷气,桃子也就几块钱一斤,荀钰竟然都舍不得给他吃。 这朋友没法要了,谁要谁捡去。 荀钰偏头看了陶哲一眼,好笑: “你要是想吃,我待会儿让人给你买一车送你家去。” 陶哲表情有一丝松动,却还是指着他手里切得好好的水果盒: “那多麻烦,我就现在闻着味儿想吃一点。” 把手里的东西放旁边避开陶哲的手,荀钰语气平静:“这个不行。” 陶哲也不是真生气,只是有些不解:“为什么?” 难道这桃子是金子做的,旁人碰不得? 荀钰目不斜视:“这是别人送的。” 听了荀钰的话,霖沐阳默默转头看窗外。 而陶哲则是瞪大了眼:“牛逼了我荀哥,爱慕你的人都找家里来了?千里送桃子,礼轻情意……” “咳咳咳——” 陶哲的目光看向突然猛咳的霖沐阳,过了好几秒才吐出最后一个字:“……重?” 陶哲茫然:“师父你咋了?” 被自己呛了一下的霖沐阳咳得脸都红了,摆手:“没、没事。” 在荀钰眼里,霖沐阳这就是在掩饰了,他手指在钢化玻璃做的水果盒上轻轻敲了几下,显然心情很好。 从小一起长大,荀钰是什么样的人陶哲还是知道的,倒不是吝啬到连几块桃子都舍不得,只是心里还是疑惑—— 到底是谁送的,宝贝成这样。 ………… 到了医院后,徐任及他妻子早就等在医院大门了,见荀钰也跟着来了,徐任脸上的笑容异常灿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媳妇儿生了,而不是老爸重病住院了。 徐任几步迎上去: “你们终于来了。” 陶哲接话:“我们说好的是九点半,现在还不到九点。” 徐任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迟到害他久等了。 徐任笑了笑:“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望了徐任背后死气沉沉的住院部两眼,霖沐阳在心里叹口气。 收回目光,霖沐阳看向从见面就没给他一个正眼的徐任,缓缓开口: “带我们去看看你爸吧。” 霖沐阳出声徐任才看他一眼,心想:人小小的,架势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如果不是因为荀钰背后荀家,他才不会理这种小毛孩。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徐任面上不显,笑着让开,领着三人往里面走。 荀钰敏锐地注意到霖沐阳从进医院后表情就不对,于是进电梯后就问他怎么了。 霖沐阳看着缩在电梯最角落,一个穿着病号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身形佝偻的老人,沉默着摇了摇头。 像是察觉到霖沐阳的目光,老人也慢慢抬头,用浑浊的双眼望向他,嘴唇动了动,没发出任何声音。 荀钰顺着霖沐阳的目光看去,就见那里什么都没有。 想到霖沐阳看到的世界和自己不一样,荀钰又多看了两眼。 出电梯后,霖沐阳还回了一下头,那位老人还站在电梯里,表情茫然无措的看着他,显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去哪里。 霖沐阳有些难过,扭开脸不敢再看。 世上大部分人在医院哭着出生,又在同一个地方,在子孙或父母的哭泣中离去,霖沐阳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但踏入医院看家你这些,还是于是不忍。 就在霖沐阳低着头往前走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谁轻轻地拍了一下,扭头一看,正对上荀钰关切的眼神: “你看到什么了?” 霖沐阳抿了抿嘴唇,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 就在两人说话间,前方突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 “爸——” 紧接着是一片混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霖沐阳抬头一看,就见前面一群人推着一个手推车朝他们过来,护士焦急地喊旁边的人让路,推车上跪着一位医生,正在给躺在手推车上的做心肺复苏。 见医生正在抢救病人,霖沐阳和荀钰几人自觉地站在墙边让路。 擦肩而过的瞬间,霖沐阳发现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人,正是在电梯里遇见的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霖沐阳不由得望着那浩浩荡荡去抢救室的一群人出神,等荀钰叫他了,他才回神来。 又往前走了两步,荀钰突然轻声开口问: “你刚才在电梯里看见的,是不是刚才那个人?” 霖沐阳听后一愣,有些意外的看荀钰:“你怎么知道?” 见自己猜对了,荀钰也没有说自己是怎么知道的,而是给了霖沐阳一个安慰的眼神,缓缓开口: “刚才那位病人,看起来已经八十多岁了,应该是寿终正寝。” 霖沐阳听后望着荀钰眨了眨眼,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安慰自己,他应该是看出自己情绪低落。 刚才在电梯里,已经听老人说他是得了很严重的脑溢血,不过现在看着荀钰,霖沐阳心情奇迹般的好了很多。 对荀钰笑了笑,霖沐阳小声的‘嗯’了一声。 徐任的爸爸徐乾住的病房,是走廊最里面的VIP房,那里最为安静,适合养病。 把霖沐阳荀钰他们带到病房门口时,徐任没有敲门,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偏头对霖沐阳道: “就是这里,到了。” 病房内布置得很豪华,诺大的病房只有一个床位,还有客厅和供陪护家属休息的房间,旁边一面墙堆满了鲜花、果篮和补品之类的东西,应该是来探病的人送的。 从整体布局上看,这里不像是病房,而像是酒店的总统套房。 除了病床上躺着的徐乾之外,病房内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人。 看见徐任带着人进来,原本坐在病床边、看起来不过四十五岁左右的女人站了起来,打量了一下他带回来的霖沐阳荀钰和陶哲,表情有些疑惑: “任儿,你之前说的大师呢?大师怎么没有来?” “妈。”徐任朝女人走了过去,握着她的手,看了一眼霖沐阳对她道: “这就是陶哥介绍的大师。” 一听徐任这一声妈,陶哲心里一惊,凑到荀钰和霖沐阳身边小声感叹: “原来是妈妈,这保养的也太好了吧?我还以为是姐姐。” 不怪陶哲惊讶,徐任都已经三十几岁了,徐母看上去也不过四十五岁左右。 病房内还有一个人,是徐家的管家老黄,年纪看起来和躺在病床上的徐乾差不多,长得倒是慈眉目善的,一看就是温和的性子。 听了徐任的话后,老黄和徐母一起看向霖沐阳,眼里都有些不可置信。 盯着霖沐阳看了半晌,徐母没有因为他年纪小就用鼻孔对着他说话,恭恭敬敬的冲他点了点头后,往旁边让开了一些: “小先生,麻烦你看看我老公。” 病床上的徐乾腿上还打着膏药,此时正睡着,霖沐阳到病床盯着人看了几秒,随后看徐任和徐母: “确定是遛狗摔的吗?” 徐母一脸忧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点头:“没错。” 她旁边的徐任看霖沐阳的眼神有些轻蔑,心想—— 果然只是骗子,问了一句废话。 霖沐阳看见了徐任的目光,然而却不在意,开始观察整个病房。 陶哲什么都看不见,在旁边干着急,有些紧张的问身边的荀钰: “你说师父发现了什么?” 双眼望着霖沐阳眨也不眨,荀钰回:“可能看见了鬼吧。” 陶哲被荀钰轻飘飘的一句话,吓得汗毛倒立: “不会吧?真的有鬼?” 荀钰好笑的看一脸害怕的陶哲:“你忘了今天来是做什么吗?” 陶哲摇头,这他倒是没有忘,但他没想到徐乾真的遇见了鬼。 而被众人注视的霖沐阳把整个病房看了一遍后,并没有发现有不干净的,徐乾脸色虽然苍白又郁气,但是并没有死气,病房通透明亮,也没感受到阴气。 所以霖沐阳在转了一圈后,对徐任和徐母道:“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听了霖沐阳的话,陶哲一愣,没忍住开口:“没问题?那他怎么不能走路还一直说有鬼?” 这也是霖沐阳疑惑的,他低头说了一句‘借过’后绕过病床,问徐母: “或许您能详细说说当天发生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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