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视线从敖霖泽脸上挪开,下意识的想要催动灵力——这对于一个修士来说,几乎是一种本能般的行为。 灵府一片空荡,是宁谦光早就预料到的,只是连身体内部最细微的经脉,也传来一阵近乎撕裂一般的痛楚,叫宁谦光眼前一黑,险些再昏死过去。 还好这次敖霖泽便在他身旁,他一手握紧了宁谦光的右手,另一只手托起了宁谦光的后背,紧贴在他后心,暖融融的热意,沿着宁谦光之前未曾特意修炼过的经脉,一点点的渗入他的灵府,极大的缓和了那种几乎要将人的神魂也撕裂般的痛苦。 顺着细小的经脉,暖意从灵府又流淌出来,浸透入四肢百骸,仿佛又回到了母亲温暖的怀抱之中,宁谦光略微有些恍惚,这种让人觉得无比舒适。安心的感觉,他在之前的昏迷中,也偶尔能够感觉得到,敖霖泽一直在耗费这样大的精力照顾他…… 那种让他整个人都舒服得想要慨叹出声的暖意,似乎也沁入了他的心底,让他的心脏满满的,涨涨的,只觉得没有言语能够说明白他现在的感觉。 宁谦光轻咳了两声,本来想叫敖霖泽不必再浪费灵力,对方却已经先松开了握住他的手。那种修复他身体的暖意,渐渐消失,不等宁谦光僵直身躯,等待着随时可能到来的剧痛的时候,敖霖泽已经将另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胸口。 两只手掌相对,远比刚刚更为暖热的能量,迅速的冲入宁谦光的身体之中,略带热烫的力量,更为强势而汹涌的冲入宁谦光的经脉之中,快速的流动旋转了起来。让他略有些僵硬的身体,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叫人近乎头皮发麻的酥麻感。 宁谦光闷哼了一声,他其实忍痛能力还算在修士的水平线之上,唯一难耐的就是痒,这种连他平日最小心的地方、被人一碰都觉得难忍的位置,都被无情又全面的挠痒痒一般的感觉,让他有种几乎承受不住的感觉。 宁谦光努力的抬起手,想要拉住敖霖泽——他已经不觉得很痛了。他受的伤有多严重,自己也清楚,修养是很漫长的事情,敖霖泽是他们两人之中现在唯一有战斗力的那一个,不能把灵力都浪费在他的身上。 敖霖泽被他轻若无物的碰了碰,也略有迟疑的松开了手,没有法袍伪装的他,翠绿的双眸之中满满的都是担忧,他的视线掠过宁谦光红润的耳垂,粉色的脖颈,似乎含有泪水的眼眸,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隔着衣服帮你修复经脉,效率还是太低了,我……冒犯了。” 虽然看起来像是要征询宁谦光的意见,不过在宁谦光回复之前,敖霖泽便已经上手了,把宁谦光已经松松垮垮的内衫脱下来,露出一片晶莹的皮肤,还有…… 宁谦光自己倒没觉得现在这模样有什么,他小时候可是经常和小伙伴们一起下河游泳,与凡人一起历练时,还跟上百个人一起泡过澡堂的,根本不觉得在同性面前脱下上衣有什么,只是…… 他辛苦锻炼了那么久,还是不够明显的肌肉线条,在敖霖泽的面前,实在是不够看啊不够看。太伤害他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了! 敖霖泽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然后再次把手紧贴在宁谦光的前后心口,摒除杂念,掌心灵力喷涌而出。 宁谦光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觉得自己要死过去了!他像是被人扔进了岩浆之中,全身上下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敖霖泽的灵力,在他的身体之中刮起了一阵旋风,吹得他灵府都震动了起来——唯一不变的是,灵力修复经脉时的酥麻感,一点也没有减少。 长达一个时辰的折磨好不容易结束了,宁谦光在敖霖泽收手之后,便晕乎乎的倒进了对方怀中,几乎瞬间便昏睡了过去。 看着毫无防备,也毫无抵抗之心的窝在自己怀中的青年,年轻的巨龙目光深邃的盯着他脸颊旁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的柔软发丝,终于克制不住的微微低下头…… 鼻尖轻轻掠过对方的耳畔,他的脸上现出一点遗憾之色,终于将自己亲手解开的衣裳,又整整齐齐的给对方穿了回去,让他能够继续安安稳稳的睡着。 然后站在床畔,盯着对方的状态看了一夜,时刻准备着,对方的伤势要是有什么反复,他便可以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他已经这样度过了三日,却一点也不觉得厌烦。至于那曾经让宁谦光暗暗感慨过的皮肤状态,则要归功于他的母亲,水晶龙的魔法,因为并不如剑术吸引他,所以他会的并不多,但是这种名字叫做“容光焕发咒”的奇怪术法,却是他母亲第一个硬逼着他学习的咒术。 她当时只是神秘一笑,说:“你将来肯定能用得上的。”敖霖泽一直不以为意,没有想到自己真有求助于这种术法的时候。 宁谦光美美的睡过一觉,再醒来的时候,看见敖霖泽也不觉得吃惊,他尝试着挪动身体,虽然还觉得有些沉重,但是行动已经无碍了,经脉中已经自动自发的积蓄起了些许灵力,然后通过灵府内部那条近乎断裂开来的链路,传送到感应已经微不可查的本命灵器之中。 他之前的伤势,其实并不算他为了脱出那六人的围堵,而付出的最大的牺牲。宁谦光最后那招术法,那短暂爆发出的可怕威力,是建立在他的宝塔近乎无法修复的损伤之上的。 在敖霖泽的催促之下,宁谦光把宝塔召唤出来,端在手中看了看,脸上并没有显出什么懊恼之色来,只是可惜:“原本塔顶的宝珠,已经要生出法宝之灵来了,现在烟消云散,却是我对他不住。” 本命灵器受创严重,主人更加好不到哪里去,宁谦光的灵府也受了重伤,没有几十年之力,根本无法孕养恢复,还要尽力找到修补法器之物,重新孕养法宝之灵,又是几十年之功。 便是这两样可以同时进行,宁谦光出身的门派对弟子的补贴也丰厚,他自己又天资不凡,至少也要蹉跎三十年时光,几乎与他修道到现在的时间差不多了。 从同龄人中最拔尖的那几个,沦落到中庸之众,无数天才的前辈们便就此沉沦下去,再不复重创前的锐意进取英姿勃勃。 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够重新站起来,中间也不知要历经多少煎熬困苦。 敖霖泽看着宁谦光苍白的脸,突然从储物戒中翻出一物来:“我身上也没有别的材料了,这个……你看能不能用上?”
第42章 礼物 宁谦光却看也不看他手中的材料到底是什么,便一口拒绝了:“我不能收下来。”他按住了敖霖泽的手,让他收回去。 敖霖泽的脸上现出些许诧异和焦急,他力气远比宁谦光要大,当下并不肯往后退让半点,只是坚持道:“我觉得这份材料,虽然不够合适,但是稍加雕琢……” 宁谦光摇了摇头,目光清明的看着他,神情却相当柔和:“我当然知道你拿出来送我的,是很好很好的宝物,只是我不能收下来。” 他的态度也相当坚定:“我猜你可能是觉得,我受了这样重的伤势,是为了打破那六人对我们的封锁,你也应该担负起一定的责任。但是不用那样苛责自己,霖泽。” 宁谦光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受了这样严重的伤势,有什么可怕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责任全是我的,你不必放在心上。”他微微一笑:“我在做出使用那一招的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刻,你能带我一起成功逃走,已经做得很好了。我才是该说谢谢的那个人。” 敖霖泽只是目光深沉的看着他,两次欲言又止,翠色的眼眸中,涌动着宁谦光看不懂,却觉得心悸的情绪,然后他便觉得掌心一痛,敖霖泽的脸上露出一抹极为灿烂的微笑,带着些许令人着迷的危险感,令人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起来。 不过宁谦光很快就会发现,心跳加速并不是他的错觉,是掌心涌入的热量,带动他的心脏加快跳动起来,血液也飞速流转,把这些充满了熟悉而强大的气息的力量,带到他全身的经脉之中,修补那些叫人难以察觉的伤势。 本来竭力坐得挺直的宁谦光,无力的向后倒下,又被敖霖泽稳稳的扶住,两人紧紧的靠在一起——在宁谦光受伤之前,他们很少有这样贴近的时刻,但是不过短短几日,他却像是已经习惯了似的,身体已经自动自发的寻找到了一个躺得舒适一些的角度。 感应到灵府之中多出来的那处联结,宁谦光咬牙切齿的道:“你……你这是作弊!” 敖霖泽却点了点头,坦然承认道:“对,确实是我不够光明磊落了。” 宁谦光一时气结,他怎么之前没看出来,敖霖泽居然还有这样不要脸的一面?!这都是跟谁学的? 敖霖泽却已经将他趁宁谦光不注意,逼得他认主的材料拿了出来——也难怪宁谦光毫无防备了,向来能够滴血认主的,都是已经炼制完成的法宝,哪有材料也能这么做的? 不过说是材料也不算,敖霖泽拿出来的那个宝贝,其实算是个半成品法宝——被他孕养多年的一颗牙齿。宁谦光能够感觉得到,那牙齿应该就是敖霖泽的,上面满满的都是敖霖泽的气息。 其实他现在身上的气息也略有改变,从上到下,几乎全被敖霖泽的气息覆盖了,宁谦光虽然觉得有些不习惯,但并不排斥,毕竟他跟敖霖泽相处了那么久了,觉得有他在,还挺有安全感的。 强制性的把礼物送了出去,刚刚得意了不到一会儿的敖霖泽,就为了如何介绍这份礼物而踌躇了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枚牙齿,是我小时候因为误会我父亲……对我母亲不好,一时愤怒之下咬了他,被崩下来的。” 然后他就看见原本好似被欺负了的温柔美丽的母亲,瞬间翻身过来,痛打了父亲一顿,把个威风凛凛的战将,打到东奔西跑不敢抬头。至于母亲吼着的:“这下你满意了吧,儿子以后都缺颗牙齿了怎么办?怎么办? ”则成为了他童年时期的噩梦之一。 好在最后噩梦没有成真,他最终还是长出来了新的、更加坚实的牙齿,而母亲也恢复成了平日里温柔可亲的模样,实在是可喜可贺。 而这颗作为纪念品被留下的,珍贵的幼龙牙齿,则被满头包的敖爸爸交给了当时还小的敖霖泽:“你把它带在身边,一直祭炼它、孕养它,让它和你一起成长,等你将来有了孩子,就可以将这枚牙齿交给他,作为他最初的法宝。” 当时还小的敖霖泽,听完之后,便抽出了自己确认走上剑道时,父亲送给他的那把长剑,材质也是龙牙。小龙迟疑的看向父亲,对方只是回给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没有把这些事情全告诉宁谦光,只简单的说是误会的敖霖泽,见他没有多问,悄悄的松了口气。什么送给孩子的家族传承之类,敖霖泽并没有放在心上,他默默的看着宁谦光,感觉对方现在气鼓鼓的模样也很有趣,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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