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组难得大方,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 也就是这一次,时宁完完全全地发现了谢连安梦游的毛病。 三天的时间,几乎每一天半夜,谢连安都会抱着枕头过来敲门,敲不开就尝试着扭动把手开门,发现锁了怎么也打不开,就一个人缩在门口安静地抽泣。 有时候时宁真的觉得自己是个狠心的人,门外的人哭得像是要厥过去了,自己也依旧能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闭眼睡觉。 幸好谢连安哭得很安静,如果不是时宁耳朵比较敏感,其实也不会受什么影响,毕竟三天下来,时宁一次都没有给他开过门,放任谢连安扒拉着自己的门抽泣了三天,一栋楼里面也没有其他人发现异常。 导演和工作人员或许发现了,但他们不可能会当着谢连安的面说出来。 谢连安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每次都是在其他人醒过来前离开。 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又犯了病,但不敢说出口,每天早上还会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时宁,想从他的表情中判断出来自己昨晚的行为有没有被发现。 但作为一名专业演员,时宁的演技毫无挑剔可言,每次都能够让谢连安安心下来。 反正他不说,时宁就假装不知道。 伪装这件事情对谢连安来说太过困难,对时宁来说却是轻而易举。 但现在,时宁莫名产生一种疲惫感,他不想再和谢连安玩这种“你猜猜我有没有病”的无聊游戏,但又不想主动跟他说自己早就知道了。 他想让谢连安主动说出来。 小谢同学这个人很会装可怜,但又很聪明地懂得分寸,从高中时候起就知道给所有的装可怜行为分等级。 割伤了手指是可以告诉时宁的,头疼是可以告诉时宁的,不会画手是可以告诉时宁的。 但发烧不可以,手臂骨折了不可以,所有会给时宁带来压力的事情都要好好藏在心里,不能说出来。 之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面前的青年忽然就和记忆里面那个成天穿着校服,安安静静在教室里做着题,谁喊都假装听不见,却又莫名其妙能察觉到时宁的每一个细微情绪变化的少年的身影重合起来。 时宁恍惚着想,或许谢连安从来都没有从那间教室里离开过,他把自己永远地停留在了十八岁。 但是这是不应该的。 “谢连安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没忍住伸手捏了一下谢连安的侧脸,将那块苍白的皮肤捏成一片红晕出来,才堪堪停手:“我抛弃了你,干什么非要巴巴地再贴上来。” 因为再不贴上来,不用尽全力地抓住他,抱紧他,自己就要永永远远地失去时宁了。 全世界大概只有时宁自己觉得自己的状态很好,谢连安永远都忘记不了时宁好几次在自己面前眼睛毫无焦距,双手不自觉发抖的情况。 “我们都好好吃药积极治疗,然后重新开始好吗?”谢连安觉得脸上有点烫,可能是哭了太久,脸肿了起来导致的,这让他有些不想让时宁盯着自己的脸看,伸出手去抱住时宁的脖子,用又冰又烫的脸颊小心地蹭了蹭他的皮肤:“我重新把你追回来。” “不走迂回战术,假装高冷总裁,放狠话让我后悔的战术了?”时宁也没有推开他,也没说可不可以,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道轻轻的笑声,打趣道:“现在换成温水煮青蛙?” 谢连安居然真的认真考虑了几秒:“你喜欢哪个就用哪个。” “或者……如果你愿意的话,用其他的方式也行。”谢连安飞快地瞟了一眼时宁下半身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没忍住喉结滚动两下,声音沙哑着说:“我都可以的。” 刚刚哭了一场,并没有哭掉谢总脑子里面的黄色废料,流出去的眼泪反而带走了他仅存的一点点理智。 干干脆脆地破罐子破摔:“我可以一边追,一边和你睡觉吗,之前你就不让我碰你,现在已经毕业了总可以碰了吧,我问过你那个经纪人,她说你一直都没有谈过恋爱,那时宁是喜欢做口还是做口,我可以帮你弄口口,然后再唔唔……” 眼看着这人越说越过分,一句话里面要打上一半的马赛克,顶着一张冷静稳重的脸和红肿的眼睛,说出一些难以入耳的污言秽语。 时宁耳朵发烫,好不容易塑造出来的冷淡形象,被他一下子搞得破防,恼羞成怒地伸手去捂住谢连安的嘴巴,凶狠道:“再乱说话,就把你丢出去。” 谢连安已经完全放弃抵抗了,被捂住嘴巴后也不再说话,只是直直地望着时宁,然后……伸出舌头来舔了一下时宁的手心。 !! 太过分了!时宁慌张地往后退一步,但手心处湿热的触感却挥之不去。 他开始有点后悔了,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把谢连安逼到这一步。 现在大反派开始放飞自我,也不继续装矜持了,主动剥开外壳,露出里面执拗的内心,结果手段都用到了时宁自己身上。 “时宁刚刚问我喜欢你什么。”谢连安拉住时宁想要缩回去的手腕,故意轻轻地按在上面摩挲着:“你明明是知道的。” 他说:“我十八岁时送给你的礼物,那个日记本,时宁都没有看过吗?” 时宁仔细想了半天,才终于勉勉强强地从回忆里面,找出来一点和谢连安所说相符的画面。 “你是说那个垫在箱子最下面的白色本子?”时宁真的很无辜且迷茫:“我以为是草稿本呢。” 谢连安:“……” 这个真的不怪时宁,毕竟那天是谢连安的生日,这个人莫名其妙在自己生日当天,眼睛亮亮地抱着一箱苹果来告白。 谁能知道苹果下面的才是礼物,时宁一直以为它就是用来垫苹果的。 “没看过就算了。”谢连安垂下眼,灯光在青年的眼睑处落下一层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的色彩,他喃喃道:“我现在开始写,再过一个月就又可以重新送给你一本……” “别,我没有看人家日记的癖好。”时宁快要被谢连安远超常人的脑回路打败了,努力将话题拉回来:“谢总刚刚说要重新追我?” 谢连安想也不想地就点头,还补充道:“是一边追你,一边和你口口。” 后面几个字听得时宁耳朵热,只能假装没听到,故意说:“那如果我又再次抛弃你了怎么办?” 面前的青年果然脸色变得难看了点,但是很快就再次开口:“不怎么办,反正我会再追回来。” 谢连安眼底的黑眼圈很明显,但即便这样也遮掩不住他眸子里面的偏执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 还是和以前一样死倔死倔的。 时宁动了动手,犹豫着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先一步地被谢连安所打断。 “时宁,你不能再剥夺我靠近你的权利了,”谢连安声音很轻地说:“就当我是小猫小狗,当我是每天早上吹进窗里的风,当我是你衬衫上的扣子,什么都好,不要那么快就赶我走。” 这句话说得太可怜了,几乎就是在哀求,即便知道他是在故意示弱,但嘲讽拒绝的话到了喉咙口,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时宁的喉结滚动数次,微微仰起头,露出纤长的颈脖,最后抬起手来遮住了眼睛。 谢连安。 他怎么可能是小猫小狗,是路过的风。 这个人分明是用来缝合心口的一根刺,时不时痛一下彰显存在感,但一拔掉却又会直接导致心脏整个撕裂破碎。 牵一发而动全身,说的就是谢连安。 “好,”时宁移开手,最后这样说:“我不会再故意躲着你,你可以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 “谢连安,我是个很恶劣的人。”青年漂亮的琥珀色眸子不轻不重地落到身上,谢连安也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好像在看一扇终于打开了一丝缝隙,透出光亮来的门:“你应该已经了解过双向,你的所有情绪在我这里可能都得不到满足,我甚至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你,如果这个时候你还愿意跟着我……” 时宁的声音停住了。 过了几秒,才侧过脸轻声说:“到了那时,我会同意让你进我的卧室。” 进卧室而已,一个简单到甚至有些敷衍的承诺,毕竟并不是恋人才能够拥有进入卧室的权利,亲人、朋友、老师长辈,甚至是小猫小狗都或许能拥有。 但这个都算不上承诺的承诺,此时从时宁的嘴巴里面说出来,却一瞬间就让谢连安心头滚烫起来。 “我明白了。”谢连安压抑着心里的激动,稳着声线坚定地回答:“我会努力的时宁!” 谢总此时穿着属于时宁的睡衣,出于某种恶趣味,时宁故意递给他的,是一直压箱底没穿过的毛茸茸小狗套装。 这种类型的睡衣,属于是时宁明明心里面喜欢得不行,但又因为好面子不好意思穿,只能偷偷摸摸地买回家欣赏的那种,毛毛很多,也很暖和,很适合现在只能在沙发上睡觉的谢总。 或许是睡衣加持,谢连安这句又呆又中二的话,竟然也莫名其妙地显出几分可爱来。 时宁手痒地偷偷揪了一把睡衣帽子上的狗耳朵,本来总是下意识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懒洋洋地挑起眉:“那你加油哦。” 追人就要有追人的自觉,回去睡觉前,谢连安总算没有再哭着挽留,还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吃药积极治疗,争取不再出现半夜来敲门这种情况。 时宁对此很满意,本来想要拿回自己上衣的手也善良地收了回来。 想了想又将谢连安带过来的黑袋子提起来,随手拎着晃了晃,弯着眉说:“谢谢你的药,我收下了。” 卧室门关上,客厅里面的灯只关掉了一半,但时宁知道,谢连安总算是听进去了劝,知道去睡觉了。 谁知道,善良的炮灰搞定了半夜三更抱着衣服哭的反派,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好一会儿,一看时间,凌晨两点半。 时宁翻身坐起来揉了揉头发,在系统担心害怕的‘注视’下,犹犹豫豫地打开了《山河万里》的首播平台。 长岁村的三天被剪成了两期,第一期的最后停留在了绘画比赛出结果前。 最后一个画面,是谢连安和许柒的对话,他稍微仰着下巴没什么表情地说:“时宁长得好,怎么画都好看。” 后期给他的脑袋边p上了巨大的“骄傲”两个字,好好一个霸总硬是被剪辑成了臭屁小学生。 还坏心眼地给了不远处的无辜时宁一个脸部特写,最后再来了个对视长镜头。 非常常规的搞事情剪辑手法,时宁一看,心里面就产生了点不好的预感。 战战兢兢地打开弹幕,果然眼前就划过了一连串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甜好甜”。 有人说谢连安最后的表情是在霸气护夫,说时宁低头的神情是在娇羞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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