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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怎么都是活！从离开寨子唐默就没少帮助他，眼下人家过来，不请人家吃饭，倒显得他不懂礼貌。大不了后几天吃馒头，还顶饱！ 唐默看看他这地方，也的确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米线店也不合适。 他引着姜继尾来到一家咖啡厅，上面的字姜继尾是一个也看不懂，懵懵懂懂地翻着，唐默给自己点完，见他还没从画上看出花来，便主动帮他点了单。 姜继尾局促地坐在咖啡厅里，过分安静的陌生环境，让他身上像是长了刺一样，耷着眼皮东张西望，直到注意到了窗边的杜鹃花，不安才稍稍降低了一些。 他已经习惯了在这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寻找一些和苗寨相似的东西，以此安抚自己的恐慌。 他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花鸟市场，一到无工可做的日子，他就会步行到花鸟市场，看那里的花，看那里的爬宠。 姜继尾从未想过，曾经最恐惧的毒虫，会在这陌生城市里成为他思念的寄托。 等待咖啡上来的时间里，唐默拿着一个信封推过来：“之前借你手镯拿去研究的租金。” “啊？之前不是给过了吗？” 姜继尾没接桌上的钱。 与唐默和南予臻离开苗寨后，姜继尾才知道他们是专门做民俗研究的学生，至于为什么会误入寨子，其实也是听过传说，想碰一碰运气，没想到竟然真的进去了。 姜继尾一下警醒起来，亮出满手臂的瘴毒留下的伤痕，警告他们不能再引人进去。 唐默立即答应，毕竟他们在里面的经历也的确恐怖，当然不敢再进去，只好退而求其次，研究苗族古银饰。还是姜继尾在他们那里暂住的时候，看到他俩发愁，才主动把自己两对银镯中的一对交给他们，让他们能够完成作业。 之前唐默便已经给过他一次租金，镯子也早就还给他了，怎么现在又…… 唐默见他不要，心里着急，赶紧又编了一套说辞：“之前是之前，现在又拨了一笔研究基金下来，可能还得借你的镯子用用，所以再给你添一点。你就收下吧！” “哦。”姜继尾将信将疑地收起信封。 咖啡端上来，唐默给姜继尾点了杯放着冰淇淋球的拿铁。 姜继尾好奇地拿小勺子戳上面的冰淇淋球，这家店除了常规咖啡，还经营一些带有当地特色的咖啡，他这颗冰淇淋球里就掺了玫瑰花瓣，沾了花香和奶香的冰淇淋在唇齿间融化，姜继尾难得翘了嘴角，要是哥哥在肯定喜欢…… 他怔了一下，恨不得抬手抽自己一个耳光，放下勺子按照唐默教的搅拌咖啡和冰淇淋，小声说道：“我本来还说想要请你吃饭的……” “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唐默坐立难安，不愿再多客套，“我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啊？”姜继尾抬头看向唐默，立即警惕起来，“我不会带你回寨子。” “不是这件事！” “那是……” 唐默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亮出一堆照片。 姜继尾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是花鸟市场的爬宠店？我上周去的时候关掉了，怎么了吗？” “对！就是那家！”唐默赶紧点头，“我……” 他吞了唾沫，压下再次对姜继尾说谎的愧疚：“我给盘下来了，想请你去帮我看店。” “盘？”姜继尾不懂这个词。 唐默解释道：“就是我把这个店租下来经营了，但因为我要上学，所以想请一个有时间，又不怕蛇虫鼠蚁的人去看着。我能想到最合适的人就是你。” 说着他向后翻了两张照片，露出店面二层的房间：“你看这里还有地方可以住，露台可以做饭，你看怎么样？” 说不心动是假的，可这条件太好了！姜继尾不禁有点怀疑，很防备地问了一句：“那我同意的话，是不是得带你们去寨子？” “不用不用！” 唐默连忙摆手，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去那个诡异的寨子。 当初要不是南予臻被那付皓骗进去、下了蛊，他们早就跑路了，多一秒都不会留，更别提帮着付皓那混蛋骗姜继尾这傻小子。 唐默道：“我可以给你立字据，真的就是找你去看店，绝对不用你带我们去苗寨。” 姜继尾想了想，杯里的冰淇淋球快化没得时候，得了唐默字据的姜继尾终于点头答应。 回家后，想到日后要帮忙看店，不能太文盲，在第二天问过工友后，姜继尾斥巨资买了一本字典和一套看图识字，打算好好学习文化知识。 另一头，唐默便不如他这样悠闲自在，都来不及送姜继尾回去便打车直奔家里，举着文件奔进去：“他同意了！” 端坐在椅子上的姜姬宇偏过头，脸色已比昨夜好了很多。 唐默点开手机，属于姜继尾的声音从中传出来：“我同意，但你必须按照字据上跟我说的那样，绝对绝对不利用我带你回寨子。” 听到弟弟的声音，姜姬宇冷峻的眉眼舒展了一瞬，朝对面盯着南予臻的姜英一点头。 姜英抽出苗刀割断南予臻身上的绳子。 “在我下次来之前，准备好我要的东西。” 姜姬宇站起来，乌黑的长发倾斜而下，转身往外走。 姜英追上去，一身银饰叮叮当当地响，却没能淹没姜姬宇在门口的话：“唐默，把他的声音删除。” “什么？” 忙着给南予臻解绳子的唐默一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还是南予臻反应快，提醒道：“姜继尾的语音！删掉。” “哦哦哦！” 唐默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当着姜姬宇把姜继尾的语音删除后，姜姬宇的脸上才露出几分霁色。 阿鱼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包括声音。
第79章 79、取舍 姜继尾对着看图识字，翻了好久才在蔬菜类里找到姜字。 对着田格本，一笔一划地写，写完姜字就学鱼字，学着学着，下意识就开始找姬宇二字。 没找到，对着动物图册学了尾巴的尾字，又翻翻找找，找到了大公鸡那一页，磕磕绊绊写下了“姜、鸡、鱼”三个字。 他举着字念：“姜，姬，宇。” 念完下意识想笑，因知道这绝不会是哥哥名字的写法，是故意使坏写了同音的字，有点干坏事得逞了的小得意，又照着样子写了两行，才去翻着书学怎么写自己的名字。 无意中翻到了雅字，这个字常见，他也认识。 事实上，这该算是姜继尾最早认识的字。 从工地回家的路上有个理发店，当初为了认路，他特意记住了那个店。 店名上就有个雅字。 姜继尾早就看熟了，这会儿拿笔照着写，也不难，只是写到雅字，便想到阿雅姐。 姜继尾心里就像是漏了雨，灰扑扑的雨水，啪嗒啪嗒地往心窝子里滴答。 他想家。 想阿雅姐做的桑葚饼和凉拌米线，该死的姜姬宇不许他回去！阿雅姐得多想他啊…… 他不清楚自己究竟离开了多久，也不知道阿雅姐和阿给有没有小娃娃了。 姜继尾很想和阿雅姐的小娃娃玩儿。 泪珠子啪嗒一下掉到本子上，把字晕开了，像是一团蓝色的雾，挡在他回家的路上。 姜继尾抬胳膊抹了一把眼睛，咬牙念叨：“姜继尾，你没家！” 蓝色的圆珠笔把本子涂满了，像是一片油亮亮的蓝色大塑料布，遮住了满篇“姜、鸡、鱼”三个字。 姜继尾还不满意，把画的一塌糊涂的第一页撕下来，团成团丢出去。 姜继尾一套看图识字学到第三本的时候，唐默和南予臻一同上门，帮着他把东西搬去了爬宠店。 店里大部分东西都保留着，只有二楼换了新床，和新的家居用品，唐默还带着他去买了新衣裳和新的厨具。 因知道他不擅长做饭，唐默还给他准备了许多方便食品，一面往冰箱里塞，一面教他：“这个水饺，不需要化冻直接煮就可以，还有这个糯米糍粑，你喜欢吃的，拿出来要化一下冻再蒸……这个就是蒸锅，插上电就可以用。” 姜继尾点头，认认真真一一记下：“嗯。” 等收拾好了已经天黑，姜继尾偷偷盘算了一下自己剩下的钱，很大方地要请唐默两人吃火锅。 南予臻说还有事，唐默也让他好好休息，明天店面开始正式装修，还得姜继尾早点起来盯着，等正式开业了再一起庆祝。 姜继尾懵懵懂懂地点头，等他们都走了，打开折叠桌，放了小青蛇出来，兴奋道：“你看！我们有新家了。” 小青蛇对住在哪里倒是不甚在意，比起居住的环境，它更在意的是二号小主人的安全。 兢兢业业地巡视一番，小青蛇在往一楼店面去的楼梯口停下来，黑溜溜的眼睛睁大，信子缓慢吞吐，显然是高兴了。 正在摆弄糯米糍粑的姜继尾见状，走过来：“怎么了？” 小青蛇扭头看了小主人一眼，顺着楼梯边沿往一楼迅速爬去。 一楼还没有修整好，大玻璃门外透出城市夜晚的灯光，照在零零散散的养殖箱上，上一任留下的几只爬宠百无聊赖地趴着，把爬字贯彻到底，全没有小青蛇这样灵动。 它扭着脑袋把几个养殖箱都看了一遍，没有，还是没有！ 它明明感觉到了另一个主人和臭老黑的味道，还有另一股苗寨里才有的味道，为什么没有？它扭到玻璃门旁，用小脑袋哐哐撞门。 姜继尾跟着它从楼上跑下来，因知道小青蛇颇有灵性，恐怕是发现了什么危险，才会这样，立即打开玻璃大门放它出去。 小青蛇在前面循着味道找人，姜继尾紧随其后。 一人一蛇已经快到了市场大门，大门口常年亮着的那颗大探照灯，把姜继尾面前一段路面照得明亮异常。 他追随地上的小青蛇，余光瞥见个影子，高大弯曲的蛇影几乎有一个人那样高。 姜继尾嘴角瞬间紧绷起来，对着地上的小青蛇道：“回去了。” 小青蛇没动，直起上半身看着他，似乎在说，很快了！我很快就找到他们了。 “回不回？”姜继尾瞥了眼偷偷缩出光照范围的影子，转身背对小青蛇，“你不回去，我自己回去了。” 小青蛇见他真的要走，四处张望一番，发出几声很无助地嘶嘶声，扭着身体跟着姜继尾往店里去了。 等人走远了，姜姬宇才冷着脸瞪大黑蛇。 大黑蛇也挺委屈，它好不容易出来见见小伙伴，也不懂什么电灯不电灯的，满心想着离得远，山神家那小妖精看不见它，它就往前凑了一点。谁知道那大太阳似的玩意儿能给它照出个影儿来？ 确认了弟弟已经安全入住，姜姬宇领着大黑蛇往外走，忽然一眼盯上大黑蛇的腹部：“你能不能生小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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