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一个即将饿死的人,明知自己无力回天,当诱人的食物不断送到嘴边,时暮还是会毫不犹豫吃下去,身体机能早已退化,看似救命的食物只会加速他的死亡。 任思齐不断在心里组织语言,那双波澜不惊的赤瞳似乎看穿他在想什么,平静道:“你在观察我?有什么发现,说给我听听。” 一下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任思齐憋得满脸通红,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谨慎道:“时暮,你做过…一些测试吗,便于你了解自己。” “是我了解我自己,还是让你了解我?靠主观判断随意敲定答案的心理测试题吗。”时暮点了点头,“通过几张纸就想彻底摸透一个人实在天真,相信人会给出真正答案的想法同样如此。” 时暮微微向后靠着椅子,下巴微扬,从容不迫看着任思齐。 任思齐莫名紧张起来,赞同道:“也是,你……你说得对!” “那么,对于我,你的发现是什么?” 时暮并没有放过他,曾经让任思齐听了个爽的声音,此刻像沁了毒的钩子悬在任思齐头顶。 任思齐清了下嗓子,迟疑起自己的判断,时暮防范意识这么强,怎么可能会被人心理控制,眼下任思齐骑虎难下,迟疑道:“你…我感觉你,就是…可能,大概啊,我是说也许,会不会是……” 结巴半天也没敢把结论说出来,任思齐翻开笔记本,看了看时暮,想要递出去的手没动起来,时暮不客气地抽走笔记本,仔细看起来。 任思齐如坐针毡。 良久,时暮笑出声,语气亲切了几分,“对我的分析可以出本书,你想的太多,我的行为举动没有那么多含义,每个人都有自己独有的肢体语言,这些并不能完全依靠模板去解读。” 任思齐点头如捣蒜,飞快接过笔记本。 时暮垂眸思索片刻,转移话题道:“华北救灾物资到了,带领车队的人叫从飞,你认识吗?” “从飞?认识。”任思齐坐得挺直,像听课的好学生,“他和时郝打过架。” 时暮面露好奇,示意任思齐继续说,接收到信号的任思齐刚张嘴,看到推门而入的年朝又把嘴闭上。时暮微微偏头向后看了眼,身体明显放松下来,懒散地向后靠去。 任思齐瘪了下嘴,决定好好向心理科的老朋友们取取经。 收起思虑,继续说道:“时郝当时晋升得太快,很多人都不喜欢他,觉得他走后门,从飞是个刺头,他就和时郝约架,结果被时郝上了一课,在医院住了小半个月呢。没办法,时郝就是很厉害~” 时暮:“时郝厉害,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因为,因为我和时郝关系很好,他们以为时郝走得我的后……总之就是他们以为时郝晋升得快是因为我。后来时郝证明了他自己,不过就算真的是因为我,那也说明我眼光很好,我当然开心。” 时暮接过年朝递来的水润了下喉咙。 “我能跟着华北的车队回去吗?”任思齐试探道。 时暮缓缓摇头,“任老上将没发话之前,没有商量的余地。” 任思齐叹了口气,收拾起桌上的文件,低落道:“奶奶都不带理我的,算了,我还是跟着医疗小组去忙吧。” 时暮和年朝在医疗实验室短暂停留,一刻不歇前往SOH科研所。 时暮的味觉已经彻底失灵,手一挥拿了几支营养液放口袋里,一路上时不时看向年朝,年朝拉过他不断扣着掌心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再抠要流血了,想问什么?” 时暮回握住年朝,“你和鲨鱼。” “好。”年朝紧握着时暮的手,详细道:“那一年在军部和父亲相遇后,他比我更震惊。在父亲的印象里,我并没有出生,而是和难产的母亲一同死去。” “我出生前,父亲一直在母亲身边照料,直到前线告急,青龙之力必须远赴前线,父亲只好留下半块刻有我名字的铭牌离开,母亲离世难产离世,父亲便久驻前线,再没有回到过后方。” “变故发生在他们分别的那一个半月。” 年朝轻捏着时暮的手指,“据说当时盛行一个说法,神力以血缘为纽带得以微弱传承,而神力继承人的后代对感染免疫。” 车辆停在科研所停车场,年朝熄了火。 “为验证传言是否真实,母亲成为实验对象。那段时间,她每天都被注射微量的异种病毒,华东技术落后,异种病毒并不纯粹,来自很多不同的主体,鲨鱼异种占据了大部分。” “这些病毒尽数被我吸收,我的诞生鼓舞了很多人。” “我出生后,母亲日渐虚弱,不久后离世。后续实验,无一例外全部失败,唯一存活下来的我成为不祥的征兆。” “两年前我知道真相后,处理了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父亲直到死亡都没能了解母亲离世的真正原因,如果他知道,我想他不会选择守护这片土地。” “他们很相爱,在父亲身边的那些年,我很幸运继承了这份从母亲身上延续下来的爱。” 年朝搂过对他示以拥抱的时暮,瞬间被时暮的气息包围,年朝深深埋在时暮颈间,无比希望这一刻便是永远,听着时暮低低地叫他乖乖,心被填满。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不要有顾虑。” 狭小空间相拥,时暮无声点头,将年朝抱得更紧。 时间好像过去很久,时暮问他,“章上将的立场是什么?你的遭遇和他有关吗?” “他向父亲隐瞒过我的存在,对我应当是不太喜欢的,但排斥我的不止他一个,我不意外。” “八岁那年,你送我回到前线后,我一直留在父亲身边,在军部崭露头角,他发现我活着,碍于父亲,没对我做什么。” 听着和自己的推断相差无几的过往,时暮问:“年珩少将死后,将你推向舆论中心的人,也是他?” 年朝勾着时暮柔软的发尾,告诉他,“是我,我需要身份在华东站稳脚跟。” 彻底暴露在公众视野,一举一动饱受非议,将自己推上风口浪尖,野蛮生长。 “抱歉。”时暮低声说:“没能早一点出现在你身边。” 那些经历对年朝来说其实称不上多深刻,他的大部分时间忙碌不歇,没那么多精力去管别人的指指点点,空闲时间又全都在追溯时暮的过往,又或者,时暮和他的过往。 听时暮向他道歉,这实在荒唐,该道歉的明明是他才对,但凡他能早一点变强,时暮又怎么会遭受牢狱之苦。 两人不约而同移开视线又看向对方。 “我……” “我……” 年朝收了声,等待时暮说话。 时暮的眼神是关切的,开口肯定道,“你做得很好,众望所归。” 年朝贴着时暮掌心蹭了蹭,时暮明明知道自己想听的不是这些。 不要心疼我,爱我吧,你爱我。年朝目光灼灼,低低说了声,“可我不想成为众望所归,我只想……” 看着又一次捂到嘴上的手,年朝没有动,全神看着时暮,面前的人偏过头,飞快去拉车门,那瞬间咔嗒一声轻响,年朝熟练锁上车门。 本就是跨坐的姿势,年朝稍一用力便圈着时暮坐回来,手臂用力收紧,“不想让我说?” 推着后脑勺的手不容时暮转头闪躲,年朝在他耳边低声说:“好,那就不说,我们做点别的。” 一只手撩起衣摆钻进来,时暮扶着年朝身后的座椅,看了眼身前作乱的脑袋,温热湿滑的触碰让他止不住轻颤。 酸麻的感觉沿着胸口扩散,时暮定了定神,分出一只手摸上胸前的脑袋。 年朝吃够一边还要怪他引火上身,低沉磁性的嗓音抓着时暮不放。 “不是想了解我吗,那就了解得更彻底一点。” 那处湿漉漉的地方时暮没敢看,脸上飞快泛起红,商量道:“年朝,接吻。” 移到一边的脑袋停了一瞬,时暮松了口气,不想下一秒便被尖牙轻轻咬过,时暮没藏住声,变了调的尾音困在车厢里,接着被重重舔了几下,年朝撩起衣服问时暮冷不冷,得到否定回答后撩着衣摆递到时暮嘴边,“好好咬着。” 停车场空空荡荡,万幸没什么人在这里停留。 时暮的衣摆被口水浸湿了一小块,看上去并不明显,胸前一片浅红色斑|驳,直到时暮连衣服都咬不住,亲昵被迫中断。 年朝吻过时暮侧脸,衔着耳垂轻咬几下,嗓音撩人。 “你总是想跑,不知道我会怎样对你吗。”
第66章 缱绻旖旎的气息久久未散, 提不起劲的身体贴在在年朝怀里,时暮眼尾晕起一抹红。 任思齐说得对,年朝会吃掉他。 先前一心逃离现场的时暮看着车门不再有动作,环在腰间的手顺着滑上去, 只是轻轻触碰, 时暮便哆嗦一下。 “很难受吗。” 时暮埋着头不想说话,抬手对着年朝胸口狠狠捏了一把, “舒服?” “嗯。” 闻言时暮抬眸看了眼年朝, 没想到年朝掀起衣服作势要脱, 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给你捏。” 时暮按住他的手, 隔着衣服狠狠咬了一口,随即细思起年朝的过往。 年朝不一样, 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无论是借助药草与异种病毒实现共存,还是接受“基因架桥”实验与异种病毒彻底融合,都抵不上从生命诞生起就与病毒共生。 不是一级, 更不是二级,这是真正的进化。 帮时暮整理好衣服, 各有所思的两人一同下车。 科研所尚未全面复工,古书修复部门临时接到调令, 而此时的档案修复工作已进入收尾阶段。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步入科研所。 时暮近些天吃惯年朝做的饭, 复兴有些时日的味蕾就算失灵也开始抗拒毫无滋味的营养液, 时暮面无表情喝掉两支, 一旁的年朝拿过空袋, 换上保温杯递到时暮手中。 修复的文件密密麻麻铺满科室,年朝接过一沓扫描出的资料, 带着时暮进到修复室对面的房间。 最先复原的资料尽数与白草乌有关,这些资料被单独保存出来,损耗不大。医疗实验室正准备工作的宋予君也收到一份电子版文件,立刻召集众人开会。 第一张印着大大的“白草乌观察记录”七个字,纸张一角印着的图标模糊不清,隐约能看出最末端是个“所”字。 难怪率先确定药草的名字,时暮翻过首页,下一张是残缺的目录,从白草乌的命名再到培育、药性、用于实验,完整地记录在册。 时暮简单翻了翻,提取出几点关键信息。 白草乌新纪元70年被发现,一年半后开始用于人体实验,但并不顺利,有限的医疗水平成了最大的阻碍,就记载的信息来看,实验死亡率比与“基因架桥”实验还要高,百分百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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