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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真人叹了口气，说怪他吧，的确是他让这孩子这么难受的，说不怪他吧，倒也是他这所作所为让这世界还能苟延残喘到现在……不然以这孩子的性子，这世界现在还存不存在都不好说。 他缓了缓心神，吐出口气，徐徐的道，“这世间仙魔二气平衡一事，你应当很清楚。人族如今本就稍显势弱，若是你再入了魔，这天平可就彻底倾斜了……” 在这个世界，其实所谓的平衡并不是那么公平。就像正可以压邪，但邪决不能压正，魔族所修的魔气是绝对不能压过那些修仙者所修的灵气的。 所以，倘若形势严峻到无法挽回的境地，那便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天道是这天地的秩序，但祂毕竟不是人，甚至可以说祂是没有意识可言的。 所以一但事态发展到一定程度，这个世界必然会迎来重置。 他也算是活过很久很久了……每一轮世界重置并不会重置“神仙”的存在，但现有的神仙也就他和飘飘真人而已。 这个世界在他眼中荒谬又虚幻，像一场醒不来的大梦…… 每当魔气浓度达到一个阙值，世界就会重置，无一例外，除了十年前…… 也许是天道也知道这个世界撑不住下一次的重置了，便制造了一个意外。 而这个力挽狂澜的意外就是司空落。 可惜结果显然并不怎么如意…… 老老真人愁眉苦脸的看着司空落，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 按理来说，他明明有更容易的方法逼司空落听话，但他可也算是司空落半个家长…… 哪有家长会狠心让自家孩子受苦？ 神仙本不该多情，但他说到底也是人……大抵也是人性未泯，人情未了吧…… “哎……”，老老真人叹了口气，“能说的我也便不瞒你们。我这次下来其实有两件事。” 老老真人顿了顿道。 “一件是仙魔二气平衡，另一件则是—— “永冻山。” 听到这个名字，濮阳错眉头一挑，“怎么说？” 想起沿途听到的关于“永冻山仙尊”、“永冻山鬼修”云云，老老真人就不免心忧。 虽说那鬼修不足为惧，但出现在永冻山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个世界的重置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然而不会随着世界的重置而消弥的，除了他们两个老不死，还有一种东西，不知何物，强认为——人的怨念。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还真是祸害…… 那东西随着世界的重置一次次的叠加，就被镇压在永冻山下。 而世界的重置恰恰与这些东西息息相关。 老老真人皱着眉，想到那突然冒出来鬼修，心中莫名有些慌乱。他抬头看向司空落。 那人仍盯着手中的白瓷杯，敛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老真人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只好又叹了口气，却听到司空落不咸不淡的说了三个字。 “我知道。” “你，哎……” 老老真人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若是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无怪乎他存了毀世的心。 这孩子真的是太聪明……也真的是太极端了…… “但那并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也不该是这个世界之人所应有的。” 老老真人的辩解稍显苍白无力，接着就受到了司空落的反驳。 “但他确确实实存在，不是吗？这个世界迟早有一天会因此彻底毁灭。” “人总有不甘，世界被一次次毁灭重置也只是加快这个过程不是吗？” 老老真人哑口无言，没想到这孩子连这一关节也想到了…… “……但是那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老老真人哑声道，“说到底，这件事跟你无关，不是吗？只要你不入魔，怎么做都可以。” “这个世界于你而言也不算重要，你也没必要让它延续下去，就让他再苟延残喘一阵儿，又有何不可？” “而且……你也并不想那么做，不是吗？不然你又在矛盾什么……” 老老真人叹了口气，“依我看，你们小两口就此归隐，不再过问世事，眼不见，心为净，就当它们不存在，好吗？” 老老真人苦口婆心，他身为这个世界仅有的神仙，守住这个世界最后的岁月，便也算是尽了义务了…… 然而就连他搬出了濮阳错，间接同意了这门“亲事”，司空落还是敛了眸子没说一句话。 这道理，他又怎会不知？ 司空落漠然的看着手中茶杯，眼神其实并没有聚焦。 他其实也没想做什么，只是着实难捱罢了…… 见他不语，老老真人狠狠地盯上了濮阳错。 濮阳错被他眼神吓了一跳，心中纳闷，看我做什么？ “如果他要不问世事，你呢？” 老老真人一脸阴沉，仿佛他不说出个准话就剐了他！ 濮阳错：“……” 虽然他觉得他说什么准话并没有用，但他还是平心而论，“他去哪儿，我去哪儿。” 得了准话，老老真人终于放过了他，又转头看向了司空落。 然而他的期冀还是落空了。 他又叹了口气，抖抖袍袖站起身来。 “我先去永冻山那儿看看。” 而后他又看向濮阳错：“看好他，别让他再干傻事，他这伤看着吓人，但好歹魂没散没丢，对他来说不算难弥合……” 说着，便又皱起了眉头，他甚至怀疑司空落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要不是察觉到了世界不正常的波动匆匆赶到这里，他说不定还不会发现他已经疯成了这样…… 他这师父着实当的不称职…… 濮阳错严肃的点了点头，这倒让老老真人感到诧异了，身为魔尊却会这么在乎司空落……真的是……不得不说，他俩还真是历代仙魔两道至尊中的异类。 想罢，他又想叹气，好歹忍住了，也没再多说什么。 然而他不说，濮阳错反而开口了。 “你真的知道司空落在矛盾什么？” 感受到濮阳错语气中的怀疑，老老真人虽不悦，但也实话实说了。 “我既算个仙人，能感知到的自然要比你们多些，但我也只知道他心里很矛盾，至于在矛盾什么……” 老老真人猛然醒过神来，警惕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濮阳错面不改色的转移话题，“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司空落情况有异的？” 一提这个糟气问题老老真人就来气，“还我怎么知道的！世界都要被你们搞崩了，你丫的还有脸问这个！” 濮阳错心虚的收回目光。 “还不是因为你没提前告诉我，我哪里知道司空落入魔世界会崩，真的是，干嘛拿魔族当外人？” 老老真人刚刚还是气，现在只想冒火了！这玩意儿竟然还怪起他来了！ 但他毕竟是活了那么长时间的老人家，倒也不至于沉不住气。 他狠掐了掐眉心，说，“你们好好待着，我去去就回。” ---- “……”
第7章 浓稠的黑 察觉到老老真人已经走远了，濮阳错才转过头拧着眉看司空落。 “疼不疼？” 司空落放下茶杯，轻笑，“你知道我在矛盾什么？” “我哪儿知道”，濮阳错幽幽的看着他，“你又什么都不说，我只能靠猜。” “怎么？” 他狐疑的看向司空落，“我说对了？” 说罢，他轻笑一声，“我就知道，什么世界苍生，你早就不想理了。” 还说自愿，自愿个屁！ “所以你究竟在矛盾什么？” 听到问题，司空落却是弯了弯眼睛，他勾唇道：“你继续猜吧。” 濮阳错也不恼，他叹道，“行吧，我等你说。” 说罢一手抓起司空落的手，问：“疼不疼？” “疼”，司空落眯着眸子看着他，“但还不够。” “啧，我就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值得你这么折磨自己。” “不算折磨，转移注意力罢了。” 司空落站起身来，垂眸看着他道，“我疼，帮我转移转移注意力？” 濮阳错：“……” 说真的，司空落不笑的时候还真是清心寡欲的一张脸…… 但他也并不怯场，魔尊的字典里就没有“怯场”这两个字。 他一手牵着司空落，一手抵着下颚，道。 “司空落，我怀疑你接近我的目的不纯啊……” 司空落轻勾唇角，“一开始图谋不轨的可不是我。” 话虽那么说…… “你现在可欠我两条命了”，濮阳错警告道。 司空落弯眸看他，“我可没让你救，你情我不愿的，谁欠谁？” “不然，我以身相许之后再把命还你，从此你孤独至死，可好？” 濮阳错皱眉，他说的是这意思吗？ 不自觉被人牵着往下走，“不怕我找别人？” “不怕。” 濮阳错：“……” 司空落看起来也很有底气啊…… “所以你闲着没事分魂做什么？再造一个自己……还是想变相自杀？” 濮阳错眯着眸子，语气逐渐显出危险。 “都没想，单纯找点罪受而已……” 司空落道。 他说的倒是轻描淡写…… 濮阳错强压下怒火，心情有些复杂的想—— 司空落这人果然有毛病！ 想着，他又想到了另一茬。 他狐疑的看向司空落，“你什么时候认出我是你小时候那救命恩人的？” 司空落抬眸看他，甚至看上去还有些疑惑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回答：“刚刚。” 濮阳错轻笑一声将人拖进了怀里，“贵人多忘事。” 好的，魔尊阁下的心在不恰当的地方安下了，司空落不是因为他救过他的命才跟着他的，是真的喜欢他！ …… 老老真人走至半途才想起没问司空落是什么时候发现山下那些东西的，那东西一般不会被发现，除非是外泄！ 越想越觉得可怕，于是他又转身往回走想确定确定情况。 然而他走进二人所在的院子里时，濮阳错正在致力于让憋着不吭声的司空落叫一叫。 于是他刚走进去，某些有伤风化的声音就一分不落的传进了他的脑海…… 老老真人：“……” 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老真人也忍不住面皮一红。 他现在十分后悔！非常后悔！！进退两难！！！ 忍着头皮发麻，老老真人一步一步退了出去，心中还在庆幸他不会透视……顺带把濮阳错骂了一通。 这小畜牲！现在可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怎么敢的！ 越想越气，他抹了把脸，颇为哀怨的看了这院子最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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