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后,卜问行踪不定,性情也变得古怪。从前是收钱就替人算命,现在一月只为一人算,且还得看他的心情喜好,不然就算捧着金山银山也求不到他算一次命。 值得一提的是,卜问每次都会算谢非白的情劫,并告知四海八荒报,弄得满天下皆知。 谢非白要去找卜问,自是有要算的东西,印无玄想不到谢非白想要算什么。毕竟这天上地下他家宫主算不出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他没有多问,反正宫主要他做的事,他照着做就行了。 印无玄暂时把闻风吟的事往后推了推,决定先跟着宫主办完事后再去找对方决斗。 他回房间收拾东西,星月就坐到窗台上,托腮长叹,说:“你和宫主这一走,也不知何时才回来,宫里就剩我和姐姐,好生无趣。” “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印无玄选了几本话本装进乾坤带里,说,“你和星夜好好守护宫里上下。” “知道啦~”星月摸了下鼻子,好奇地说,“大护法,你出门还带着这破话本?我还以为四海八荒报都是乱写,没想到……啧啧啧……” 印无玄一言难尽地说:“不是我要带……”是宫主要带!当然,这话是不好和星月说的,会破坏谢非白的形象。 星月摆明了不信,道:“不是你还能有谁?”她又悠悠叹了口气,“哎,大护法,我说你别真是爱宫主爱到变态了吧?你还记得前几任大护法的下场吗?若是真爱上了宫主,你可就当不成这个大护法啦,别说云隐宫,凤栖山都不能再踏入半步!不对不对,连宣城都不准进。” 印无玄愣了愣,好似才想起来这条宫规:入云隐宫之人,不得爱上宫主,违者驱逐出宫。 普通宫人在宫里几十年也未必能见到宫主一面,坛主们分散在各地,护法则是跟宫主见面最多的人,其中以大护法频率最高,这也就是为什么云隐宫的大护法换得勤,跟韭菜似的一茬又一茬,直到印无玄上位,才停止了护法的不断更换。 至于左右护法,换得也很勤,例如星夜星月这对姐妹,当上护法也才短短几十年。 “据说见过宫主的脸的人都会不可自拔地爱上他,”星月换了一只手托腮,“还好我没见过,我还蛮喜欢目前的职位和待遇的,倒是大护法常常看到宫主的脸吧,竟能几百年都不动心,定力也太好了~哦,你没有心,和我们不一样,这倒是挺好。” 星月在喋喋不休地说,印无玄却有些听不进去了。 宫主命令他“爱上本座”,可他若真的爱上了宫主,岂不是就再也当不了大护法,不能在宫主身边效力了。 那种事情不要啊!!!
第九章 推衍之物 出发时,印无玄恹恹的,没什么精神,跟谢非白行礼时都无精打采,宛如一颗霜打的茄子。 他取下背后大剑,剑悬浮于空中,变宽变大,成了一艘船的大小。 谢非白踩上他的剑,他紧跟其后上去,一掐法诀,剑迎风而起,蹿入云天。 剑周布下了结界,风吹不到他们,行使得相当平稳,两边白云飘过,阳光透过云层缝隙洒向天际与陆地,暖洋洋的。 印无玄盘膝坐下,问:“宫主,神算子居无定所,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谢非白遥望远方,说:“自然知道。” 印无玄:“哦。” 谢非白挨着印无玄坐下,两人的膝盖相抵,体温互相传递,“印护法,取下本座的面具。” 最近,谢非白总让印无玄替他取面具。 印无玄侧过身,朝谢非白的方向微微倾斜,伸手碰触那银色的面具。 他的手大,谢非白的脸小,一只手就能覆在面具上,将其摘下。 若说方才觉得山美水美云美,此时却觉天光都黯然失色,天地间唯谢非白一人熠熠生辉。 印无玄盯着谢非白的脸,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宫主实乃国色天香。” 谢非白:? 印无玄:“如花似玉。” 谢非白:…… 印无玄:“出水芙蓉。” 谢非白:“大护法,你在做什么?” 印无玄老实地说:“上次宫主让我形容你的美貌,你不满意,让我多读书,这些词都是我从话本上学来的。” 说到话本,谢非白轻笑了下,问:“还学了什么?” 在印无玄开口前,他又补充道:“成语以外的。” 印无玄冥思苦想,想着想着就脸红了,憋了半天说:“人体……很奇妙。” 谢非白:“怎么个奇妙法?” 印无玄:“能被掰出我用剑砍都砍不出来的形状。” 谢非白:…… 谢非白的无语太过明显,印无玄这才省悟过来话本大多都是以他家宫主作为原型的,忙补救道:“宫主,我没有要砍你的意思……不是,我怎么敢对宫主不敬,我……” 印无玄“啪嗒”跪下,沮丧地说:“我错了!” 谢非白也没指望石头一般的大护法能突然开窍,他站起身,迎风而立,道:“提速。” 印无玄忙操纵大剑疾行,往谢非白所指示的方向飞去。 * 神算子身处一方秘境,要入此秘境需得特制令牌,否则便会遭遇鬼打墙,迷失在幻境里。 谢非白和印无玄都没有令牌。 他们此时在一座森林里,树木的排列对应五行八卦,随着他们的走动而变化排位,迷惑他们的方向感知,只会被引导到错误的方向。若是飞到天上,树便会不断拔高,直到遮天蔽日,将他们的出路全部封死。 印无玄扛着大剑,说:“宫主,我把这些树全砍了!” 谢非白不疾不徐地说:“你是吴刚吗?” 印无玄:“吴刚是谁?” 谢非白:“……这树砍了也会重新生长,没用。” 印无玄挠挠脸,“哦。” 他擅长的是正面战斗,对这种需要用到头脑或者偏门法术的颇没办法。 谢非白掐了几个法诀,往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各一指,一团团绯色的火焰从他指尖飘出,落到他所指的地方,接着大火平地起,迅速燃烧整片森林! 印无玄立刻张开结界,将两人与火焰隔绝,不多会儿,树木被烧成灰烬,滚滚的浓烟染黑了空气,飘起了灰色的雪花。 谢非白一挥手,霞彩从他袖子中飘出,挤开乌云与暴雪,灰蒙蒙的天被劈开了一道裂缝,顿时天光大亮,云彩挂在空中,烧毁的森林枯木逢春,新鲜的绿芽从地底钻出,青甜的溪水从远处蜿蜒而来,各色花朵遍布草地,为这无边的绿意增添了生机盎然的颜色。 一时之间,鸟鸣阵阵,流水潺潺,蓬勃的灵气喷涌而出,此地竟成了仙境般的宝地。 印无玄举目四望,问:“宫主,我们进秘境了吗?” 谢非白双手背负于身后,说:“嗯,去找神算子吧。” 他们走出没多远,便见一小木屋矗立在田间。 木门开启,一个蒙着眼的人走了出来,朗声道:“小生何德何能竟让谢宫主亲自上门,合该小生拜见谢宫主才对。” 此人长身玉立,着一身蓝色长衫,眼睛虽被蒙住,露出的鼻梁和下巴却都俊俏秀美,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神算子卜问。 他掐指算了算,语带笑意地说:“谢宫主与人见面时都戴着面具,来见小生却是露着脸呢,真是荣幸之至。” 谢非白淡淡道:“反正你也是个瞎子。” “非也非也,”卜问摆摆手,道,“小生虽目不能视,但谢宫主的美又何止是体现在容貌上,你的声音如清泉入耳,令人迷醉,若要叫小生毫不沉迷,怕不是要把耳朵也给割了。哎不对不对,不止是眼睛,连鼻子也得切了,谢宫主光是香味就能让人拜在你的脚下了。” 谢非白冷笑了下,说:“既你不想要耳朵也不想要鼻子,本座倒也不是不能帮你。” 卜问顿感杀气袭来,忙一手捂耳朵,一手捂鼻子,很识时务地说:“虽然小生从头到脚就这张嘴最有用,但别的配件能保留着还是最好的。谢宫主既专程来找小生,何必站在外面吹风呢,快快与印护法一道进屋吧。” 他侧过身,让出道来,谢非白带着印无玄进了木屋。 这木屋在外面看着不大,进来却是别有洞天。 木屋内空间广袤,竟是没有屋顶,抬头望去是浩瀚星空,而星空中除了闪耀的星子之外,密密麻麻排满了数不清的门,也不知门后通往何处。 卜问说:“每一扇门都代表一种未来的可能性,若是随便打开,或者毁了,会发生什么事就说不准咯~” 印无玄默默收回打算去开门试试的手。 卜问选了一扇门打开,这扇门后是一间正常的的房间,白墙上挂着八卦图,房中则摆放着下了一半的围棋。 卜问在棋盘前坐下,做了个请的手势,谢非白一撩衣摆,坐到他的对面。 卜问执白子,谢非白执黑子,两人下起棋来。 印无玄抱着大剑站在谢非白身后,他根本看不懂围棋,多看两眼便觉眼前一片花,就把目光落到了谢非白的手上。 谢非白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白皙,当他夹着黑子时,更衬得他的手如玉般清透。 他的袖口宽大,落子时为了不弄乱别的棋子,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拢着袖口。明明是很普通的一个动作,他做起来偏生优雅动人,让人想要捧起他的手,亲吻他的手背。 印无玄没有这样的冲动,但他脑海里回想起了话本中关于谢非白手部的描写,心想那些描写不及宫主本人的千分之一。 棋未下完,卜问就把白子儿丢回棋罐里 ,说:“谢宫主棋艺精湛,小生输了。” 谢非白仍把黑子放到本该要放的位置,说,“棋还未下,你已知输赢,何必又要下?” 卜问:“难得能有和谢宫主对弈的机会,小生不愿错过嘛。” 谢非白:“既然不下棋了,那便来谈正事吧。” 卜问:“谢宫主的推衍术在修真界亦是凤毛麟角,你推算不出的天机,小生也未必能推算出来。” 谢非白:“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卜问:“小生这个月已为人推衍过一次,谢宫主若非要让小生算,怕是得等下个月了。” 印无玄听卜问一再拒绝谢非白,早已不耐,他把大剑拔出些许,威胁道:“神算子,我家宫主要你算你便算!” 卜问笑了,他微抬起头,明明一双眼是瞎的,还蒙着白色布条,可印无玄总感觉对方在盯着他。 卜问:“印护法,你可知谢宫主要推衍的是何物?” 印无玄:“不知道,那又如何?宫主无论要推衍什么都自有安排,你听话做事就行!” 卜问又“看”向谢非白,“谢宫主,你要算之物不在三界内,小生帮不了这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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