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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种选择对应两种截然相反的性格模式，杨歌此前多番明里暗里给他软钉子，苍舒玉本以为杨歌会是宁死不屈那一卦的，没想到一番试探下来，对方本质上竟然是这种慕强的性格，这倒是有意思极了。 杨歌眼神涣散了一瞬，慢条斯理擦拭血液的动作停下，小动物般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对方现在不太想杀他了，于是又好死不死地出口挑衅：“我没有，我只是在想着如果你好这口的话，那么我就暂时没危险了；而如果你不好这口，那刚好，我死之前也能恶心你一下。” 男人将沾着血迹的纸巾丢进垃圾桶里，干脆利落地起身，“反正我不亏。” 苍舒玉莞尔，这会儿倒是对自己不用敬语了。 到底是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战斗的强大异能者，尽管此时仍然有些迷茫，但杨歌已经可以很好地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他复又对着苍舒玉认真问道：“您为什么选我？” 夕阳的余晖透过纱窗，为这刚经历过一场单方面剑拔弩张的场景里添了一些不合时宜的暖意，苍舒玉透过杨歌，好像看见了亿万年前的自己，以及无数向上挣扎的凡人。 “没有为什么，做好你该做的事。” 做我的武器，做这天地大局中的最后一颗棋子。 第11章 月夜何人微醺 异常事件管理局成立于四十年前。 彼时的世界还是一片和平，大家都是安居乐业的普通人，然而因为灵气复苏，全世界不约而同开始出现一些特殊能力者。最初那些异能者只是力气大了点，跑得快了点，直到异能者们的进化速度超越了当世的科技发展的速度。 异常事件管理局最初的最初，是用来关押这群人的。 再过三个月，第一个非人类智慧生命体在c国出现，它有着与异能者类似的能力却没有丝毫人性，甫一出现便如同饿了八百年的恶狼一般逮谁咬谁，当时人类社会动用核武器系统才勉强将其消灭。 再然后，世界各地怪物频出，异能者在对抗怪物的过程中贡献了不小的力量，这才有了人类、异能者、非人智慧生物体这三者之间长达四十年的平衡。 而现在这种平衡要被打破了。 杨歌给赵世珩发消息：【师傅，我们需要重新对S级以上的怪物下定义。】 赵世珩很快发来了消息，就好像他一直在守着手机等杨歌的来信一样：【什么意思？是苍舒玉告诉你的吗？】 杨歌打了几行字又删掉，【是的师傅，另外我会做苍舒玉以及他周围的三只怪物的担保人。】 【你疯了？它们是一堆怪物！！你一个人类！为什么非要与它们同流合污？？】 【它们只配被消灭。】 杨歌合上手机，不再回复。 夜晚总是安静的，月亮爬上梢头又躲进云中。 杨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起身下床，站在镜子面前扯开白色绷带，仔细观察脖子上已经结痂的伤口。 痛觉是亿万年的世代进化赋予所有高级生物的基础保命系统，这项珍贵的礼物帮助生物体无数次避开致命的伤害。 无法感受到疼痛这一特性在残酷的大自然中是致命的，人类社会的无痛觉者通常也会无意识地做出一些自残的动作。 杨歌用手指揪起两边的皮肤，重重刮蹭着伤口，在血液奔涌而出的时候竟然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丝来自大脑皮层的疼痛预警。 这是个好兆头，代表他丢失已久的痛觉即将恢复，杨歌心满意足，不再去折腾那又被他弄出血的伤口，收拾一番准备安心睡觉。 月亮透过薄云洒下几道微光，一切都显得静谧安详，是个可以做美梦的夜晚。 可是脖颈处伤口的存在感却越来越重，初时只不过是如同针尖刺戳着皮肤，只是一瞬间，那针尖仿佛顺着血液流动直接刺向了杨歌的脊髓。 好消息：痛觉马上就要恢复了。 坏消息：全身的痛觉感受器同时复工。 并且痛觉感受器们好像是许久没出来开工，甫一被放出来便活跃得要死，疯狂捕捉着能捕捉到的一切致痛因子，丝毫不管主人的死活。 乍然恢复的痛觉令杨歌猝不及防瘫倒在地，碰倒了柜台上的装饰物，曾经用刀反复划开也不会感到一丝一毫异样的皮肤此刻竟然变得无比敏锐，因为重力而垂落的发丝，随着胸膛起伏而上下摩擦的睡衣，甚至是呼吸间流动的空气都可以让杨歌觉得无比疼痛。 宛若凌迟。 那股疼痛瞬间放射至全身，所有的骨骼肌肉在同一时间抽搐，随着血液的跳动一波一波将杨歌淹没。 极端的神经痛同样会混淆人类对危险的感知，杨歌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盯着床头放置的钟表，默默地数着自己的心跳。 三十六、三十七、三十八…… 仅仅只是比平常的心跳略快。 杨歌排除了身体中受到实质性伤害的可能，他所感知到的疼痛应该只是大脑皮层过于活跃而产生的神经痛。 那这样就好办多了，柳医生曾经说过这种情况，在第五感恢复的时候确实会有这种状况，熬过这一阵应该就能习惯了。 他努力深呼吸，克制着自己的思维避开任何疼痛相关的字眼，搜寻着可以转移注意力的事物…… 杨歌心中杂念太多，并没有可供他暂时逃避的港湾。 极端痛苦的人有时会向诸天神魔祈求解脱，如果真的管用，此时的杨歌竟然也想求助于神明。 杨歌心中嗤笑自己荒唐的想法，神明？苍舒玉那种吗？还是算了吧…… 然后苍舒玉就凭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杨歌吓傻了。 苍舒玉还穿着一身柔软的丝绸睡衣，脸上带着一丝美梦被吵醒的郁闷：“喂，你怎么样了。” 杨歌在想是不是自己已经拥有了“召唤苍舒玉”这一项神奇的能力，就像是传说中的神明会响应人类的召唤？自己投靠苍舒玉，就相当于神明的信徒了？极端痛苦的信徒向神明求助，然后神就蹦出来了？ 苍舒玉对杨歌这种经常在他面前发呆的态度不是很满意，他本来已经睡下了，却突然听到隔壁房有什么东西掉地上，敲门询问未果后便果断闯入杨歌房中。 “啧，”苍舒玉就着昏暗的月光看向倒在地上的人，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白天的那一刀给杨歌留下了什么后遗症，于是伸出手去捏向对方手腕脉搏。 杨歌猛然皱起了眉，把脉是一个需要用点力气按压脉门的动作，可惜现在的杨歌受不得任何刺激，平常只是很普通的触碰也让杨歌有了一种整条手臂都被对方捏碎的错觉。 苍舒玉：“……我一点也没用力，你休想碰瓷我。” 苍舒玉试了试脉，然后纳闷道：“到底是怎么了，你也没受什么伤啊。” 杨歌疼得不想说话，但还是坚持给了苍舒玉翻了一个白眼。 苍舒玉慢半拍反应过来，身体上没有伤口，那么问题肯定就出在精神上了，然而精神体诊疗对病人和医生的信任度与亲密度要求比较高，苍舒玉不确定自己的精神体进入之后会不会被对方趁乱打一巴掌。 苍舒玉又评估了一下对方的状态，觉得杨歌应该是心里有数的。 “好吧，”他嘀咕着，绕开杨歌坐在了他旁边的地毯上，“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过来陪你说会儿话。” 杨歌闭上眼，疼，不想说话。 男人的侧颜极其俊美，于冷色调的月色之下更显得优雅矜贵，看着就算蹙眉也格外好看的杨歌，苍舒玉再次确认自己选择杨歌做下属是一个极其正确的决定。 他想了想，打了个响指，一杯热牛奶凭空出现。 苍舒玉体贴地将那杯热牛奶放在杨歌的手边：“你应该需要这个，”他又强调道：“这可是特伦苏的牛奶。” 杨歌抬眼，勉强道：“特伦苏？”他还以为是后花园那几头奶牛产的奶。 “对啊，”苍舒玉理所当然道：“就是那头最大的奶牛，它叫特伦苏。” 杨歌看着他。 苍舒玉继续补充：“还有另外三头奶牛，分别叫蒙午、尹利、全典。” 这是什么邪门的冷笑话啊……杨歌憋着笑，冷声道：“不好笑。” 苍舒玉挑眉，“对了，顺便一提，最开始你抓的那个六翼天使，现在被我变成白羽鸡那只，我给它起名叫肯打鸡。” 呆在伯维西娅房间中的肯打鸡打了个喷嚏。 杨歌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哈哈……咳……” 一时间竟然暂时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苍舒玉勾了勾唇角，继续找着些话题天南地北地聊。 月亮高高挂在夜空之上，明亮轻盈。 “可以了。”杨歌突然出声打断，他已经适应了绝大多数突如其来的触觉，不会因为这痛到睡不着觉。 苍舒玉止住话头，眼神瞄向那杯牛奶。 杨歌只好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时间已经不知过了多久，那杯牛奶竟然依旧温热。 苍舒玉看着他喝下，问道：“确定已经没事了？” 杨歌从地上站起来，伸出手拉坐在地上的苍舒玉，用行动表示自己已经无碍。 苍舒玉顺着对方的力道起身，欣慰道：“可算是没辜负了我这一番夜爬。” 杨歌脚下一滑，怒视着苍舒玉，生气道：“你说话能不能放尊重点。” 苍舒玉哂笑，“我怎么就不尊重了？你白天的时候不都……” 杨歌将空牛奶杯子重重放在床头柜上，如烟的月色下看不清脸颊处的绯红。 “你要是想学别人打一棒子给个甜枣，那就正经点，而不是每次让我对你刚有所改观的时候就又变得这么不靠谱。” 苍舒玉啼笑皆非，“这也算甜枣？你是不是太容易满足了一点？” 苍舒玉带着笑意的多情目有些轻俏，他忽然靠近，望着眼前的男人，轻声道：“嘘……放松，别抗拒我……” 苍舒玉知道疼痛过后一般都会伴随着麻痒，而有的时候痒比疼痛更加难熬。 可能是今天一整天都心力交瘁，也可能是今晚的月色过于温柔，杨歌竟然不知不觉放松了警惕，任凭苍舒玉的意识体侵入。 苍舒玉用最克制的力度将对方最后一丝后遗症驱除。 “好了。”苍舒玉放过精神恍惚的男人，“晚安。” 第12章 清风云时暗涌 异管局的办公室里一片混乱，打印机嗡嗡作响。 周曙正要去交材料，跨过地上的一大片透明亚克力座牌，纳闷：“这是要做什么？” 同事A忙得顾不上搭理周曙：“红色卡纸呢？红色卡纸没有了，谁那边还有打印纸？？” 周曙顺手从旁边的文件柜里取出一大包红色卡纸递过去。 同事A这才回头看了周曙一眼，“哟，小周啊，下午有个紧急会议，我们这正忙着布置会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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