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尊者不解其意,还以为天上暗藏玄机,也随着楚佛谙抬头望去,个个都很听话的样子。 只有鹿鸾山仍保持着低头的姿势,眸中晦暗不明。 洁白飘逸的云使他想起了麟岱,楚佛谙眸光一凝,于大袖下掐了自己一下。 青年说过,他敬仰楚佛谙,他爱慕楚佛谙。 青年是那样真诚,双眸中盛满了期盼。楚佛谙鼻腔一酸,想到他的小麟岱干干净净,怎么能活在淤泥之中。 哪怕天下人都污秽不堪,可还有他的麟岱,在他心尖上微笑,自言自语,摇头晃脑。 楚佛谙深吸一口气,“查不到就继续去查,难道事事都等着本尊过问吗!” 男人不怒自威,众人慌乱了一瞬,马上点头应和。 “还有什么事,赶紧说。” 一位尊者上前,战战兢兢地开始汇报。 什么下修界纳贡不积极,太阿宗今年收徒出了个天灵根,妖兽□□冲伤了古剑门少主,最后实在没词了,便说到麟岱那次于大苍山炼丹救了许多世家子弟的事。 鹿钦临原本想倚老卖老说些漂亮话,谁知楚佛谙一段日子不见,比从前更加难说话。他被堵得难受,听到麟岱的名字,忽然浑浊的眼珠一转,像是想起了什么。 “听闻仙尊收留了那个太阿宗叛逃弟子。” 大殿内忽然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之声,数道目光纷纷投向鹿钦临身上。鹿钦临不仅没害怕,反而生出了一种奇异的自豪感。 “那麟岱我亦知晓,乃骨珑仙尊大弟子,性情古怪来历不明,骨珑仙尊已驱逐此人出宗,怎么又入了剑尊的眼?” “老朽见他颜色不错,剑尊清心寡欲,应当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楚佛谙的眼神冷下去,他的眸子很美很艳丽,眼角内勾外翘,与之对视仿佛被毒蛇锁定。 鹿钦临打了个哆嗦,心中越发得意。 他是莲帝最早的追随者,却从未受过重视,靠着秘法活到现在,终于混到了天机阁阁主的身份。谁知,还是有人处处压他一头。 没有绝顶的修为,他便靠着资历唬人,自称“白鹿仙尊”。 事实上,他连仙尊的边都没有碰到,只是活得久,知道的旧识比较多而已。 “呵。”楚佛谙忽然笑了出来,只是在此情此景之下,这笑显得有些恐怖。 鹿钦临知道他不会杀人,更不会杀一个老人,于是更加肆无忌惮。 “老朽只是说说,仙尊何需动怒.” 楚佛谙站了起来,一名尊者像是被踩到尾巴似的,跳起来拦住楚佛谙。 “仙尊不可,莲帝有训,不可随意虐杀同族。” 楚佛谙越过他,目光锁在不知死活的鹿钦临身上。 继而又看了看周围,挑起了嘴角。 这是一出戏,众人等着他发怒发疯的戏。 楚佛谙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无非是一颗心脏不过坚固,想要他的骨,他的血,他的肉。 这种情况下,他越是生气,便越是给了这些人弑神的借口。 可若不生气,他就不是那个随心所动的楚佛谙,不是那个潇洒到剖心济世的豪放青年。 他已经如此强大,他不该受此委屈。 所以楚佛谙踩上了石台,他没有出手伤人,只是看了眼鹿钦临花白的头发,然后摇摇头叹息了一声,很可惜的说: “你入魔了,鹿钦临。” 众人一愣,连鹿鸾山都有明显的错愕。 “你说什么?”鹿钦临这才慌神,他吼道: “楚佛谙,你个黄口小儿平白无故诬赖老朽,莫非老朽戳了你痛处?”
第58章 被小孩盯上了 楚佛谙置若罔闻, 对着殿中众人说: “一群废物,魔族就在此处,为何还不缉拿, 等着本尊来动手吗?” 鹿钦临瞠目结舌,只好转头,求救似的望向鹿鸾山。 众人也将目光移向鹿鸾山,楚佛谙嘴角一歪。 “怎么, 看不到本尊?” 众人又急急将头转回来,紧张地盯着他。 楚佛谙:“……” 鹿钦临急得从石台上跳了下来, 不再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伸出手,指着楚佛谙的鼻子说道: “你算什么仙尊?骨珑仙尊在此,你休得造次!” 楚佛谙伸手, 向鹿鸾山勾了勾。 “他是魔吗?”楚佛谙问。 鹿鸾山眼睛眯起来,看了鹿钦临一会,又停顿了一会, 道: “是。” 一阵死一般的沉寂,鹿钦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什么?” 他抖着袖子, 指着楚佛谙的手在不停发抖。 “你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楚佛谙睨着眼看他。 “果真入了魔。” 他转过身,对着呆愣的众人道:“拿下,押进冰牢。” 又是一阵沉寂,几人开始动作, 将鹿钦临擒住。 “你们做什么?我乃天机阁阁主!”鹿钦临踹了一脚上前捉拿他的人。 另一人将他压住,像是出气似的,顺手给他来了一掌。 “楚佛谙你会有报应的, 你这是忤逆天命, 不敬神灵!”鹿钦临挨了一掌, 头晕眼花还不忘挣扎。 楚佛谙则挥挥手,示意几人将他拉下去。又瞥了众人一眼,道: “都滚出去。” 众人如蒙大赦,鱼贯而出。 大殿里便只剩楚佛谙与鹿鸾山。 两人面对面,一站一坐,相顾无言。 “世人都说你公正无私,心怀天下,这是怎么回事?” 楚佛谙率先开口。 鹿钦临是鹿家的人,这般放肆,只能说是鹿鸾山管制不严。 鹿鸾山微微避开楚佛谙直白审视的目光,淡然开口。 “是骨珑无用。” 楚佛谙缓缓站起,一双内勾外翘的凤眼不含丝毫情绪,冰凉且冷漠。 “鹿鸾山,你究竟是无用,还是不想用。” 他打量着鹿鸾山,似乎想穿过男人的躯体,窥见他的内心。 鹿鸾山却无比镇静,站在原地,身若松竹,没有透露出半分畏惧。 楚佛谙开口,“你是不是还存着与魔族求和的心思?” 鹿鸾山像是被触到了某点隐秘之处,唇瓣微颤,目中凝结了些被看透后的慌乱。 不过这慌乱只短暂地闪过,然后消失不见。 “是。”他回答到。ÇĦƉJ “魔族除之不尽,镇压怀柔之道,方为上上策。” “不可能。”楚佛谙斩钉截铁。 “魔族一日不除,人间一日不安。” 鹿鸾山反驳,“太阿宗修士三千,莫非要尽数殉于此道?” 鹿鸾山眯着眼看他,黝黑的眼珠微颤了一下。 “修士灵力来源天地,最后归于自然,保境安民,有何不可?” 鹿鸾山不说话了,他顿了顿,察觉到两人的语气都有些发冲。 估计两人都没想到,昔日好友怎会落到如今这番处境。 于是他转口问道:“他……如何?” 楚佛谙叹了口气,装听不明白。 “谁?” “麟岱,麟岱近来如何?” 楚佛谙浅笑了一下。 “怎么,你后悔了?” “我说过吧,你再弄丢一次,此生都休想见他。” 鹿鸾山低下头,头上的莲花发冠闪着微光。 过了好一会,男人才说道: “他是我的弟子。” 楚佛谙皱眉,道: “现在不是了。” 又想起了青年身着雪白讲师服的秀美模样,楚佛谙唇角不自觉绽放了一抹笑。 楚佛谙满面春风地说完后半句话。 “从我这你得不到他的任何消息,你专心做好太阿宗坐镇仙尊,不要为外物分神。” 鹿鸾山低着头沉默了好久,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低沉的:“谨尊仙尊教诲。” ———— 夕阳来得很迟,许桐桐紧紧握着那杆狼毫,注视着座上的麟岱。 听爹爹说,这位仙君身体不好,还有个小气善妒的夫君。故而来学堂的次数很少,所以要珍惜每一次见到他的机会,他说出的一个字就值一块上品灵石,扔的每一个纸团子都是灵丹妙药。 所以许桐桐蓄足了力,仙君一说放学,她就第一个冲上前请教问题。 麟岱眼睁睁地看着那肉乎乎的可爱女孩一掌掀飞了三个男孩,翻过矮桌跃到他面前。 麟岱:“……” 许宗主说她不适合宜武修,简直没有道理,麟岱觉得她太适合了。 “仙君,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女孩说话也是嗓门响亮,麟岱耳膜嗡嗡作响,见这女孩跪坐于地,漂亮的小裙子被压成了抹布,连忙将她扶了起来,来到自己身边坐下,道: “有什么不懂,直接与我说,我讲给你听。” 许桐桐母亲去的早,宗中女修虽然对她很好,却极少有像麟岱这样温和贴心的。她嗅了嗅麟岱身上的清苦莲子香气,感叹道: “仙君,你就和我娘一样,香香的。” 麟岱倒不是很在乎自己像谁的娘,童言无忌,他只觉得可爱。想起自己是个孤儿,曾经也这般想要赖在娘的怀里撒娇,被人骗了很多回还不长记性。 听许宗主说,许桐桐她娘因产子而死,许桐桐本来该有个弟弟的……想到这,麟岱的神情几乎称得上慈爱了。 “你究竟有哪些想问的呀?” 他把许桐桐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翻开面前的《丹道正要》。ÇȞĎĴ 许桐桐摸摸脑袋,皱着小眉头说道: “不知道,我爹没说,等我回去问问他。” 麟岱还没笑出声,门口就有个小孩冲屋内喊道: “桐桐,咱们捉鸟去……” 小男孩的声音戛然而止而止,他愣在门口,抽泣两声,随即放声大哭。 哭声引来了更多小孩,他们给那哭得不停的男孩擦鼻涕,关切地问,“朱子茅,你哭什么?” 名为朱子茅的小孩伸手指向屋内。 “仙君偷偷抱桐桐,都没有问我。” 已经被男孩哭愣了的麟岱回过神,刚想解释,就见看见几人推着哭哭啼啼的朱子茅走到他面前。 “仙君,你也抱抱他,子茅他第一天上学,而且他可喜欢你了。” 麟岱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他准备放下许桐桐,却发现这姑娘挂在了他身上,扯都扯不下来。 他只好一手揽着许桐桐,一手抱住哭泣的男孩。 许子茅满意地打了个哭嗝。 “仙君你别被他骗了,许子茅的哥哥在太阿宗,每次回家都提起你,所以朱子茅是和他哥学的,他根本不喜欢你!” 有个小孩抓住朱子茅的衣领,企图拉他下来。 麟岱刚想说不可胡闹,就见哭得可怜巴巴的朱子茅猛地回头,异常凶猛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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