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们要入睡了,这位年轻的魔导师就可以不引起注意悄悄进去。 对方都说到这份上了,白昼便只能耐下性子等待。 他将视线移向老者的木屋。 发觉这木屋很有趣,它特别低矮,大概只有半人高,屋顶是常见的斜顶,上面长满了青苔。 白昼刚才粗略扫了眼,发现这里的房屋顶上都铺了一层土,上面有张青苔的,长草的,也有长蘑菇长花的,可能跟屋主的喜好有关。 但它太低矮了,眼前的老者看着身高正常,白昼正好奇他该如何进入,就见前面领路的这老头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像开门那样虚空拧了拧。 那低矮的房屋就像春笋般往上生长,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间正常尺寸的房屋。 白昼跟在老人身后进到房屋,静坐到天明。 天光微亮时他从房屋里出来,老人给他指了个方向,便连人带房子藏进了地下。 此时,第一缕阳光刚好洒在白昼身上。
第085章 日记本上的内容 他被晃的眯了眯眼,浓金的眼瞳里融进阳光的色彩,照的异常剔透,呈现出一种好看的金色系宝石光泽来。 所有飞耳族人的房屋都埋了一半在地底下,以此来躲避日光,之前亮着的照明用的橙灯果也已熄灭,飞鸟归巢,四下变得寂静。 群山青青翠翠,几缕薄薄的雾气在山与山之间萦绕,遮挡了链接的桥梁,白昼行过,人好像走在雾气之上一样。 这里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清新的,没有食人的藤蔓,和他在外面那个处处分泌着粘液的密林里行走感觉很不一样。 白昼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墓地,并按照老者的指示找到了科拉尔贤者的墓。 是一株枯死的树,树干上掏空了一半,里面放着一具盘腿坐着的尸体,如今只剩白骨。 白昼:……好生猛的安葬方式。 他围着树检查了一圈,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解禁魔法书之类,然而一无所获。 一筹莫展之际,他忽然想起来有样东西或许有用,便赶紧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小木盒来。 这木盒里装的是一颗被魔力包裹着的晶莹剔透的露珠,是上一回在亡灵族那摘的,另一个自己当时将它留给了他。 这种魔植的功效,白昼当初回去后特地从图鉴上查看过,用法也很简单,只需要蘸取露珠在骸骨上写下亡者的姓名,其灵魂就会出现在书写者面前。 怎么会这么巧,他恰好有,这次恰好能用到……白昼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命运之手推着往前,一种既定的宿命感似墓地晨间袭来的风,吹过脸颊后令他不寒而栗。 他冷的指尖微颤,沾着露珠在骸骨上写下了科拉尔的名字。 露水没入骨缝,消失不见,片刻后,枯死的树枝舒展,开出花瓣,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笑眯眯的坐在树旁,静静的看着他。 . 两天后,在去往四方州的一辆马车里,白昼裹着斗篷,困倦的蜷缩在角落,手上捧着的正是他那本没有字的魔法书。 准确的说这其实是一本日记本。 从那位贤者的灵魂中,白昼习得了解析它的魔法,启用条件之一是必须要用到施加者的血与魔力进行解析。 这一点很好办,他知道这本日记本属于自己,他的血和魔力完全满足这一条件,但解除的步骤晦涩难懂,他还没有完全掌握,才刚刚解开了一点点。 可就这寥寥几页的内容,令他这几天看的心绪难平。 那上面第一页是他的名字,前段时间就出现了,他起初以为只有一个,可当他自己的血滴上去后,在咒语的吟唱中,那个名字旁边又浮现出了好几个名字。 无一例外都是“白昼”两个字,每一个笔迹也都和他一模一样,只是有些看着稚嫩,有些看着愤慨,像是在不同时间段书写下来的。 这是不同时期的我? 抱着这种疑虑,他翻开了第二页,上面是一段墨迹很新的文字,似乎书写者才写下不久,每一个笔迹看着都缓而慢,像是费了很大力气。 “这是你第六次看到这段话。 当你读到这里,就说明时之弧度里的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 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一切。 白昼,请改变我们的命运。” 这一页第一句话就令白昼感到困惑,他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是第一次看到,可上面提到了时之弧度,他想起了在“死水”遇见的那个苍老的自己,忽然明了这段话是出自谁手。 第三页笔迹变得十分稚嫩: [星历725年,11月18日,深夜,雨 我快要死了。 在我死前,我必须要记录下来这一切,如果有人看到它,就会知道无边小镇的人都对我做了什么。 这镇上的每一个人,都参与了对我的杀害。 那里就是座监狱,镇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犯人!他们囚禁着我,随意的打骂我,不准我吃东西,即便是他们扔了不要的。 他们说“给狗吃都不会给你这个小杂碎吃!” 但我饿极了,饿的没有力气,我打不过他们,只能等这些人离开后,和狗抢吃的。 就算这样也不被允许,所以我被发现后,挨了一顿打,然后,他们把我丢进了山里。 我现在大概是在勒斯山的某处,他们把我丢到这里后,守住了下山的路不准我离开。 还有人放出了长的很可怕的动物,让它们像猎狗追捕兔子、猫抓老鼠那样来抓我,把我不断的往山里更深处的地方驱赶。 我知道那是他们的魔法使徒,曾经我也有机会召唤出属于自己的,可是我的母亲为了保护我,将我全部的魔力都封印住了,我不知道怎么去释放。 我可怜的母亲,她从一个地狱般的地方逃了出来,又死在了另一个地狱里,却天真的以为只要我是个没有魔力的普通人,魔监会的人就会放过我。 身上好痛,我要好好记住这些人的脸,如果我还活着没有死的话,我一定要让他们尝尝被魔兽驱赶的滋味! 山里的路好难走,我受了伤,不知道被谁的使徒咬了,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跑到哪里了,我分不出方向,只能听到身后的笑声。 他们在用肮脏下流的话辱骂我的母亲和我,很恶心,我拼命的跑拼命的跑,我不想听到这些,可那些笑声就好像见了鬼一样,一直跟着后面! 直到我摔进了一个河道里,痛的晕了过去,那些声音才终于消失。 下雨了,雨落在脸上特别的冷,我冷的醒了过来,肚子更饿了。 我不喜欢被淋的湿漉漉的,我曾在路边看到过一只流浪狗,被雨打湿后灰杂打结的毛一缕缕支棱着,看起来又脏又可怜,我不要那样。 后面有个洞穴,为了躲雨,我爬进了洞穴里,看到了一支漂亮的竹竿,不知道为什么,靠近它,我身上都没那么痛了。 我在这上面感受到了很强大的魔力。 我听到里面有东西在叫我,它说它饿,我反正也活不成了,干脆让它*] 后面几个字被血糊住了。 如果按照日记本第二页说所说的,那么这篇日记应该出自第一个我,从时间上看,是六岁那年写的。 前半段的记忆都和现在的自己六岁那年被丢进勒斯山的情况重合,就是心境不太一样,这本日记里的自己,似乎更加的消极。 现在的自己曾经用魇咒篡改过那时的记忆,误以为自己当初被丢进去是因为反抗,其实真实的情况就是和这篇日记上所说的一样,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想找点吃的罢了。 那些令人恶心的人,也没什么缘由,他们只是想找点乐子,就可以随意玩弄别人的性命。 日记上说的那个山洞,应该就是封印混沌兽王的地方,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是被它吃了,还是仍旧活着,下一页尚且还是空白的,白昼不得而知。 他记得自己六岁的时候,当时心里拼了命的想活下来,想要报仇,所以最后并没有如混沌兽的愿,成为他的口粮,而是用一条腿换来了一次交易。 白昼摸着上面的血迹愣神,马车颠簸了下,外面嘈杂的人声传来,将他从思绪中惊醒。 感觉更疲惫了。 他揉了揉眼下的乌青,收起日记本,撩开帘子看了眼外面,原来已经进入了四方州的官道。 街道两边开着的店铺多了起来,来来往往的人们穿着干净漂亮的衣服散步、购物、喝下午茶。 他看到有和和睦睦的一家三口,带着孩子在糖果铺子前挑选口味,也看到有恩爱的老年夫妇牵着手散步,有店家热情洋溢的在向顾客推销自家的水果,也有神情严肃的裁缝拿着尺子在替客人量体裁衣,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 白昼忽然感到厌恶,拧着眉放下了帘子,重新缩回马车的角落里。 日记本上的内容令他重新回想起了那个暗无天日的时刻,即便如今的他用了很大力气,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到现在这一步,一切看起来似乎已经不一样了,都在向着光明处改变,可从前的经历造成的痛苦并不会减少分毫。 他只遗憾那些人只能死一次。 左腿的断骨处又开始疼了起来,他拉着帽檐将自己的脸彻底藏起,在马车的摇摇晃晃中回到了巴里兹的庄园。 眼下是下午三点左右的时间,阳光很好,庄园静悄悄的,打扫的女仆和值守的侍卫都各司其职,安静有序的忙碌着。 他穿过草坪,沉默的回到房间,一路上都没有感知到加梵的存在,拉斐尔也不在。 伏森似乎也还没回来,公爵的宴会早已结束,巴里兹却也不在,作为庄园的主人,明明他是最应该在这里的人。 他认识的人几乎一个都不在,白昼本就疲惫至极,在浴室洗完澡后,他倒头就陷入了昏睡。 明明在日记里说讨厌湿漉漉的,可眼下刚洗过的长发搭在床沿边滴水,他却懒得去管,任由发稍的水在地毯上晕出一片深色来。 觉也睡得不安稳,总是似醒非醒的。 迷迷糊糊中,白昼感觉有人在替自己擦头发,用一块很柔软干燥的毛巾,动作轻轻柔柔的顺着头发反复擦拭,耐心十足,生怕吵醒了他。
第086章 可不可以奖励我? 擦头发的毛巾很宽大,有一部分正好挡在了白昼脸上,毛巾上有柚见草的味道,被阳光晒过,闻起来暖烘烘的。 给他擦头发的人似乎心情很好,嗓音清悠断断续续的哼着曲子,偶尔擦过颈侧皮肤的手指好似一块温玉,带着白昼喜欢的、熟悉的清甜香。 白昼本就没有睡熟,很快便被这点动静弄醒,却闭着眼睛没有在第一时间睁开,身上所有宛若尖刺的防备、警惕,在听到这声音和闻到熟悉的气息后都一一消散。 他不用睁眼就知道是谁,掩在毛巾下的神情不由的柔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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