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廉见他话锋转的这样快,不禁眼底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柔意。 “对不起,是我大意了。” 也确实,他没说错。原本他进来时就没打算上厕所,只是纯粹的想把潮湿的衣服吹干,加之孩子们已经看到他进来,便下意识觉得他们不会进来。 而现在的这一幕,被这一例外人撞见……是他的错,进来后确实应该上锁的。 慕云磊一点儿也没有撞破他人隐私的羞愧感,脑子里被刚刚惊疑画面掌控,头皮微微发麻,可又丝毫不知收敛,反而得寸进尺地问:“你湿了?”问完这话他突然就产生了某种刺~激的挑战感。 沈廉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对于他突然的折返,倒没有太多惊讶。 “外面在下雨。”他淡然地说:“你刚刚出去没带伞。” 闻言,慕云磊凝眉看向他,沈廉这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也就是说,他在出门时,他明知外面下大雨,还忘了带伞,他连提醒都不提醒一下? 这人太狠了! “你明知不说!?”慕云磊气愤地质问道。 沈廉眸光淡然地望着他,眼神不曾移动半分。 慕云磊完全读不懂他的神色,只得凝眉回望他。 两人像是在对峙,谁也不肯开口。 半晌后,沈廉率先转开视线,举步朝门外走来。 慕云磊见他的长身朝自己靠近,还一副漠然的表情。他心口的郁气徒然高涨。 他倔强地站着,丝毫没有为他让路的意思。 门不算窄,但还是容纳不了两个高大的男人同时进出。 沈廉见他堵着,乌黑的瞳仁稍微沉了沉,他清冷地开口道:“让开。” 他张口说话,慕云磊忽然就拽了,“不让,这可是我家!况且,你还没回我的话呢!” 见他霸着门口,沈廉垂眸静默,他很清晰地嗅到了他身上的皂香,淡淡的甜橙味…… 嗯,很好闻。 可一想到他刚刚要出去玩,胸口蓦地一滞,上涌的酸意,无法形容地翻腾。 沈廉突然抬眸,带着微薄的气愤,直勾勾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他,自嘲似的低语道:“我来时头发湿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外面在下雨?”说完便推开他,径直走了出去。 虽然他嚣张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慕云磊还是大发慈悲的原谅了他。呃,毕竟是自己观察度不够,还把事怪在别人头上着实不太厚道。 可他刚刚走出去时那道失望的眼神又是什么意思呢? 夜晚的睡前故事是沈廉读的,他读的极其认真,孩子们听的津津有味。不过莫约半个小时,兴奋抵抗不了困意,不多时两个小团子就睡着了。 慕云磊抱臂倚在房门口,见沈廉帮孩子们掖好被子站起身来时,他百无聊赖地开口道:“这么喜欢孩子,干嘛不自己生一个?” 闻言,沈廉直起的身子猛地一僵,微微侧身对他。 灯光下,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很快,他低头将小夜灯调暗,这才不急不缓地退出客房,而后面无表情地转向他,用眼神提醒他站在门口碍事,关不了门。 给孩子们新装的房间需要空一段时间,所以两只小团子还是要暂时住在客房。 见他不回答,慕云磊悄然望着他。 以往沈廉除了对孩子态度温柔,其他时候也总是挂着这副高冷的表情,平时也没觉得有什么,可今天却有些异常。 他侧脸轮廓棱角挺括,眼眸低垂,神色似乎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冷沉。 他,他难道……在生气? 慕云磊懊恼地用舌尖顶了顶后牙槽。 靠~~ 他刚刚也没说什么呀,只是建议他生个孩子! 随口说说而已。 小气! 被他冷淡的眼神激得莫名心虚理亏,慕云磊乖巧的为他让了路。 沈廉走出房间,轻轻将门关好。而后又朝门口走去。 “你干嘛?”慕云磊不明所以地问。 听到询问,沈廉向门口迈的脚步顿住,他背对着他,看不到表情。 他没回头,低沉的声音传来,“我走了。” “啊?”慕云磊顿时一愕,“这,这这就,走了?” “嗯,太晚,不好打车。”沈廉说着就作势打开了鞋柜。 慕云磊将视线挪到他紧绷的侧脸上,脑子一热,他向前一步伸手直接按住柜门。 安静的房子里,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这莫名的阻止举动,让慕云磊无从解释。 不过他天生脸皮厚,反应也算快,他拿起鞋柜上的黑伞,连忙道:“外面在下雨。” “所以你是要借我伞吗?”沈廉盯着他问。 “……呃”慕云磊一时语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下意识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你应该是从机场刚回来的吧,我家这里不好打车。”说着他又抬起胳膊睨了一眼腕表,“都十一点了,如果你明天一早要赶飞机,那今晚,不如……就在我家凑合一下。” 他的声线妥帖又坦荡,全心全意为他着想。 看着落在柜门上的白皙修长的手掌,沈廉浓重的眸色里隐隐蕴出几分温暖的水色。 他抬首时,表情淡淡的,没流露出半点收留的感激之意,也没像从前那样霸道强留,更没有卑微的刻意卖惨,只有客气的礼貌疏离,“不用了。”说着他垂眸示意让那只手移开。 见他固执,慕云磊凸起的喉结上下滚了一下,却什么也说不出,像被一颗棉花堵住胸口似的。 他微微凝眉,失落中带着几分赌气的情绪,浑不在意地抬起了手掌。 沈廉在他的注视下穿好了鞋子,然后又将拖鞋重新摆回鞋柜里。 慕云磊看着他微弓下的身躯略一停滞,手却没停,像是想要把鞋子摆的端正些。 他发质硬且乌黑,似乎比前段时间短了些,线条明晰的五官在柔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隽英俊。 之前装修房子时,慕云磊悄悄拿卷尺量过,他刚好一米九,而自己只有一米八三,足足比他矮了七公分。 怪不得每次和他对视都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就像现在这样,他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站定后,沈廉的视线不冷不淡地与他相撞,“那我先走了。” “哦。”慕云磊轻点了一下头。 他这一回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看孩子。 想到这,他心里蓦地一紧,却还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妈~的,他慕云磊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的了! 还是对一个男人! 真是不知所云。 “那你注意安全。”慕云磊开始下意识的眸光闪躲,不太敢看他了,想要提出相送的话也被默默吞了回去。 “嗯。”沈廉转身将手放在门把手上。随之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首道:“孩子们马上就要开学,学校你最好选择离家近点的,他们的书包和手表,我又单独安装了一份加密追踪器,回头我把密码发给你,你自己连接下。” “啊?”慕云磊没想到他还会给孩子们做追踪器! 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他今天晚上已经疑惑了两次。 见他脸绷着不说话,沈廉目光变得淡薄,像昏暝的月色,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忧伤与失落。 他微微侧目,手下用力,一把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听到关门的声响,慕云磊这才意识回笼,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他眉心微蹙。 这人真是个奇葩,该见外的时候不见外,不该见外的时候瞎见外。 他居然连鞋柜上的伞都没拿! 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的! 失了出去玩的兴致,他烦躁地扯开了衬衫扣,去卧室拿了睡衣,准备去洗澡。 刚走进卫生间,他就愣住了!!! ——孩子们绝不会这么“勤劳”! 那就只有一个人…… 他,他是变~态吗? 干嘛帮他洗内~裤! * 外面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凉风中裹挟着清新的花草香吹散了几分浓重的倦意。 沈廉关上车窗,对司机说:“走吧。” “是。”黑色卡宴缓缓启动。 有些事明知是一厢情愿,可他还是没忍住强行进入他的生活。 原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深入接触后,他在不知不觉中被他撩拨的泥足深陷,而他却无知无觉平波无澜。 也许,他永远都不会明白了吧…… 茫茫黑夜中,他疲惫地闭上了眼。 此时,司机小王出声关心道:“沈总,您衣服湿了,还是换一下吧?” “不用了。”沈廉睁开眼睛,“到机场时,再喊我。”说完他再次紧闭双眸。 小王是他的司机之一,虽然为他开车次数不多,但也知道沈总身强体壮,怎么突然回来一趟就疲倦成这样。而且海城的工作项目这么繁忙,到底是有什么事,能让他连夜来连夜回呢? 还有,明明车上备了雨伞,可他为什么却不用? 难道他只是想清醒清醒? 不过,他也不是个多嘴的人,从来不会过问或八卦老板的事。 到地方时,小王恭敬地叫醒他。 沈廉打开车门,就穿着潮湿的衣服,独自走进了机场。 *** 开学前,慕云磊本想为孩子们择一所公立学校就读。倒不是他怕花钱,而是离家近的学校有他害怕见到的熟人。 可他到学校一询问,才知道早在八月初小学报名时间已经截止。 不得已之下,他又拨通了百事通沈浪的电话。 果然,他在手机那头责骂,“早就提醒过你了,让你早点联系学校,可你根本就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现在搞成这样,你自求多福吧!” “哎呀,别呀,我知道你能搞得定的,来吧,帮我解决吧!” 可能是被孩子们缠得太多了,连慕云磊都没察觉自己说活的语气模式越来越像苟妍。 “……”沈浪在那头都愣了,缓了一会儿,他才神魂归位似的问:“你脑袋被门夹啦?说话这么嗲,是存心想让我恶心吐死掉吗?” “哄你还有屁话说!”慕云磊见他不领情,又恢复恶形恶状。 “你能不能不要总把我当成你的小弟一样使唤?平心而论,你我一般大,算起来,我还是你的上司,你是怎么做到理直气壮又毫无芥蒂的让我帮你办事的呢?” 闻言,慕云磊撇撇嘴,不以为意道:“给你钱。” “……啊?”沈浪像是听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在哪儿?钱在哪里?我是得了健忘症还是失去记忆了,为什么我都不记得你给过我钱呢?” “先欠着,以后给你就是了,大男人的,还这么计较!” 面对他的鄙视,沈浪终于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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