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安逸了太久,又是边陲小镇,镇上的魔导师根本不足以应付这么多魔兽,死的比普通人还多。 加梵抱着人逆流而下,火焰使得周围的温度急剧上升,只有白昼抓着他衣领的手凉飕飕的。 一个老头腿脚不利索,逃跑时摔到了两人跟前,手掌瞬间擦破皮。 大概是破皮的地方那点鲜血刺激到了他,他突然精神崩溃似的大哭起来,拽住了加梵的裤腿求救:“救救我!年轻人,求你……” 他边哭边仰着脸请求,白昼正好低下头去,看着他笑。 老头被他这个笑渗的忘了哭:“是你……?” “是你干得?!一定是,你果然跟你母亲一样,你这个邪恶……” “嘘~”白昼敛去笑,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视线一冷:“手拿开,别碰他!” 他的使徒便是他的东西,所有人类的触碰都让他感到恶心! 尤其是,这个老头曾经用拐杖,狠狠的打过他的断肢处,就因为自己见他家门前的花开的好看,没忍住用手碰了碰。 老头被震慑住,下意识的松开手,加梵面无表情的跨过他继续往前走,很快隐入火光中。 那老头猛然回过神,指着两人的身影扯开破锣嗓子就喊:“是他!这场灾难是露里娜的儿……” 头连着肩膀被一口咬掉,滚烫的鲜血飞溅出来,他再也没有力气可以呼喊。 混沌兽三两口将其吞入腹中,鼻孔在空中煽动了两下,像是在搜寻谁的气味。 但周围各种杂乱的气味混在一块儿,它无法分辨。 白昼看着四散奔逃的人们,轻声询问:“他们能逃出去吗?” “来不及,已经全部被围起来了。” 如果正好有圣魔导师在附近,并切第一时间赶过来,兴许能救下一部分人,但加梵感知不到附近有强大的魔导师在。 白昼点点头,掏出放在怀里小心收好的那张魔导师卡片,朝着火焰伸去。 一般的火很难将卡片点燃,但混沌兽这种附加了魔力的可以,火光很快蔓延到卡片正中间他名字的地方。 很烫,白昼手上拿不住,便随手仍在了一旁烧焦的尸体上:“走吧。” “不是挺宝贝的吗?怎么给烧了?”
第011章 恶意向我展示 “珍贵的不是卡片,而是得到认证。” “如今它对我已经没什么用了,就让它跟白昼一起,死在这场灾难里吧。” 白昼收回落在卡片上的视线,看向远处,再次催促:“走吧。” 抱着他的使徒没动,反倒咧着点嘴角品味着他的话,未了低笑了声,弯腰将他放下。 “在这儿等着。”加梵说完转身就没入火光中。 双脚踩在地上后白昼重心全落在右腿上,他尽可能的稳住身形,不敢让左腿受力。 从刚才那只混沌兽的眼球苏醒开始,他的这条腿就一直很疼,仿佛有什么很深远的记忆也在随之苏醒一般,最先唤醒的是他身体上的记忆。 这副身体自发的回想起了当初断腿的痛。 白昼倒抽了口气,伸手扶住一旁滚烫的墙面,略带不解的看向加梵消失的方向。 他要去干嘛? 白发少年在墙角边安静的等了一小会儿,还不见使徒回来,他左右看了看,忽然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四周火烧的越来越旺,堪比炼狱,他挪的缓慢,每一步左腿处都痛的好似用钝刀在割肉。 疼痛和滚烫的空气焦灼在一块儿,他额发被汗浸湿,略显凌乱的贴在脸颊上,终于在脸色苍白的要晕倒前,停了下来。 停在了一辆漆黑的魔法机车前。 车子倒在地上,车身凹陷变型,能看到地面有一大滩血迹,想必驾驶它的人已经凶多吉少。 但是油晶还在,他挪过来要拿的就是这个! 白昼用胳膊肘敲开保护罩,扬起的烟灰飘到脸上,还有些进到了眼睛里。 他一眨不眨的睁着眼睛紧紧的盯着保护罩内的油晶,任由受到刺激后的眼球自动分泌泪水将烟灰带出来。 生怕一眨眼油晶就不见了。 白昼小心的将手探进机车保护罩内,确认没有防御魔法后,他一把将那颗悬浮的橙红色晶石攥进了手里,猛的收了回来。 低头一看,橙红的晶石已经有一半呈透明状,说明它已经损耗了一半左右。 才一半,太好了!他原以为会更少的。 这算是意外之喜,白昼的心情愈发好起来,连挪回去的速度都比过来时快了不少。 他很快回到了刚才的墙角,低着头靠在墙边沉思。 四级油晶的价格通常在10-100万铜币之间,自己手上这颗品相很好,即便损耗过半,去魔法黑集市也能卖出几十万铜币的价格,这样短时间内他就无需考虑钱的事。 省下来的时间,可以全部用在魔法的学习上,他必须将过去荒废的十八年全部补回来。 白昼攥着这枚油晶,双手背在身后,尽可能的不被人发现。 事实上他所在的这个区域还活着的人已经很少了,更多的是身上破了个大洞倒在地上喘息,等待死亡降临的人。 像个破布娃娃似的。 白昼身上的衣服还算干净,只有脸上刚蹭到了灰,干净漂亮的模样和周围乱糟糟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脸上的泪痕,也使他看上去更像一只被主人遗弃在路边的,皮毛雪白柔顺的狮子猫。 他侧过头,望着不远处挂在指示牌上的一个大叔的尸体出神,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个笑,甚至愉悦的哼着支曲子。 是魔法工会送亡者的哀悼歌。 本该悲伤肃穆的曲子,被他哼的格外轻快。 “怎么我才离开一会儿,你就变成个小花猫了?” 加梵那低懒悦耳的嗓音突然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低低的轰鸣声。 是魔法机车。 白昼的哼唱声戛然而止,一扭头,就看到这人跨坐在机车上,长腿微弯的杵着地面,弯着眸子冲他笑。 并在他看过来时微微侧了侧头:“上来,我带你坐这个玩儿~” 八百年前还没有这玩意儿,前些天他看到来白昼家询问的督察开着这种车,当时就挺想试试,现在趁乱正好。 原来他是去找这个了,白昼朝他挪了一步,很遗憾的摇了摇头。 他看的出来加梵似乎很想坐这个,只是:“督察的车子有跟踪魔法,并且每一辆王之军队骑士团都有编号和记录,失窃的话,会一下子就被发现的。” 骑着它,就等于向督察部宣告自己的行踪,而他现在需要的,恰好是隐藏行踪。 加梵不爽的啧了声,很想告诉自己的魔导师区区跟踪魔法,他能解除。 可他先前说了自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不能现在就崩了人设,他拧着眉,在玩车和逗小魔导师玩之间犹豫了半秒,果断选择了后者。 加梵刚要下车,动作忽然一顿。 他探过身去,凑到白昼跟前,食指重重的在他脸上的泪痕上蹭了下,诧异道:“你哭了?” 说起了,自己刚才回来的时候,他明明挺高兴的在哼歌来着? 真可惜,竟然背着自己哭? 他还想看看这张漂亮的脸蛋哭起来是什么样子呢。 “没有,”白昼仰开脸:“我们走吧,这个机车只要不出无边小镇就没事,你可以骑一段路。”这样也可以节省时间。 他扶着车尾想上去,手臂却被拽住不让。 加梵此刻已经对骑这个车不感兴趣了,他更好奇白昼怎么哭了,便笑嘻嘻的问他:“不急,我现在更好奇你为什么会哭。” 据他所知,这家伙可不是轻易掉眼泪的那种人,除非哭能达成他什么目的,比如刚才在墓园眸子湿漉漉的看自己那样。 白昼:真没哭……眼睛里进灰了而已,不过这种话怎么听怎么像借口。 他再次扭头看了眼四周,突然道:“我只是很诧异原来他们也会害怕也会恐惧,也会哭会露出这种……绝望无助的神情。” “我觉得很可笑,可笑的令人想落泪,只是哭不出来罢了。我觉得这是他们应得的,即便在我最初的计划里,并不是这样打算的。” “我一开始只是想利用那只混沌兽,制造我死亡的假象,随后离开小镇,躲避监视。可魔兽来的数量远超乎我的想象,我竟然感到兴奋。” “我无数次想杀了他们。” 他一口气将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一时间竟觉得心口舒畅。 在过去,他没有办法向任何人诉说的恨意苦痛,在这一刻突然有了宣泄口似的,令他忍不住想说出更多恶毒的话。 但他看着加梵的脸,内心告诉自己不能吓跑了使徒,便咬住了自己的舌尖,将话语止住。 加梵脸上一丝错愕都没有,湖绿的眼眸专注的看着白昼,嘴角扬起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最终在白昼说完时,他露出了个近乎甜蜜的笑,双指并拢隔着衣服轻轻的点了点白昼的心口: “这里,似乎从里面开始坏掉了啊。” 白昼摸不准他在指责自己还是别的,眉头微蹙起来:“谁知道呢,人心像苹果,有时候里面烂掉了,外面看起来还是和新鲜水果一样,你怎么就知道倒在地上的这些人里没有烂苹果呢?” “你知道他们都曾是如何对待我的吗?我不能感到畅快吗?!” “你看啊,哈哈哈哈你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多好看啊!”他越说嗓音越发尖锐,笑声似尖刺般划破夜空,也将他一直以来用以伪装的皮囊刺出道裂缝来。 他金色的竖瞳瞪大到极致,里面的瞳线却紧缩的几乎要看不出来,这张漂亮的脸庞因他兴奋的神情而显得有些骇人,苍白的皮肤透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情绪一旦有了宣泄口,就泄洪似的难以抑制。 “我六岁那年没忍住,打了一个出言辱骂我母亲的人,他们就把还是小孩的我丢去了勒斯山,你知道它吧,魔导师都很少踏足的魔兽聚集的地方,我的腿就是在……” 白昼越说情绪越激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他从前一直能忍耐的,可加梵刚才那句好似指责的话,让他难以忍受。 他近乎偏执的想,我的使徒,怎么可以指责我! 少年病态的情绪愈演愈烈,话还没说完,拉着他胳膊的那只手突然用力往回一拽,他重心不稳,扑进了加梵的怀里。 后脑勺被人揉了揉,鼻尖也全是清雅的香气,像一针镇定剂,他在这个怀抱里安静了下来。 随后听到头顶传来了慵懒不着调的声音:“激动什么,怎么不听人把话说完就炸毛,我都说了我不是什么大善人了。” 白昼沉默的撑着车身,将自己从他怀里挣脱开,扭头看向别处,面无表情道:“废话说完了吗?说完了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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