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无妨,魔气已经驱除,暂时不用担心,可前辈在他身边,就怕被人发现后引起注意。 虽说能发现的人不多,保不准会不会遇到云先生那样一眼就看出来的人。 方濯沉思不语,杯底与桌面的摩擦声响起,一杯倒满断酒进入视野,被推到面前。 抬头,便看见那张昳丽明艳的脸。 之前还不让他多喝酒的人,此时将衣袖挽起,一手懒洋洋地支着脑袋,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一个碗,里面倒上酒水,一碗一碗豪迈地喝着。 见方濯终于不是低着头,元溟下巴一扬,示意道:“喝。” 方濯向来不会拒绝他的要求,举杯,一饮而尽。 元溟满意收回视线。 方濯喝完,放下杯子,就见元溟支着头,默不作声地又开始一碗碗喝起来,墨发从肩部顺畅滑落,如上好的绸缎。 方濯心中一动,生出了一点猜测,抬手,按住元溟端酒的腕部,“前辈。”他试探道,“你喝醉了。” 元溟听闻此话,不理他,只是一撩眼皮,像是说怎么可能。 他试着抽回自己的手,被方濯牢牢握住,失败。 行吧。 元溟现在对于来自方濯触碰的忍耐程度提高,或者说,多亏了方濯自己的锲而不舍。 “没有醉。”元溟看着方濯从对面起身,绕过桌子,来到他这一边,过来的时候还不忘握住他的手,像是一不留神就会跑了一样。 “我一个魂体,怎么可能会喝醉呢。”元溟懒散道,语中带着几分看破真相的得意。 确实是醉了,还醉得不清。 连自己已经有肉身这件事情都忘了。 他之前是魂体,喝酒自然不会醉,但他此次的身体可能是初次形成,不胜酒力,刚刚几杯酒下肚,人便醉了。 还死不承认。 方濯眼中出现了笑意,不和喝醉的人计较,顺着他意,“好,你没醉。” 元溟闻言,得意地从鼻尖发出一声轻哼,一手随方濯揉弄,支着脑袋的手放下,给自己倒酒,沉迷于青梅酒的清甜。 方濯见状,握住元溟的手紧了一点,心想明天还得感谢一下穆星辉。 元溟看着他,还是晕的,没了清醒时面对方濯的顾忌,说出话来也就不收着,想到哪就说哪。 他将自己的指尖夺回,轻轻挑了下方濯的下巴,对视,“之前就想问你,怎么对我的手这么感兴趣。” 尽管有个人时不时地捂捂爪子确实挺舒服的。 “前辈体寒。”方濯又没喝醉,自然不会把原因全说出,只是挑了一点告诉他。 目光在元溟裸露的脚踝停留了一下,有些遗憾地移开目光,屈指,趁着元溟醉酒还没有反应过来,碰了碰他的颈侧,依然还是死寂般的凉意,挥之不去。 轻柔的触碰带上了一些痒意,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元溟侧头,不忙避开。 “不用费劲,捂不暖的。” 他拿起酒杯,又还是重复了一遍,带着让人听不明的深意,“捂不暖的。” 这是植于灵魂深处的寒意,力量的根源,不是仅仅是魂体性质的原因。 所有,不用再试图去做这些无用的事情。 方濯像是没有听懂他的话一般,甚至更加贴近了些,身上暖和,带着几分热气,像是一个甩不掉的膏药, 元溟被他贴着,恍惚间甚至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醉了。 不然怎么,连脸上也涌了一些热意。 他双脸微红,因为觉得有一些热,将自己的衣领拉开了一些,脖颈修长,染着点薄红。 方濯看着他,发现刚见元溟时的熟悉感蔓延上来,灵光来得太快,根本来不及捕捉便如流星般飞逝,只见得一点来过的痕迹。 元溟见他不回话,看着兴致不高,想了想,只得道:“你若想为我治疗,可试着找那丹修。”虽说终归只是一时之计,丹药最初时效用最大,用得越多,便逐渐失了效果。 不知不觉间,又妥协了一步。 方濯得到他的答应,面容转换,温温和和地点头,之前那执着的眼神全然消失,快得都让元溟怀疑是不是自己之前看错了。 “前辈,时候不早,先去睡吧。”方濯温声劝他。 元溟饮下一碗酒,晃了晃酒坛,发现里面已经被他喝完了,晃动的时候一点水声都没有。 他现在醉得不轻,或者说,目前的这具身体不胜酒力,带着他的意识也有些恍惚。 听到方濯问起话来,他抬抬眼,不说话,只是这么看着方濯。 方濯见他不说话,试探着起身,就见到元溟也跟着他起身。 他转身,元溟也跟着转身。 方濯带着他向房间走去,就见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在后面。 看来……确实是醉得不清。 方濯推开门,将元溟带到床前,“前辈就在这里睡吧。” 元溟揉了揉头,像是缓过了一些,他坐于床上,纤细的腰身被衣料勾勒出。 “我用了你的床,你去哪里?” 方濯笑了一下,“隔壁有一个小间,我去那休息。” 正打算离开时,衣摆传来一股拉力,转瞬间,就被按到床上。 元溟发丝从耳侧垂落,两臂撑住,居高临下打量了一遍后才道:“小间中没有床,去那里,你是打算去睡地板么?” 离了酒水,他现在好似清醒了些,只是此时眼中泛着水光,潋滟动人,平添了几分诱惑。 方濯被他压在身下,连月光都穿不过,只能落在周边。 墙上印出的两道身影重叠,交融相合,密不可分。 方濯放轻声音,轻声细语,问道:“那我睡今晚,睡于何处?” “当然是……” 元溟笑了一下,方才喝多了酒,吐息时酒香萦绕,指尖点在方濯耳廓,揉了一下泛红的耳垂,见那抹红有着往耳后蔓延的趋势,方才满意收回作怪的手。 “当然是,和我一起睡啊。”
第25章 犹豫就会败北 当然是, 和我一起睡…… 一起睡…… 睡…… 轻佻散漫的话语在脑中回响,方濯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此时耳朵尖已经红透了, 头晕乎乎的, 仿佛元溟的话中真是用酒酿成一般, 连带着他也一同醉了。 他晕了一会,恍恍乎睁开眼和元溟对视上。 即使知道这句话是因醉酒所致,但这样一个机会,可能日后就再也没有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心底这些不可宣出于口的情感,若是被前辈知道了会怎么样。 是惊讶,震惊, 嫌弃,厌恶还是如何, 至少目前, 他不知道, 也不敢赌。 方濯不作声,只是安静地仰躺在床,很难得地,没有束发,墨发散在身后, 衬得肌肤细腻莹白。 像块温润的玉。 元溟歪头看他,醉意朦胧的眼亮得惊人, 如小孩见到自己所喜爱的事物, 见身下的人迟迟不答, 有些不满。 他曲臂, 贴近了一些,几乎伏在方濯颈窝处,困得不行,又问了一遍:“睡觉?” “好,依前辈所言。” 过了许久,方濯应声,垂眸,却元溟早已靠在自己身上,呼吸平稳,显然懒得等方濯的磨叽的回答,自顾自地直接阖目入睡。 方濯:“……” 他保持不动,片刻会,确定元溟是真的已经睡着了后,反复斟酌思忖,做下决定,才小心翼翼地挪动手,试探着向元溟腰部揽去。 “呲——”一道破裂的声音响起。 方濯手一抖, 便觉怀中一轻,就见元溟身体就化成一片星光,被方濯伸出的手搅散,消失在空中。 方濯伸着手,呆愣住。 识海中元溟的魂力察觉到元溟的意识归来,乐颠颠地凑上来,在石碑处围成一圈,亲切地蹦跳着。 方濯:“……” 他笑叹了一声,缓缓放下了手掌。 * 血红的天空中不断出现空洞漆黑的裂缝,空间不断地被打碎捏合下发出的悲鸣,每当它即将崩溃时,紫色的雾气便会覆盖上去,强行将它稳定下来。 中心,一个紫黑的晶石浮在空中,源源不断地散发出魔气。 倒塌的山门、燃烧的府邸、枯败的树林……不同的残影投射下来,形成又消失,如同一个虚幻空洞的梦境。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空间裂缝消失不见,月亮也被染上成猩红,空旷的地面上浮现出一道道诡异的人影。 诡异而不祥。 直至这处被污染的空间才算稳定下来,紫晶一旁,面具人的身影缓缓消散,伴着弥漫的紫气,满意离去。 就拿这片实验区,当做礼物吧。 * 不知道是不是醉宿的原因,方濯第二天起来,元溟还没有出现。 平日里他练剑的时候元溟都会在一旁看着,这次却迟迟不见人影。 好在识海中的石碑传出信息,告诉他元溟还在沉睡,没有大碍,方濯才放下心。 “今天就走,不再留几天了?”穆星辉戳了戳经过异火烧烤过后,表面纹理看起来更加艳丽繁复,也看起来……更加好吃的灵兽蛋,一看不是在想什么好事。 方濯无奈地将灵兽蛋解救出来,放在远离穆星辉的地方。 丹修之事让他多了些急切,尽快解决完应元邵事后,他便能空出时间,去寻找那名丹修。 不过这件事不会直接告诉穆星辉,他只是道:“要尽快去村中,迟则生变。” 还是任务要紧,穆星也不敢因为自己的事情耽误方濯,只好点头,“我跟你一起去。”正好可以出去走一走。 方濯听到他的话,犹豫道:“之前穆门主问时忘记说了,我这次去的地方,可能和魔修有关,会很危险。” “没事。”穆星辉看出方濯的顾虑,“既然我爹都已经放话让我跟着你过去了,真出了事情怪不到你身上去。” “总不能外面有魔修我就不出去了吧?”对于穆星辉来说,只要能出去,有危险也没有关系。 他见方濯还是不放心的样子,索性给他出主意,“你走前也要去我爹那一趟,看他同不同意呗。” 最后,还是穆星辉了解他爹,方濯辞别时说出此事,穆和风乐得就差举双手双脚同意了,还不忘亲自将方濯送离,“有危险是好事,让这小子多历练历练。” “我和我爹早就两看相厌,巴不得我跟着你出去。”要去的村庄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两人都是剑修,御剑而行的时候,穆星辉坐在剑上,和方濯闲聊。 方濯说了一遍之前在天元宗发生的事情,“能躲过天元宗禁法,无声进入到地牢杀人,这一趟要多加小心。” 穆星辉将他的话听进去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他是傻了些,但不是蠢货,能避开天元宗禁法的,怎么说也不简单。 这次只有他两人,天元宗没有长老前来,危险更是增加一分,虽不明白这件事情天元宗为何只让方濯一个人前去,但这些东西是别人宗门里面的弯弯绕绕,穆星辉明智地没有说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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