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都是从龙脉里走出来的,但你我不也找不到龙脉在哪里吗?”云仆一句话,将玄机堵得无言以对,“要说龙脉真正存在过,你我又有什么证据,证明它就真的存在过?” 玄机怔在当处,面对着这个老者盈盈一张笑脸,灰白须发与他这谈吐,竟一时之间让她觉得一切都虚妄,就连自己此刻都像是海市蜃楼里的一角,不甚真切。 恍惚之间,玄机伸出自己的手,看着自己双掌在眼前,有尘风吹过,肉眼看不见,肌肤却能够感受得到那种细微的摩挲。 玄机摇着头,“不对,我们的存在,就能证明龙脉真的存在过,还有宣姬,还有整个红崖……这些都是证明。” “那你知道,当初陛下是在哪里进入龙脉的吗?” 玄机一愣,这点玄机倒是从来都不知,也似乎……从来都没听他们说起过。 云仆脸上笑意依旧,但是身子却站了起来。临风而立,站在这悬崖边上,仿佛随便一阵风来就能将这个单薄的老者给吹倒了似的。 云仆的目光的朝下,下面是祭祀台和旁边的寒潭,而在那边山道上,霍青鱼始终不放心,将自己靠近在玄机这边悬崖最近的位置上守着。 一旦玄机有危险,他能从最近的方向赶过来。 云仆的目光就落在这一片悬崖下,久久不曾移开。 一开始,玄机还没有当成一回事,可当她将目光也随着云仆看过的方向掠了一遭,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窜遍全身。 惊疑,诧异,难以置信,一瞬间全数上涌。 “怎么可能?”玄机惊呼出声,在这一刻她忽然无法再镇定了,直指着这悬崖下面,“李瑶之在这里……进入的龙脉?” 云仆没有回应,却将目光倒向玄机,敛去那满脸的堆笑,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了,“便是此地。” 她从这里醒来,从这里走出去…… 玄机如遭雷击,一时之间没能站稳,朝后退了两步,差点整个人朝悬崖下倒去,幸而及时止步,只掉下了一些碎石。 却将下面的霍青鱼惊动,他怕玄机出事,径自爬上那陡峭悬崖,朝着这上边过来。 云仆看着的下方霍青鱼爬上来的踪影,仿佛看到了当年李瑶之误入这里时候的情景,“当初,这里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 云仆闭上眼,去回想当初李瑶之的形容。 “楼高万丈,通天有路。” **作者寄语:**
第七十五章 天工造物 ===== 那是一次汐色蒙蔽月色的夜晚,月亮无端绯色,高高悬挂在不荒山的顶穹上。 那时不荒山上的芥地草还未铺满,那时候李瑶之还是热血男儿,那时夜晚的山丘夜色,除却黄沙连绵,沙丘起伏,尚且有悲凉的狼嚎声传遍四野。 李瑶之带着的身后寇家的随从驰马飞奔,一个不慎迷了路,身后,是穷追的盗匪呼啸马声与抡刀而来寒光影。 此地不毛,常年盗匪横生,这片土地上的百姓饱受困扰。 今夜,李瑶之带着人直捣黄龙,闯入那盗匪家门烧了一把火,将他们寨子烧了个大半。而今被那群盗匪倾巢而出,追了大半夜。 直至近了才看清楚这两个少年脸上的着急神色,一个不慎,还迷了路。 李瑶之管不上前途凶险,兀自转头朝着身后同样疾驰的寇家少年大喊:“寇天官,快!” 寇天官虽说心急,尚且记得二三路程,在李瑶之催马没命地往前奔的时候,他忍不住嘶声大喊:“少主小心,前面我记得是悬崖。” 啊?悬崖吗? 李瑶之反应过来时已经收缰不住,一前一后,就连寇天官的那匹马也没来得及收缰。马蹄如飞,驰骋纵横,跃起马夫掠过悬崖边嶙峋石。 两人心惊,飞马下悬崖的那一瞬间,大呼一声戛然而。 身后盗匪掠起的烟尘,也在这一刻似乎被什么东西镜光一闪,按照李瑶之后来的回忆,就好似看到了绯红的月色照临人间,自那红色之中一条巨大的黑蛇翘首吐纳,冰气氤氲其间。他们两人两骑一个受惊不住,就连手里缰绳也不受控制,便在那一刻闯入期间。 飞马纵过那一道闪起的镜光,原本意味他和寇天官必定连人带马掉下悬崖,粉身碎骨。 可是,预想中那粉身碎骨成泥的痛楚并没有传来,反倒是跃马一纵入金光。在一片乍然而开的闪光中,他与身后寇天官的皆都眼前一阵迷蒙,看不清前路。 待得睁开眼的时候,身下骏马却早不知道何处去,甚至连那月下黑蛇也不见了踪影,仿佛像是一现昙花之间的错觉罢了。 只余此刻他们趴在那硬化了的地面上,何处寻荒山。 “这是哪里?”寇天官率先开口。 李瑶之也不知。 两人起身来,抬首依然见苍穹,可早已经不是他们两人驰骋前来时的那番绯月光景了。 周边,没有夜冷黄沙踏碎金,没有铁铁飞马落悬崖,也没有不荒山那一派光秃秃的黄沙景象,而是……他们这辈子,就连做梦都未必能够见识得到的场景。 那是什么样的场景? 高楼林立,数百层的钢筋水泥被塑在那波光粼粼的反光玻璃下,现代化高楼与游乐场应接不暇。映着上头灼灼日光,一栋挨着一栋,仿无尽头。 走在其间如入琉璃境。 高楼之外,路面车水马龙,地上天桥通九霄,无端缠绕一层架着一层高,长远不知朝向何处去,路面上早没有了那个时代的辉煌场景,一辆辆铁疙瘩,在那个时代被称之为“汽车”的东西,此刻全部停在路面上。 可以想象得出,这极致现代化的模样,在当年应当是红绿灯闪烁,车辆行走喇叭催动着这个城市前行。 而现在,映入李瑶之他们眼中的,是一座按下了停止键的城市,在日光下闪耀着那通天光影,让人仿佛入了琉璃仙境。 可这停止的马路,路上汽车锈迹斑斑,零件早经年累月的侵蚀,如被风被雪,被这世风之日所腐蚀,斑驳着锈渍。 而那边玻璃闪着光的高楼上,仔细看也不难发现,上面也早已经破败褴褛,爬满青苔,甚至有些墙体都斑驳着深深的一道裂痕,像从地上升起的一只利爪,一路直上高楼。 最显眼之处,莫过于此地空无一人。到处的到处,都充斥着各种破败典雅又神秘的氛围,旧相识一个存在于世外的世界忽然映入眼帘,让两个误入此地的少年目不暇接。 任凭着他们从高架桥的一层跳下另一层,从这辆车上跳到另一辆车上,跌落无数锈渍。又从路旁穿回城市中心,在这商厦之间四处游,从停摆的扶梯上滑下另一层。 四处,都是新奇景象。 他们将双手笼在嘴边大喊,所到之处便高声大喊:“喂,有没有人哪?” “这里是哪里?” 除了空旷的回声,寂静的城市,再没有其他的回应了。这里就像是一个没有了生命的城市,只有这两个外来客不断的穿梭其内。 刚开始新鲜,这里太大,逛不全,也逛累了,李瑶之带着寇天官就找了处并不显眼的低矮楼层走了进去。 那里面,却和外面有着天壤之别。 幽黑通曲,一条泛着银光的通道就这么一路蜿蜒着往前,不知道通往何处,然而,就是这处地方改变了两个少年的一生。 李瑶之走在前面,银光泛寒,这条通道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造成的,非但没有像外面城市那样被侵蚀腐烂,锈渍斑斑,反倒有种历经弥难仍旧保持着本色的模样。 就好像,外面的雨打风吹,一切时光的侵蚀都与它无关。 如果说,外面与不荒山是隔绝的两个世界,那么这里就是与外面那个城市隔绝的另一个世界。不再是高楼大厦,也不再是天桥高架……这仿佛是深入地底的一条通道,刺穿着整个城市的中心。 他们走着走着,从周围钢材银铁的通道,进入了一个空旷无比的密室里。说是密室,周围却像是刚从地底轮滚了一圈似的,仿佛深埋在黄沙底下那样,四处尽显斑驳。 而在那斑驳的门前,那是陋石头铸成的一道石门,就像是深埋在黄沙里似的,不知几深。高高伫立在李瑶之面前,抬首望去时,这道石门就像是一块长碑,耸立在前。 就连寇天官都忍不住感慨:“好高啊,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然而,李瑶之却没能来得及去应答他,而是站在那里僵住了许久,浑身止不住微微的颤抖着,自顾自地几度启齿都发不出声音来,最后才仿若艰难地开口。 “皇陵!” “什么?”寇天官怀疑自己听错,“咱们一直守着的那个?”尚且不能自信,难以确定的询问:“你是说,这里是……龙脉?” “龙脉!”仿佛有某种天生的自信,李瑶之却是越发的笃定。 望向这如似通天一般的石门,站在跟前宛如蝼蚁般渺小,在这震撼之中李瑶之则是不由自主地将脚步往前,来到石门前方。 寇天官也一并上前来,伸手去推,可石门如同生长在土里一般,根本难以推动分毫,“这进不去啊!” 寇天官嘟喃着又多推了几下,依旧不动如山。 李瑶之也出手触摸在石门上面,从那闭合的门缝中央地方,有一道大小约三寸的狭长缝隙呈现在眼前。从缝隙里望,黑漆漆一片,望不见内里,幽幽泛着冰冷。 可是,李瑶之却在见到这道缝隙的时候内心忽然狂热了起来,忍不住自顾自地道:“李家一脉,时代有长子留守龙脉的规矩,原来渊源在此。” 寇天官不懂。 但是李瑶之却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块三寸长的金牌出来。 说是金牌,但这上头却泛着古朴的金属颜色,其上还分布着大大小小不同的暗红色金属细丝纹路,错综复杂,所描绘的模样仿若深空星岸,浩瀚无边。 “这是祖祖辈辈所传,我想……应该就是这里的钥匙了吧!”李瑶之说着的同时,已经将这块牌子竖着给插进那道狭长缝隙里面了。 随着牌子从缝隙里插入,李瑶之能够明显感觉到牌面“咔”的一顿,而后金牌一转,正面吞并了进去。 与此同时,就听到这面巨大石门厚重地挪开的声音。 石门开启缓慢,在门缝越发地启开的时候,门上日积月累的沙土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李瑶之挥去眼前的尘埃,踏入了这石门后面。 看着那块落地的金牌,他弯下身重新捡起来。 寇天官也跟随而入,看着这里面又惊又奇,“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了,外面空荡荡,这里面……”他话还没说完,当即一声尖叫声大喊了出来,“那是什么东西?” 李瑶之闻言追赶了过去,看到前面场景的时候也不禁止住了脚步,脸色惨白,就连呼吸都屏住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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