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穆星辉方才那一举动已经引得四周的人围观过来,谈话被迫终止,还不如上去坐着。 元溟暗中松了一口气。 察觉到自己这松懈的心态后,他笑叹一声,“走吧,上去看看。” 二人来到桌边时,萧仞已经让人多上了几个菜,“本想叫上你们,去时你们房间已空,没想到在这碰上。” 方濯落座,“我们也是出来四处走一遍。” 穆星辉给他们面前放上酒,豪放挥手,“喝,这顿我请。” 萧仞根本来不及阻止,扶额叹气。 醉成这样,即便是现在揍一顿都不管用了。 希望这小子醒来后,看到缩水的钱包,不要抱着他来嚎。 方濯抬了一下手,想要阻止,“……不了。” 穆星辉往他手里塞上一杯,“喝!” 又往元溟手里塞了一杯,继续霸气道:“喝!” 萧仞看到头都大了,只觉得自己多年来的养气功夫就此宣告结束。 算了,还是打晕吧。 耳边安静下来后,三人才有空夹菜聊天。 萧仞见方濯已经饮下一杯,元溟前的还一动未动,皱眉问元溟:“你不喝?” 魔修喜好饮酒,他记得元溟的酒量还可以,庆典上一众魔修拼酒也不落下风。 方濯解释道:“前辈目前的身体,不胜酒力。” 上次喝了一壶之后,就一碗接着一碗,完全停不下来,直接喝醉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方濯觉得元溟还是少喝一点为好。 “这样啊,那就算了。”萧仞点头。 刚举杯尝了一口的元溟:“……”可是这酒,有点好喝。 他眨眼,不着痕迹看了眼方濯,举杯和萧仞碰了一下,“我陪你喝一点。”桌下,偷偷捏了一下方濯放在膝上的手。 元溟侧目,嘴角噙着笑,问方濯,“浅尝辄止,可好?” 他尾音微扬,带着酒酿桂花的香味缠绕上来,撩拨得人耳尖发热。 方濯手掌被他一捏,半边身子一麻,僵硬坐在椅上,甚至都没听清他的问话,恍惚点头。 等他缓过来,这两人已经将桌上的酒喝了个遍,再想阻止已经迟了。 方濯按住元溟的手腕,气笑道:“浅尝辄止?” 元溟听话放下酒杯,“没醉,放心。” 方濯:“……” 这么听话,果然是醉了。 “这是醉了?”萧仞饶有兴趣的地围观。 “没醉!”元溟坚定道。 方濯无奈,只好和大笑出声的萧仞告别,扶着元溟向房间走去。 他将元溟放到床上,又去寻了碗解酒汤给他慢慢喂下。 元溟安静靠在床上,任他照顾,捧着醒酒汤一口口喝完,然后递给方濯。 方濯帮元溟掖好被角,“前辈,睡吧。” 元溟嗯了一声,闭上了眼。 月华落下,打在他的侧脸,衬得皮肤冷白,压下了些许容貌上的艳丽之感,显出几分沉静。 方濯放缓了呼吸,没回另一张床上,过了许久,轻声试探道:“前辈?” 元溟未应。 方濯思索片刻,垂在身侧的手指收拢,悄悄从纳戒中取出一条红绳。 红绳被他握住手中,注入灵力后,变换成一条极细的丝线,轻若无物。 他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让丝线穿过元溟的手腕。 “这是什么?” 耳边响起一道轻柔的声音,蛊惑人心。 方濯凝着神,想将丝线系住,“契灵绳。” 话一说出,动作停滞。 完了。 方濯苦中作乐地想,难不成和穆星辉待久了,真的会被传染? 木已成舟,他认命般抬起头。 床榻上,本已沉睡的元溟正支着脑袋,歪头看他,笑眯眯地捏起着丝线,拖长声音,“哦,契灵绳啊。” “用来绑谁的?” 作者有话说: 方濯:做坏事被抓,目前有点慌。 —— 咳,你们想看的脚裸还没到时候,等在一起后会写一丢丢(嘘)
第47章 方濯,不必惧我 绑谁的? 房间内就两个人, 答案显而易见。 多说多错,方濯明智地闭上了嘴。 契灵绳,名为绳,实际上是极细的能够无限延伸的丝线, 用于追查人的踪迹, 用了契灵绳, 可以根据丝线找到对方。 一般的契灵绳制只能作用在身体上,就算给元溟用了,他身体消散契灵绳便不起作用,显然,方濯不会忘记这种缺陷。 元溟见他不说话,半坐起身,将契灵绳拿在手中, 展开研究,“有点意思, 还可以对魂魄起作用, 哪里弄来的?” 市面上的契灵绳并无此功能, 方濯要么是无意间寻到,要么是找人制作了一个。 方濯好不再装哑巴,低声道出:“拜托师叔专门找人制作的。” 契灵绳制作不易,稀少珍贵,能供应其制作灵力的, 最低都是元婴期,过程中稍有差错, 细丝就会断裂, 此前的所有努力白费, 作用于魂魄更是难上加难。 元溟无意识地将丝线绕在指间, 红丝与冷白的肌肤交缠,凭空产生出靡糜惑人之感。 曾有一相识之人,也是很擅长炼器…… 元溟的兴致倏而低落下来,将视线移到方濯身上。 “为什么要对我使契灵绳?” 两人的发丝被清风拂乱,方濯帮元溟将散落的墨发撩到耳后,低声道,“下次和前辈分散时,我想有一个能寻找到你的途径。” 秋家祠堂中的经历给他了警示,这次恰巧发生在月灵镇中,元溟肯定还在秋家,不会去到别处,让他能有一个寻找的目标。 若是在其他地方,分散之后他又该去往何处找人? 方濯贴近,将脑袋埋在元溟的肩窝上,环绕的手臂缓缓收拢。 他哑着声,诉说心中无法宣泄的诸多苦涩:“前辈,我不能忍受……” 漫无目的寻找,无能为力的彷徨…… 滚烫的气息打在耳边,烫得人心口一颠。 完全陌生的感觉让元溟心中起了波动,醉意影响的思绪逐渐回转。 “方濯。”元溟低声念出他的名字,笑了,笑容透着些无力,他道,“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终将离开。 元溟低声问:“即便我以后可能完全消失在世上,你也要和我绑定吗?” 契灵绳取材独特,不管是依然维续,还是已经损毁,一人五十年中,仅能使用一次。 许多道侣使用契灵绳,以表心意。 元溟身上还带着酒香,陷在浓郁的桂花味中,方濯毫不迟疑地嗯了一声。 “行吧,我答应了。”元溟道。 方濯轻眨了下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见方濯愣神,元溟将丝线放回到他手中,“愣着干嘛。” 纤细的小指上,多了一个红结,酥酥的痒意传来,元溟不适应地转了转手。 契灵绳亮起来,印入其中的灵阵生效,和元溟的魂魄相连,魂魄传来一阵刺痛感,元溟一笑,“这么大的动静,即便睡着的时候也可以发觉到的。” 根本瞒不了人。 方濯小声说:“我怕前辈不让我绑。” 不是谁都愿意将自己的行踪暴露出来,更何况修仙之路曲折难料,上一刻还是亲密无间的道侣,下一刻可能就是刀剑相向的仇人。 元溟懒散靠坐,绯红的衣裳凌乱铺散,眼尾因醉酒晕上一丝薄红,他勾着手指,示意方濯靠近:“你不来问就知道了?” “我……” 方濯接近了去,话未说尽,一个轻若绒羽的吻落在他唇边。 “不要紧。”元溟轻声道,中途醒来,他还是有些醉意,头脑发晕,但又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说:“方濯,不必惧我。” 你不知晓,我愿意为你做的事情远比你想象得要多。 短短几字,倦懒又撩人,方濯眸光轻颤。 夜风微寒,繁星缀上夜幕,铺上一层浅淡的光晕。 翌日清晨,元溟醒来时,方濯竟然还没有起床。 方濯勤勉,每日清晨必须要起来练剑,日日不落,今日却还不见他的身影,倒是件怪事。 昨日醉酒,醒来时头脑发晕,元溟给自己放了一桶热水,泡进去,比起用术式让自己清醒,还是泡一个澡来得更舒服。 待他带着一声湿润水汽出来时,方濯也还是没有醒来。 元溟看着变成被子下面的鼓包,挑眉,“不起?” 方濯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闷闷的,“起。” 元溟戳了戳鼓包,好笑道:“昨晚没睡?” 真相被说出,鼓包不动了。 睡不着。 心绪浮动,修炼都无法静下心来,睁着眼睛等到天亮,本来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但元溟进入浴房后,他的耳朵又重新红了起来。 * 经过一天的行驶,行舟快要抵达。 几人出了房间,等候降落。 穆星辉趴在栏杆上,伸出手去拨弄流经的云朵,同时取出一个刚买来做早点的红豆糕,和元溟一起拿在手上啃。 方濯和萧仞站在一旁看他们俩吃。 穆星辉吃上一口糕点,灌下一点水,闲来无事,记起自己还有事忘记说,问:“萧仞,这一次去完秘境之后,你和我一起回一趟玄云门吗?” 不光方濯向天元宗汇报月灵镇上的事情,他也跟穆和风将此事说了一遍。 萧仞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玄云门?” 红豆糕簌簌掉渣,穆星辉赶忙拿手接住,状作随意的样子,“是啊,你和我回玄云门还有赤鸿城看看呗。” 馄饨铺子没毁,酒楼没塌,玄云门还健在,虽然里面有一个唠唠叨叨的老头子。 穆星辉期待看过去。 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还未发生。 时光悠然,世事美好。 萧仞目光空茫了一瞬,似回忆,又似一个找不到家的人,“不了。” 音量极小,仿若只是说给自己听。 他握紧剑鞘,左手上的剑形魔印冰冷森寒。 萧仞一字一顿,清晰明白地又重复了一句,“不了,我不去。” “啊?” 穆星辉未料到他会拒绝,手一抖,糕点的碎屑下雨般落下,愕然道:“你确定?过去一趟多好。” 元溟蹙眉,扫过沉着脸不说话的萧仞,按住穆星辉的肩膀,制止了他继续说话的打算。 穆星辉随即明白了什么,讪讪闭上嘴。 “不一样的。”萧仞沉默片刻后开口。 “于我而言,我所熟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 何必徒增悲伤。 沉默之时,行舟已经无声降落,外面笼罩的庞大防御罩向着两侧旋转打开,一个灵力形成的阶梯向往延伸。 空中,密密麻麻悬浮着各式各样的行舟,上下往来的人影如蝼蚁般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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