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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见柔见他连礼也不肯受，眨了眨眼睛，她小腹处的沈常气息，又开始飞快波动起来，像是气急攻心，胎儿要保不住的样子——宁谦光赶忙制止了她：“苏师叔的斩血剑法，你确实已经掌握得很好了，不必再展示给我看了。”苏见柔这回是真的吃惊了，知道她父亲斩血剑法的人不少，紫霄派内学习过这个剑法的人也不少，但知道斩血剑法配合上一个极为罕见的术法，能够让女子伪装成怀了某个特定之人子嗣的这种奇妙应用的人……除了她娘，应该也没有谁了吧？ 知道这种隐秘，长相又年轻英俊，修为还高的人，苏见柔隐约有了个猜测，只是没有说出来。宁谦光看她散去功法，才把沈常的神魂从袖子中放了出来，略有些惭愧的道：“我动手有些迟了，只抢出了他的神魂。”苏见柔看着那略显暗淡的魂魄，那是她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她情绪在短时间内连续几次大起大落，这回却是真的险些走火入魔了。 宁谦光费了好大功夫把苏见柔的灵台稳固下来，又临时在某个山洞内，开辟了居处——他住在中间，最里头那个山洞是给苏见柔住的，而她若是要去找沈常，就必须经过宁谦光的门口。怎么说呢，他现在算是看清楚了，沈常可能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但他这个小师妹，可太有主意了。 沈常的神魂被宁谦光放了出来，看着昏睡不醒的苏见柔，神魂也连续波荡，几乎受到重创。宁谦光抢救完小师妹，又不得不传了两本灵修功法给沈常，免得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才，因为过于担心苏见柔，真的就此魂飞魄散了。 一边忙碌，宁谦光一边在心里反省自己，他当时若是直接出手杀了肖平，现在岂不是简单许多，他这到底是图什么？图现场观看小师妹在雪域派搞出来一个大新闻吗？若是这理由被宁清羽知道了，想想都叫人窒息。 等苏见柔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了，宁谦光本来拉着沈常在研究他的肉身，在她睁眼前便灵机触动，转瞬间出现在她床边，不浪费一分一秒。而后就度过了一小段深刻觉得自己的存在非常多余的时间。苏见柔的道心根据宁谦光观察，确实稳固了不少，但她的法力，仍然显得混乱冲突，并不稳定，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直接走火入魔。 在苏师妹非常主动又大胆的说出：“我既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声称我怀了你的孩子，若是十个月以后抱不出一个婴儿来给他们看，岂不是显得我没有信誉？平白叫人怀疑我的能力！”之后，宁谦光干咳了两声，眼看着沈常的神魂都红透，在话题走向完全不可描述之前，给抢救了回来：“我注意到你现在还有很高的失控风险，现在还是不要想太多，以平心静气为要。” 苏见柔只能老老实实的答应了下来，这些话看样子只能等师兄不在的时候才能说了。宁谦光却还有些话要问她：“你之前装作散修，是不是也用过杂灵石？”他的师妹，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缺灵石用，但要是色迷心窍，不用脑子想事情了，估计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苏见柔一凛，终于从再见沈常的激动中冷静下来了些许，她努力的思考着：“我确实用过几枚，不太多。这有什么问题吗？”沈常的神魂又变成惨白的样子，他努力的笑了笑：“我正要研究这方面的问题，你再等一等我就好。” 沈常的一句安慰，让苏见柔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她身上的法力震荡，肉眼可见的平静了许多，她也露出了一个微笑，精致的面容上满是信赖与没有诉诸于口的喜悦：“好的，我可要当你第一个治愈的病人了！” 宁谦光：……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今天特别的，觉得自己好多余。 不过这样儿女情长的时间也不多，为了避免苏见柔真的走火入魔，宁谦光用特殊的咒法制作出来一个冰棺，把苏见柔冻结在了里头，可以保她的情况三个月内都不会再恶化。而剩下的问题，就全落在了他跟沈常的身上。
第156章 “沈常” 他们两个人搭档, 倒是各自弥补了对方的些许不足。沈常虽然没有了自己的肉身, 但他对杂灵石的了解, 却是无人可比的, 而且只剩下神魂也不妨碍他对杂灵石中的杂质的感应。而宁谦光呢，则是在阵法、术法上有着自己独特的想法，一直也很有天赋, 储备的各式各样的材料，容许他们一件件去尝试, 更重要的是，他的修为极高，便是沈常以前碍于修为无法实验的方式，他都能轻易解决。 这两人组合在一起，却是大大加快了对杂灵石的研究进度。 而他们折腾到第五天上时, 本应该远在东海的敖霖泽，也因着相思灵珠的感应, 追到了他们所在的雪山山洞旁边。在这之前，沈常虽然提心吊胆的配合着宁谦光研究，却还始终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事实上, 他连苏见柔的真正身份都不是很清楚。 但见到敖霖泽, 得知了他东海龙族的身份，再联想起紫霄派，便是再不主动了解修真界各大逸闻的沈常，也大概猜出了宁谦光的身份。宁谦光他们失踪的这一百多年, 确实是销声匿迹，没有什么存在感了，但是苏恬恬跟敖昀伊的组合，却在霄水界中闯出了名气，本身修为又高，两个仙子又是那般容貌出众，做的也都是行侠仗义的好事，自然很受人关注。 而这样一对道侣背后的八卦，也成为了修士们说起她们两个时，必定谈起的八卦，而隐约流传的，宁谦光跟敖霖泽也在一起了的小道消息，更是为这四人的情感纠葛蒙上了一层薄纱，揣测些什么的人都有，总之相当出名。 敖霖泽没有怎么参与进他们对于杂灵石的研究，只是作为一个生面孔，他可以更加方便的从各个档口购买一些杂灵石，还有一些他们暂时短缺的阵法材料。顺路收拾掉一些在这段时间里不幸走火入魔的修士，存放进宁谦光在各个城池中布置的阵法里。一个是防止他们对修真界产生破坏，另一个则是为宁谦光他们储备实验材料。 有杂灵石这种原材料还不够，他们研究出来的方法是不是真的有用，还得靠真人实验才行。 在霄水界中，可以变回自己真身的敖霖泽，飞行速度可以说是达到了某种极限，要不是他路痴到可怕，绝对是最佳的采购员，只是可惜……先天便有所不足了。 在跟沈常的实验间隙，宁谦光也会主动跟敖霖泽讨论他在之前的搜查时发现的问题。这回频频觉得自己很多余的人，则变成了沈常。有些话，有些语句跟动作，甚至某一个心有灵犀的眼神，做的人并不会觉得有些什么，但是不幸旁观的人，总有种眼睛受损的错觉。 沈常原本坐立不安的只想告退，或许可以再去苏见柔身边坐坐，看看她衣襟是不是散乱了一点，不过听到宁谦光说起对肖平的看法，他又沉默着坐了下来。无论如何，这都是他的一个心结。 一开始沈常的神魂被抽出的时候，也是浑浑噩噩的，宁谦光也为了不打草惊蛇，刻意掩盖了他的气息，没让他听见后来肖平跟掌门所说的那些话。等宁谦光复述的时候，肖平的神魂又显得沉郁了两分——他现在的面容跟一开始的沈常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但气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对他模样记忆比较模糊的人，或许还会以为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 沈常在宁谦光说完之后，视线投来的时候，沉沉的叹了口气：“我当日拜入师……肖平老贼门下的时候，他曾经指摘我师尊，说他修为难怪一直没有长进，还把我带入了错路上，教我转练了另一门功法，让我从头学起。”他摇了摇头，实在是说不下去。他原本的修为精进速度，在宗门里虽然不是最拔尖的那一个，也是笑傲同辈的，可在那之后，却只见一个个原本不如自己的弟子，接连超过了自己。 他跟苏见柔结缘，还是因为他在某次探索秘境的时候，救下了遇险的苏见柔呢，可这之后过去八十年了，原本修为比他低的苏见柔，已经成了金丹修士，而他却还在原地踏步。他之前老实，并不觉得是肖平引导的问题，只觉得是自己天赋不够，修炼得不对，没有想到这一切居然都是掌门跟长老默认并推动肖平做的。 不仅仅是对肖平的认知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沈常整个人的世界观都要被颠覆了。 而听完宁谦光的诉说，敖霖泽脸色也沉重了起来，他低着头想了想，这才凝重的开口道：“那位肖平现在有多大年纪了？”沈常也是一愣，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才报出个数字来：“大概是五百岁了。”对于一个元婴期修士来说，还是个很年轻的岁数。 同样反应过来的宁谦光，跟着敖霖泽一起脸色难看了起来。修士们往往一闭关就是几十上百年，很少特意去注意对方的年纪，只以修为看人，除了少数各宗门拔尖的天才，会在感慨他如今修为的时候，附上一句他的岁数，剩下的人，花费这些时间，无非是积攒资源，打磨自身，以求走得更远些罢了。 而之前暴露的那些万俟一的儿子，差不多都与秦锦成一个年纪，基本上也都比他还小，修士们已经下意识的形成了一个印象，那就是万俟一藏在正道修真界中的“暗子”，年纪都不会太大，所以从来没有怀疑过各大宗门的中流砥柱们，那些金丹甚至元婴期的真人们。也是秦锦成的存在给了他们这样一种错觉——若是一开始便有比秦锦成更好的培养对象，万俟一何必花费那样大的功夫，消耗那样多的资源培养这一个孩子呢？ 虽然随着夏锦铭跟其它一系列的“暗子”的浮出水面，让人知道万俟一其实不止这么一个儿子，但这些人也只是跟着加深了这一印象而已，万俟一就算藏着暗子，也差不多是一百来岁，至少是在两百岁以内的。 但肖平的出现，完全打破了这一刻板印象，他都至少五百岁了！在秦锦成的岁数上，差不多翻出三倍来！那在他们之间，万俟一还准备了多少“儿子”？还有多少人没有曝光？ 宁谦光发现，自己更难像原本那样，信任宗门里的那些长辈了。而且，他干巴巴的道：“万俟一一直以来，展现的都是至少五劫散仙的实力，假设他没有用别的法子拖延过散仙劫，每千年度过一次……”那也是至少五千岁了，谁知道他到底在什么时候就掌握了这种阴损的法子，开始布置起这盘大棋了？ 五千年，哪怕是因为晋升出窍期，而有了至少五千岁寿元的宁谦光，想想这个数字都觉得呼吸不畅，实在是太久远太久远了，就算当年万俟一因为某些原因，一开始使用这个法子的时候，有些漏洞，但现在也根本不可能追溯到什么线索了。 而这个时候，宁谦光就不得不想起并感谢现在还在昏迷中的苏见柔，正是因为这位小师妹的胡搅蛮缠，才有了他们手头现在唯一的一件实验品——沈常的肉身。而沈常……也自愿把自己的肉身捐献出来，供他们研究万俟一“暗子”的成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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