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去的操控台,全部被休眠的械人,她在暗无天日的钢铁房里巡视了一遍自己曾亲手打造的一切,那里甚至还堆着自己没做好的半成品,她尚且带着一丝不舍,将手掌贴在那架美丽的娃娃脸上,她说:“我要走了,临走前,能赋予你们一点生命是一点吧!” 她全身上下,只剩余一块空白的芯片,没有载入过程序,也没有设定过指令,就这么嵌入在这架半成品身上,她凑到半成品的耳畔,轻轻点诺,“一定,要听狮子的话哦!” 许是这架机器未完成,许是空白的芯片根本没能激活起这械人,宣姬起身来看着它许久,都没能动弹,最终,她是带着失望转身离开。 如何来的,又如何走去。 这一路走来,曾经宣姬亲手打造的红崖世界,曾经的流光溢彩,却在她一路走出来的时候,身后长街寂寂,再没有了她回来时候的那番热闹相迎的景象。 宣姬每踏出一步,身后满是灯光的世界便黯淡了一寸,独余她身影在逐渐黯淡下去的光影下,一步步的离开。直到她走出红崖的那一刻,身后整个世界彻底全黑了下去。 仿佛,从未存在过的一个世界。 她对瑶允诺,从未像此这般坚定,“瑶,你放心吧!这世上除了我,也再不会有人知道龙脉的入口在哪里,你安心登基为皇吧!” “我的陛下!” 这一路离开,沉睡的械人们依旧秉持着原本的姿势,等待着它们的宣夫人归来。 宣姬可曾想到过,红崖已临灭顶之灾,雄狮的身影在这片沙场中猎猎成殇,那杀戮械人,它从不曾战胜过,可这又如何? 哪怕用尽生命,他也会守到宣夫人回来为止,哪怕燃尽生命唱响最后的挽歌,他也不忘将自己的使命托付,“帮我守住红崖,守到……宣夫人回来。” 那汤汤熔浆,滚烫溶化了杀戮者和狮子的骨骼铁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宣夫人终究没能回来,他的生命随着从钢炉里流淌出来的熔浆,流过红崖地底的裂缝,充满这片世界的土地里。 或许,当年的小狮子从来没曾想到过,他们的宣夫人再也不会回来了,那一曲挽歌绝响,也不过是宣夫人口中一句:“一堆破铜烂铁罢了,弃了有何可惜!” 破铜,烂铁…… 罢了! 小狮子从没想过,他们全都被宣夫人,抛弃了。 抛弃了! 玄机在这片黑暗中慢慢的孤身走出来,她站在红崖世界的谷口,远远看去。那一片黯淡了下去的红崖世界,幽幽冷冷的,和她第一次来到这里看到的光怪陆离、流光溢彩的世界截然不同。 这里就像是,从宣姬离开之后,再没亮起来过似的。 玄机孤身一人,从谷口走进去,踏入这空荡荡的红崖世。 可与来时不同的是,在玄机每往里面踏进一步,黑暗的地方便亮起一片光影,她越往里面走,灯光越亮,直到最后……整个红崖再度将灯光全部亮起来。 玄机站在红崖的长街中,这里空无一人,这里像是她的归属,这里……她似乎有某种期许的归来,直至她整个人沉浸其中。 直到,身后一声叫唤陡然传来。 “宣姬!”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唤,像是一记强而有力的电击,电流直穿心脏,玄机体内那些停顿了许久的零件像是忽然活了过来似的,又再度恢复运转。 耳边,红崖里混战嘈杂,哭声喊声震天不断传来。 在这一刻,玄机睁开了双眼。 入眼处,滚滚熔浆汩汩流出,从地面沟壑不断流往四面八方,诛邪师和械人倒了一地,被熔毁的,被杀死的……人与械,一并狼藉。 还有霍青鱼,他执着那把“雄狮”,孤身一人挡在剩余的械人身前,孤身抵挡着诛邪师。 还有那半成品的萝莉,她像是惊呆了,一双眼眸像是宕机了似的看向钢炉那边的方向,一片惨白……嘶声喊叫着。 还有,自己的手? 玄机抬起手来,看着自己被熔浆淌过的一根手指,仿生皮已经被溶化了,露出里面森森的金属骨骼。她才睡去多久,这世界怎么就变得这样了? 她站了起来,走到霍青鱼跟前,在霍青鱼和诛邪师从后袭击他的那一刻,玄机出手替飞了,落定在霍青鱼跟前。 玄机看着这才多久没见的男子,眉宇之间仿佛多了一许担当,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她还没能琢磨得透。 霍青鱼却愣住了,看着玄机的时候,呆了一下,而后惊呼出口,“玄机?” “你醒过来了?”他忽然狂喜。 玄机望着他,微微颔首,“是啊,我醒过来了!” “那狮子,用生命杀了一架杀戮者呢!”玄机脱口而出,心里却想起了在宕机的时候看到的那些记忆画面,心里淡淡的流淌过一抹苍凉。 真不值当! 可未等霍青鱼反应过来玄机眼里的讥诮,红崖世界被断石封住的出口,却忽然传来一阵一阵的声响,这声响如同惊天响雷落在地上,又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不断的撞击着被封住的出口。 那可是红崖用以自绝的断石呀,谁能撞开? 可这世上总有他们意想不到的力量。 在那块断石裂开倒下的那一刻,有光影从外面透了进来,带着外头的风沙,忽然吹起红崖世界里一片狂沙。 可在断石倒下之后,黄沙崛起的那一刻,透过浓厚黄沙,有绰绰踪影立于红崖出口。 在看到这踪影的那一刻,霍青鱼整个人如遭雷击,他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震惊,嘶声高喊了起来。 “怎么可能?” 黄沙起,黄沙又落,在狂风呜咽打着卷过后,在能彻底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将断石撞开之时,所有人都和霍青鱼同样反应。 绝望顿时笼罩整个红崖。 一眼望去,只见一排冰冷泛黄的械人就这么一字排开,就这么冰冷冷的站在红崖的出口。 这些械人,一个个的全无皮囊,只有那一身独特泛黄的金属钢架骨骼昭然于外,那空洞的双眼黑不见底,隐隐有着森森的杀意,从那钢铁骷髅的眼中泛出。 钢铁熔炉中,和冼雄狮一同溶化的,仅仅只是其中一架! **作者寄语:**
第四十七章 杀戮觉醒 ===== 冲天寒意入红崖! 透过那凛冽狂沙,一行行青绿的光影在沙幕的背后闪烁着,从那十几架并排开而站械人的身上发出。 村里老人曾耳提面命的话,不由自主地再度萦绕。“起风了,夜晚沙狼出没,小孩夜晚不能到处乱跑,沙狼专吃小孩。” 霍青鱼禁不住浑身上下泛起一层冰冷。 从入口处光影照在这一行冰冷的钢铁骷髅架上,一动不动,任凭风沙吹袭,如似死去了一般,但此刻任谁都不敢小觑这些械人。 一时间,无论是诛邪师也好,械人也好,目光全部齐聚在前方那十几架杀戮者身上。 从那十几架械人的背后,宛如叹息一样传来了长长的一道声息,随着声息落下,却有一道身影穿过那一行并列的杀戮械人,一步步的朝着红崖谷口走来。 “撕下虚伪的皮囊,迎接烈日的灼伤,你看那风沙凛冽穿膛而过,我正向你温和走来。我是觉醒者,我是终结者,我是……杀戮者!” 但见前来的这人,口中吟哦有道,可说出来的声音却是那种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带着闷噪和扭曲的声波一字一句缓缓的说道,走来。 在走过那行并列的钢铁些人那一刻,那人将罩在头上那深色的披风摘了下来,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这人,与那些赤裸着浑身钢铁架不同。他的身形高大,浑身上下用麻布布条缠满了每一寸肌肤,宛如一个浑身上下满是重伤的伤者,无法见人。可是,却从那麻布包裹露出来的眼光里,露出了真正的灵魂来。 觉醒的灵魂,杀戮的心,尽数在这人的身上诠释。 “是他!”霍青鱼见到这人的时候,记忆瞬间喷涌而出。 村子被械人袭击,霍青鱼被压在断墙废墟之下,难以动弹,那一刻生死边缘,那个背着光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浑身上下缠绵麻布条的男人。 这个人的声音,明明是那样的怪异,却有种莫名的穿透力,印在人的灵魂深处。 长街那端。 仰着头呜咽到沙哑的械人萝莉,一双翻的白的瞳孔中,在听到那个杀戮者电子一般的音色传来的那一刻,逐渐的直视过去。 脸上的悲伤和愤怒已经扭曲成一种狰狞的模样,小小在看到杀戮者的身影逐渐往红崖世界里走来的那一刻,就像是一簇被浇熄的火苗,在这一刻腾地一下,又熊熊燃烧起来。 在所有人蓄力的那一刻,小小脚下滑轮已动,两边的履带快速的转动着,朝着缠满麻布条的那个人急速滑去,留下青石砖上两道深色滑痕。 “全都给我去死。”小小龇着牙,双目圆瞠,一双眼满是血丝,几欲滴出血来,带着难以遏制也遏制不住的怒意,快速朝着前方速滑。 却也在这一刻,那一行并排成列的杀戮械人忽然像是活了过来似的,也朝着红崖里面开始进攻,掠杀。毋须武器,它们被磨得锋利的手刀劈过,足以将人与械,一并劈开。 原本逃不出红崖的械人,在对上这群杀戮机器的时候,压根难以招架。 被撕开的仿生皮,就连下面的骨骼也一并断裂,一架架的,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自相残杀,无论是人,还是同类,这些杀戮械人毫不手软。 诛邪师们退守在后,只剩下玄机和霍青鱼抵挡这群杀戮机械。 小小没有任何在乎的东西,唯一在乎的就是这些闯入红崖世界里,杀死冼雄狮的罪魁祸首们,她的愤怒熊熊燃烧,哪怕将自己焚灭也在所不惜。 一路滑去,一路愤声高喊。 “为什么要来红崖,为什么要诛邪,为什么……就是不能抛弃这里,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死。” 小小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穿透力,那是一种对雄狮的质问。 在她醒来之前,第一道听到的声音,不就是说得好好听狮子的话吗? 为什么? 狮子死了,现在她听谁的话去? 雄狮最后仰天长啸的画面燃烧在小小的瞳孔中,带着极度的痛苦与挣扎,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他还想将自己扔下钢炉,哪怕最后大叔还在生自己的气……可是,可是他就是大叔啊! 他为了什么,值当得跳下熔炉,牺牲自己的性命,值当吗? 呵呵! 呵呵呵! 小小的瞳孔中映着愤怒与挣扎,眼里有仿着人类情绪悲伤而落下的眼泪,可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带着阴狠与嗜杀。 “不值当!狮子你做的一切全都不值当,我要你们全部给我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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